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玄师

慕容家曾是将军世家,乃镇东大将军,亦是开国大将军,当年可是江家老祖的左膀右臂,不过这些年后辈不济,今代慕容家家主也只是落得平西将军,官职从三品,没有以往的威风。

江林迈着老爷步走进慕容府,一年轻卫兵正打算拦住,旁边的老卫兵连忙将他拉住。

老卫兵伏在他耳畔道:“臭小子,别找死,这是抚军大将军的儿子。”

年轻卫兵赶忙撤回脚步,大将军威名在外,还好刚才老卫兵拉住他,否则可得罪一尊大佛了。

其实老卫兵也差点没能认出江林,过去那么久,江林的容貌也有有所变化,好在老卫兵从小看着江林长大,还能认出几分。

江林轻车熟路走向住宅,还未走到,便远远听到哭戚戚地声音。

江林来到门前,一脚踹开房门,一五大三粗男人坐在地上正在埋头痛哭,泪珠子哗哗地流。

男人看到江林,就如看到救命稻草,边爬向江林边哭喊:“老江!你可回来了!”

男人抱着江林大腿放声大哭,江林那白袍当即被男人的泪水浸湿。这男人就是慕容家当代少主,慕容岩。

慕容岩长着张老沉的国字脸,还有粗狂的胡茬,加上他那五大三粗的形体,远看上去慕容岩比江林要大上好多,而实则这两人是同一个年龄。

“停停停!发生什么了?”江林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腿抽离慕容岩的双手。

慕容岩抹干涕泪道:“老江,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江林翻着白眼坐在椅子上,斟茶自饮,“说吧!又怎么了?”

江家与慕容家同属武官,加之当年江家老祖与慕容老祖关系甚好,虽然慕容家没落,但是两家交流并不少。江林与慕容岩便是打小相识,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

江林知道这家伙的脾性,一旦遇到什么难以抉择又或者是惹上麻烦的时候,慕容岩就会哭兮兮的。而慕容岩好赌,多半是在赌桌上输钱。

慕容岩挠着脑袋,尴尬道:“我...我把老祖的令牌输了。”

噗!

江林口中还未咽下喉咙的茶水瞬间喷出,桌子全是湿漉漉一片。

慕容岩老祖的令牌,那可是大将军令!虽然现在慕容家没落,大将军令已无该有的权力,但是那毕竟是先皇赐予的令牌,这家伙居然把令牌输了!

“你可真是慕容家的好儿子。”江林无语地竖起大拇指。

“这不怪我!是沈万赌坊的那荷官使诈,不然我怎么会输。”慕容岩气鼓鼓地说道,似乎他还占理了。

“我都和你说过,十赌九输,你偏偏不听。”江林连连摇头,“我去一趟沈万赌坊,但是你以后要老老实实的,不能再赌。”

慕容岩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应承下来。

沈万赌坊是姑苏城数一数二的赌坊,占地大花样多,姑苏城的赌徒几乎都汇聚在这里。这沈万赌坊传闻背后有丞相的身影,所以才能在姑苏屹立这般久时间。

赌坊内吵吵嚷嚷。

少年翘着二郎腿,手指间来回把玩着一枚金币。随后少年一把将金币拍在赌桌上,发出巨响。

“买大。”

少年身边的一众赌徒纷纷跟着买大,似乎对少年深信不疑。

看那荷官脸色发青,十有八九少年是猜中骰盅里的骰子点数。正常来说,荷官有一万种办法可以改变点数,但是他不敢。

这尊大爷怎么来这里了!荷官心中欲哭无泪,在赌场厮混,眼力劲是必须要有的,别人或许不认识这人是谁,他还能不认识吗?

江家之子,江林。

在江林面前出老千,那可不止会被剁手,很有可能连性命都丢了。现在在姑苏城,虽然很多人已经不认得江林,但江林的臭名早就远近闻名,甚至他还有一个外号。

暴君!

别看江林长了一副俊容,文质彬彬的模样,在以前动不动就卸人胳膊卸人脑袋瓜子,因为被虞康皇帝警告,现在才没有那么过分。

荷官叫来身旁侍卫,低头附耳细言,侍卫点头称好,接着走向赌坊二楼。

“快点开!磨磨唧唧的。”江林不耐烦地喊道,身边赌徒也纷纷跟着起哄。

荷官只好硬着头皮打开骰盅,不出意外骰盅里面的点数正是大,一众赌徒高声齐呼,连赞江林赌神。

赌坊二楼,这里上面丝毫听不见楼下吵杂的声音。四周皆是檀木装潢,光线透过镂空的雕花窗,射入屋内。梨花木茶桌上雕刻着一只蟾蜍,口含铜钱,茶桌上放置着香碟,沉香正由上至下,缓缓坠落。

椅子上坐有一青年,身穿青灰色素袍,绿鬓朱颜柳叶眉,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明亮的眼睛中夹带着一丝忧愁,一身书生气质。

青年修长洁净的手捧玉杯,细细品尝杯中茶水。

侍卫急冲冲跑上二楼,青年面不改色,继续品茶。

“孟公子,那暴君来赌坊了!已经连赢数十把,这样下去恐怕会出问题。”

孟远明缓缓放下茶杯,“既然他来到做客,何不请他上来?如若不来,你直言他懦夫即可。”

“小的明白。”侍卫拱手道,随后就跑下楼。

楼下赌桌上,荷官的脸色青的发绿,即使他的赌技超群,江林到最后还是能够知道点数,似乎他长着一双透视眼,能够清楚看清骰盅里的点数。这还不是令他头疼的地方,让荷官头疼的是,江林每次下注皆是全盘下注,赌注一次比一次大。

刚才只是一点碎银,而此时江林面前已堆满金币。

侍卫从楼上下来,来到江林身旁,江林长长打了个哈欠。

“江公子,我们少爷有请。”

江林掏着耳朵,不屑一顾道:“不去!我还没赢够呢!”

侍卫面露难色,懦夫二字他可不敢说出来,他在心里纠结着。

“没事的话就哪里凉快哪里去,不要打扰我。”说着江林便抬手准备将金币压在赌桌上。

“懦夫......”侍卫口中艰难地蹦出两字。

正准备放下金币的江林把手收回,慢悠悠地站起,他转身盯着侍卫笑眯眯道:“你刚才说什么?”

“懦夫!”侍卫狠下心,又将那两字重复了一边。

“带我上去。”

侍卫心中长吐一口气,还好江林没有动手,他心中疑惑,什么时候暴君的脾气变得这般好了?

还未上到二楼,就能嗅到扑鼻而来的沉香香味。沉香不愧是植物中的瑰宝,闻着香气便能使人心清明。有许多玄师就是用沉香入定,从而修炼。

玄师乃人中龙凤,能够修炼玄气入道。不过玄师的存在极少,即使在虞康国知道其名的玄师也不超十人,或许会有些隐藏身份的,不过也超不出二十人。

上到楼,江林便见到坐在椅子上的孟远明,孟远明还是那副儒雅的模样。

孟远明嘴角微扬,用手打了个请的手势。

“江兄请坐。”

江林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两脚搭在茶桌。

“从以前就听说沈万赌坊有丞相大人的身影,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孟远明拿着木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将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在盖完上,茶香伴随着蒸汽袅袅上升。

孟远明斟着茶道:“江兄此言差矣,赌坊只是我的兴趣,与父亲并无关系。”

如果有外人在这,定会惊掉大牙,沈万赌坊竟然是当今丞相之子创办的。

“孟远明你的兴趣也蛮独特的吗?”江林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如牛饮水。

孟远明见此连连摇头,不懂茶道之人,喝茶就如喝水一般。

“江兄,今日何来兴致到我这小地方玩?”

“别给我整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把慕容的令牌还给我,我立马离开。”江林打着哈欠说道。

孟远明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水壶,“江兄原来是为此而来,可是我为什么要将令牌给你?现在这是我的物品。”

“你的意思是不给了?”江林放下双脚,俯身向前,直勾勾看着孟远明。他的眼睛似狼,嗜血凶残。

孟远明脸色淡然,丝毫不见惧怕之色,端起茶杯品起茶来。

良久,茶杯见底,他放下茶杯,开口道:“江兄和虞南公主有婚约在身,可以说是未来的驸马爷,驸马爷既然开口和我要,我当然不会不给。”

江林眉头轻轻皱起,他知道孟远明还有后话。

果真,一个呼吸间孟远明再次张口。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江林再次将腿搭在茶桌上,瘫坐在椅子上,像极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瘫睡在床上的样子。

“什么要求?”

孟远明微笑道:“暂时还没想好,如果我有需要的话会直接找你。”

“如果我说不呢?”

“那江兄可回赌坊继续寻开心,不过江兄你大可放心,远明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孟远明不关心赌坊的盈亏,这是吃定江林。

江林眯着眼睛,空气凝结,二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片刻后,江林道:“行,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令牌给我。”

孟远明招来侍卫,吩咐后,侍卫点头后跑上三楼。很快侍卫便下来,他的手上端着托盘,托盘里装着一块金色牌牌。

江林起身拿过令牌,看了侍卫一眼,侍卫低下头,生怕江林突然暴起,可是江林没有做其他动作,直接离开赌坊二楼。

侍卫见江林离开,心头悬着的石头才完完全全放下,他不解地问道:“少爷,这块令牌有那么重要吗?不就是前将军令。”

孟远明独自斟饮,悠悠道:“这块令牌是先皇赐予的,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但对慕容家却不一样,先皇将军令可免慕容家一死。”

侍卫依旧不解,挠头道:“那为什么少爷愿意把令牌给江林?他父亲江卓峯与老爷同为一品高官而已,少爷大可不卖这个面子给他。”

孟远明观看着杯中茶水,因为抖动茶水发出阵阵涟漪,沉与杯底的茶叶随着抖动左右摇摆着。

他淡淡地说道:“如果是三年前的江林,我确实没必要,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人是会改变的。”

侍卫听的是一头雾水,他不好再问,静静站在孟远明身旁。

慕容家。

慕容岩拿着令牌兴奋地跳起,用力抱着江林,险些没把江林的骨头架子抱折。

“老江,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江林连连摆手,“可不要说这些,我要是你爹早就被你气死几千回。”

慕容岩将令牌塞入腰间,毫不在意江林损他。

江林从袍子内袋取出一张纸,“慕容,你经常和药女有来往,你帮我跟她找一下这些药材,记住不要透露是我需要的。”

药女真名为柳慕青,是慕容岩指腹为婚的未过门妻子,因为家中做的是药材生意,所以江林称她为药女。

慕容岩接过白纸,上面写着十多样药材,很多药材他就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老江你受伤了吗?”

慕容岩关切地看着江林,江林轻轻点头:“这事你我知道就好。”

“我马上去办,你在这里等我。”说罢慕容岩急冲冲跑出房间。

待慕容岩离开后,江林将房门关上,并按上门栓。做好这一切江林才回到座椅上,没有人看到江林现在异于寻常的脸色,他的脸蜡白,好似死人一般,毫无血色。

江林将上身长袍拉至腰间,露出精壮的上身。只见有无数铭文浮现在他皮肤之上,随着铭文数量增加,江林的脸就白上一分,额头冒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他双拳紧握,青筋暴跳,痛得他龇牙咧嘴。

这种情况持续了半柱香,随后那些铭文蓦然消失,就像突然出现一样,又突然消失。

结束后,江林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他无力地喃喃道:“没想到孟远明练成了玄师。”

虞康百万国民,仅有不超十个玄师,从而可以看出要练成玄师是有多么不易,而孟远明偏偏就练成,这足以证明他的天赋。

一位玄师便能影响一个国家的局面。玄师突破常人之规,激发身体天赋潜能,每一位玄师都有自己不同的天赋。玄师的天赋或呼风、或唤雨、或控火、或布雷,林林总总。

天赋大多可以分为四样,具现类、自然类、异兽类、神异类。具现类是将天赋化为某一种物品,或为刀或为剑或为身上某一样事物;自然类有能够呼风呼雨之能;异兽类是身体变换作异兽;至于这个神异类,是四大天赋中最为特殊的天赋,它既不属于具现类、自然类、异兽类,但却又与三者有几分相关联。

但是,江林身上的伤并非孟远明所为。

孟远明是玄师,江林亦是玄师。

他身上的不是伤,而是一种禁锢,当他调动身边玄气,禁锢便会发动,向他攻击。这种痛如抽茧剥丝,十分痛苦。

刚才他与孟远明对持时,二人都动用了些许玄气,仙锁便对江林发动攻击,一路上江林都在压抑着仙锁的爆发,直到回到这里他才不再压抑。

“可恶!”江林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得尽快化解仙锁才行。”

仙锁是一种失传已久的仙术,能够封禁玄师体内玄气,中了仙锁的玄师一旦调动体内玄气便会受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