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与凤山最高处的一座大殿内,封镜翘着二郎腿高坐在主位上,栀连站在下首,很及时的和封镜交换了个眼色。

风龄渡垂头站在大殿正中,感觉到来自上首封镜的威压,禁不住就觉得腿有些发软。

因为风龄渡一向要脸,所以曾被封镜砍了两个脑袋的事,他并未让葭白知晓。

故而此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葭白还不知自家父亲为什么这么害怕妖神,然而被封镜周身的气场所摄,她依旧不自觉的就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老鹿当先走了出来,侧头瞥了风龄渡一眼,冷哼了一声方才开口,“妖神,风龄渡带着他女儿在我与凤山寻衅滋事,差点把栀连打出个好歹,这事您可要做主!”

要是换在别处,先跳出来告状的必定是风龄渡,然而因为风龄渡早已被封镜吓破了胆,故而他也只能任由老鹿胡乱的夸大其词。

“有这回事?”封镜闻言眉头一挑,那双暗金色的眸子无声无息的就落在了风龄渡身上,直看得他脊背发寒。

栀连在一旁将风龄渡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暗喜。

“妖神容禀,并不是我要来与凤山寻衅滋事,而是这小妖有错在先!”风龄渡心中虽然害怕,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既然躲不过要在妖神面前走一遭,他也就豁出去了。

“那你说说,栀连错在哪里?你若是能说出来,我就饶你这一次,若是说不出来,你最后一颗脑袋也别要了。”封镜的话说的云淡风轻,然而却把风龄渡吓得满头冒汗。

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方才腾出空来抬眸看了一眼一脸古怪笑意的栀连。

“雾岫生辰上,我本来是去为我女儿葭白向梵罄提亲的,可谁知这小妖却半路杀出来,引的梵罄当众说出了钟情于她的话。”风龄渡自知这一条理由并不能拿来做他闹事的依据,故而只是转了转眼珠子,他就又接着胡编了下去,“我想着这小妖看着处处普通,梵罄天人之姿,是断然不可能喜欢这样的一个妖的,故而我私以为,是这小妖给梵罄下了什么魅惑术法,才叫梵罄对她情有独钟,拒绝了我儿葭白。”

栀连听了风龄渡这番说辞,几乎要笑出声来。

竟敢当着她亲娘的面胡扯,这风龄渡果真是跋扈惯了,胆子很肥嘛。

风龄渡自然不知道自己口中的小妖会是灵界少主,封镜的亲生女儿,故而这番胡扯之后,他并不觉得封镜会为了栀连去探究此事的真假。

圣天之下,魅惑之术虽存在,但其痕迹却很难寻觅,他这么编排栀连,也是仗着封镜没什么证据证明栀连的清白。

封镜显然也知道风龄渡为何要扯出魅惑之术来,听了他的话,封镜不由轻笑了一声,“你有何证据证明这栀连对梵罄施了术法?”

“我……”风龄渡张口欲辩,然而“我”了半天,他却没能说出第二个字,封镜于是乎乘胜追击。

“既然没有证据,那你为何诬赖栀连,还借机杀上与凤山,撺掇葭白与栀连斗殴?风龄渡,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封镜一句一句说的极慢,然而她的话却如同一把钝了口的长刀,每说一句,就磨的风龄渡的心跳快上一分。

栀连垂着脑袋站在一边,被自己娘亲这一番话说的热血沸腾,恨不能给她鼓掌叫好。

这风龄渡也真是不要脸,梵罄喜欢她,就是她用了魅惑之术,那要是梵罄喜欢葭白,难道就是王八绿豆,天生一对?

未免在自己女儿面前丢了面子,风龄渡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梗着脖子开口回话,“妖神,并非如此!您瞧!”

一边说,风龄渡一边伸手就将葭白拉到了自己身边,指着葭白那张艳丽的脸,说话间,似是不经意的就抬起了下巴,骄傲的几乎将尾巴翘到天上去,“这是我女儿葭白,她在我蛟龙族小辈中修为与样貌都是极佳的,比之这个小妖,那不知要好上多少倍!那梵罄只要眼睛没瞎,那他就应当喜欢我女儿葭白,而不是这个小妖!”

风龄渡这话说的理所当然,一点不心虚,在他眼里,他女儿葭白就是世上最优秀的妖,合该谁都喜欢。

然而他却不知,在封镜眼中,栀连也是这样的存在,于是乎,他成功的让封镜冷笑了一声。

栀连听了封镜一声冷笑,眼珠子骨碌碌的就转了一圈,她像是得到了什么暗示一般,立刻跳了出来,装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两包眼泪委委屈屈的在眼眶里打转,“你年纪是大了点,但也不能倚老卖老啊!我都说了是那梵罄一厢情愿的喜欢我,不是我喜欢他!”

言毕,栀连又转头看了葭白一眼,见葭白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瞧,栀连瞬间瘪了嘴,“是,你女儿是比我好看,可她好看归好看,性格确是一等一的恶劣,梵罄不喜欢他也是应当的,你凭什么怪我!”

葭白原本还能保持冷静,然而听了栀连最后一句话,她立刻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手里绿芒一闪,随即一道风刃就向着栀连的面门甩了过去。

栀连若是想躲,葭白是不可能碰到她一片衣角的,然而当着封镜的面,她却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够了!”封镜手中灵光一闪,下一刻,那道已经冲击到栀连面门的风刃就如同雾气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抬眸淡漠的扫过葭白的脸,看的葭白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妖神恕罪!”葭白心中的恐惧如同孔洞一般慢慢扩张,叫她不敢抬头看封镜一眼。

此时她才恍惚间明白,为什么她父亲会如此惧怕封镜。

绝对的实力,可以碾压一切!

“你和梵罄的婚事旁人都做不了主,如果你真喜欢梵罄,那便自己争取,找栀连的麻烦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封镜的手指很有节奏的敲击,“磕磕磕”的似乎是敲在风龄渡父女的心尖上,“风龄渡,你的脑袋我先留着,待你将南海的作乱的水族镇压下来,我再和你算账。”

“是!”风龄渡原本见葭白当着封镜的面动手,差点吓破了胆,此时见封镜饶了葭白一命,就算再不愿,他也还是一口将此事应承了下来。

栀连虽说对没能教训葭白一顿感觉有些遗憾,不过见风龄渡倒霉,她却依旧暗爽了好一阵。

处理完了这事,众人立刻就将封镜送走了。

葭白和栀连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一抹不甘心。

两人分别赶走了风龄渡和老鹿,出了大殿,竟是十分默契的驾着云一齐往无人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