第5章

今时今日若是提起圣天上执掌佛修界的无量尊神,就必定会提及他座下两名出色的弟子。

其一自然就是大弟子圆宝,圆宝自初生就跟在无量身边,修为深厚,人品贵重,因他当年与妖神封镜有旧,所以至今妖族和修士界提起他来,都对他交口称赞。

而无量的二弟子就是以二百岁低龄承受了雷劫的梵罄。

梵罄身为鲛人,灵力却异常深厚,是以虽晚了圆宝许多年拜入无量门下,至今的修为却已经能和圆宝比肩。

又因他长相俊美异常,一双深蓝色眸子几可比拟深海玉石,故而这许多年来,妖族和修士界许多同好携手为他编排了不少脍炙人口的故事,无意中将他打造成了整个妖族和修士界雌性的梦中情人,早早就成了个偶像一般的存在。

风龄渡虽是条上了年纪的蛟龙,但对于梵罄的优秀,他却是知之甚深的,此时见梵罄指着栀连一只灵力低微的小妖说欢喜,他立刻火气上涌,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将栀连打量了个遍。

栀连这时已经堪堪从梵罄的话中回了神,见风龄渡神色不善的打量她,她这才想明白了梵罄说这话的用意。

梵罄这个死鱼人,竟然敢拉她出来做挡箭牌!

栀连的面上很克制的露出了一点不爽来,当着这一室的妖族,她很理智的选择了静观其变。

“你竟情愿喜欢这么一只看着蠢透气的小妖也不喜欢我女儿!你可知我女儿葭白的美貌在鲛人族可称第一,你可知我女儿葭白的灵力造诣在新一代的妖族里是佼佼者,你可知我女儿葭白……”风龄渡这个老流氓被梵罄一句话逼急了,排比句竟是信口拈来。

然而不等他把句子造完,在他嘴里“蠢透气”的小妖栀连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这位……老人家,暂且不说你女儿有没有你说的那般优秀,也不提梵罄到底配不配的上你的女儿,我先在这里表个态。”

栀连的唇微不可查的勾了勾,一双圆眼睛里满是狡黠,她转着眼珠子看了梵罄一眼,眼底的挑衅一览无余。

只要是熟悉栀连的人,见她脸上露出这个表情,必然就能猜出她在憋着什么坏。

梵罄虽与她几百年没见,但对她的这幅神情却是熟悉的,下意识的,他就觉得这人是要坏事。

事实也不出他所料,栀连只是一顿,就又继续开了口,“梵罄喜欢我,可我却不喜欢他,他不过是在单相思,你女儿葭白还是有机会的!”

栀连一开口,立刻就把梵罄这位风靡妖族和修士界的偶像放在了自己脚底,而那个未曾露面的鲛人族美人儿葭白,也成了抢她吃剩下的货色。

此一番,也叫宴会厅中那些爱慕梵罄的女妖都对栀连投去了不善的目光,嫉妒若是能化成口水,估摸着此时栀连已经被口水给没过脑袋了。

“你!……行,你说的若是真的,那以后万不可干预我女儿与梵罄的婚事!”风龄渡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得出栀连话中的讥讽,不过他自认还有些容妖之量,怒火才刚起了头,就被他竭力压了下去。

“当然!”栀连笑意盈盈的对风龄渡点了点头,随即转眸就又看了梵罄一眼。

叫你拉我下水!

她本以为梵罄会不知所措,然而她这一眼看过去,却见梵罄正在胸有成竹的微笑。

见了那个微笑,栀连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可具体不妙在哪里,她却预料不到。

就在栀连得不出那笑容背后的答案时,就见梵罄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垂眸盯住了她的眼睛。

梵罄的眼底是满满的温柔和宠溺,一如一个在哄自己伴侣的普通妖族,“别闹。”

栀连本想抽出自己的手腕,然而听了这两个像是裹了蜂蜜一样的字,她立刻僵直了脊背,定在了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鱼人莫不是魔怔了!

上首的夜宁和裕裕原本见这小妖拒绝自己的儿子还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可此时见了自家儿子上赶子倒贴的模样,立刻就对着两人的关系改了观。

原来这两人已经偷偷的在一处了,只是近日可能在闹别扭,所以才有了刚刚那一出,而他们的儿子这是还在哄人呢!

此时不光是夜宁和裕裕是这般想的,厅中只要是目睹了这一切的妖族都和他们想的如出一辙。

就连栀连身边的阿年都被梵罄这模棱两可的两个字震的心神荡漾,怀疑起了小姐妹栀连的清白来。

风龄渡作为这场提亲的正主,见了这幅场景差点被气的背过去,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却还是在夜宁的注视下“哼”出了一声,一甩袖子,带着那几大箱子聘礼一旋身消失在了原地。

“还不放手!”见风龄渡离开,栀连立刻将自己的手腕从梵罄手中解救了出来,她侧身靠近梵罄,压低声音同他说话,“此一番算是我帮你解了围,你可不能再追究我编排你的事,咱们两清了。”

梵罄垂眸望着近在咫尺的栀连,就见她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说话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是个正在吐纳的河豚,唇边不由得就带上了一点由心的笑来。

“好。”梵罄很给面子的答应了栀连的要求,然而还不等他将两人的故旧说出来,却见栀连着急忙慌的拉起了阿年,在宴会厅中众人玩味的目光中竟是就那样扬长而去了。

而梵罄在栀连离开后,也像是无事人一般回到了上首的席位上,倒是把周围一众看热闹的妖族给急的几乎坐不住。

裕裕作为一个老母亲,同时却又是看热闹大军中的一员,见梵罄好端端的在身边坐下,立刻倾身过去催促,“你怎么还不去追?”

“不急。”梵罄虽是年轻,但说话做事却自有一番随心所欲的稳重,裕裕被他两个字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抱着雾岫又坐了回去。

“儿子大了不由娘啊。”裕裕一声低叹,叹的梵罄几乎笑出声来。

而栀连和阿年出了北海之后一路逃也似得就逃出了老远,及至将北海远远甩在身后,阿年才一把攥住栀连的手腕,很是郑重其事的盯住了她的眼睛,“你同我说实话,你和那梵罄到底有没有那么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