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道伐后秦北魏不许乃交战

塞外何纷纷，胡骑欲成群。尔时始应募，来投霍冠军。

刀含四尺影，剑抱七星文。袖间血洒地，车中旌拂云。

轻躯如未殡，终当厚报君。

——南北朝·吴均《边城将四首·其一》

刘裕除掉刘毅、诸葛长民两人后，在北伐后秦之前，还有一些阻碍让他牵挂于心，蜀地伪王谯纵就是其中之一。谯纵，当年为益州参军，从东晋义熙元年（公元405年）开始，就趁桓玄内乱杀了益州刺史毛璩，在成都自立为王，并且还向后秦称臣，乞兵来援。于是后秦派将领姚兴支援谯纵，致使晋将刘敬宣进攻蜀地两个月，粮草都用光了，还是不能打败谯纵。

刘裕本想亲自引兵镇压谯纵，奈何当时南燕突然入侵，只好暂不理会蜀地之乱。没想到，这一拖就是八年，东晋义熙九年（公元413年），谯纵还在蜀地称王称霸。刘裕收拾完刘毅等人，总算有了时间管理蜀地之乱。于是在东晋义熙九年（公元413年），刘裕派大将朱龄石率精兵自外水攻成都，又派将领臧熹带老弱残兵走内水进攻，意在分谯纵之兵势。这一招果然有效，谯纵见臧熹走的是刘敬宣当年攻蜀的老路，立刻在内水布重兵，严阵以待。朱龄石急行军，到了离成都二百里时，谯纵才知晓晋军的真实情况。他赶忙调兵回援，却已有些晚了。朱龄石赶紧攻城，谯纵大败，力不能敌，携家属弃成都而逃，后被抓住斩首。其余谯氏族亲皆被诛杀，巴蜀之乱终被镇压。

刘裕接连胜利，自信不已。时司马休之任荆州刺史，司马氏为东晋宗室之族，其子司马文思继谯王封号，性格残暴，好通游侠，引起刘裕的猜忌。于是，刘裕派人将文思送到江陵，让司马休之自行处置。司马休之向刘裕修书，表示谢罪，但语含讥讽，让刘裕不悦。东晋义熙十一年（公元415年），刘裕找到借口，杀了司马休之次子司马文宝与侄子司马文祖，并进兵江陵。司马休之也不是等闲之辈，联合雍州刺史鲁宗之等人起兵反抗，开始时刘裕军的战事非常不利，几位将领战死。刘裕大怒，亲率大军渡江，直抵江陵，司马休之不敌，弃城逃走，依附了后秦。

东晋义熙十二年（公元416年），后秦国主姚兴病故，其子姚泓即位。姚泓乃懦弱之辈，刘裕知道北伐灭秦的时机已到，立刻借后秦收纳晋国叛人司马休之的名义出兵讨伐。他将大军分为数路，一路由王镇恶、檀道济领兵，攻许昌、洛阳；一路由沈田子、傅弘之掌兵，克武关；一路由朱超石、胡藩统领，趋阳城；一路由沈林子、刘遵考率水军，由汴水入黄河，进入秦境；还有一路，由征虏大将军王仲德率领，由巨野入黄河，是为先锋军。刘裕殿后督军，走的是王仲德的路线。

几路人马气势汹汹，锐不可当。王镇恶、檀道济连战连捷，所向披靡，连克项城、许昌数地。镇守洛阳的秦将姚洸见此惊慌不已，忙向秦廷求援。这时，姚洸本应坚守城池，等待援兵，但他麾下的司马姚禹已暗向晋军投诚，极力劝其出城应战。姚洸傻乎乎地听信了姚禹的建议，出兵抗晋。洛阳守军哪有晋军人多势众，大战之下，越打越少，姚洸无奈，只能献城投降。

刘裕克复洛阳，夺回西晋旧都，自觉功高盖主，于是派人返回长安，发捷报，并讽求“九锡（通赐）”。当时的晋安帝只是傀儡，别无他法，只能照办。刘裕此举只是想借机刺探晋廷的态度，所以最终并没有接受这般赏赐。

知识链接 九锡

九锡是中国古代皇帝赐给诸侯、大臣有殊勋者的九种礼器，是最高礼遇的表示。这些礼器通常是天子才能使用，赏赐形式上的意义远大于使用价值。九种特赐用物分别是：车马、衣服、乐县、朱户、纳陛、虎贲、弓矢、斧钺、秬鬯。后来宋、齐、梁、陈四朝的开国皇帝都曾受过“九锡”，于是“九锡”几乎成了夺位的代名词。

王仲德沿清河入黄河，路过滑台。滑台当时为北魏领地，魏守将尉建软弱无比，以为晋军要攻打滑台，竟未发一箭，弃城逃走。王仲德进城后，对城内百姓说道：“我军已预备布帛七万匹，想要向魏国假道伐秦，没想到守将弃城而走，大家不必惊慌，到时我军自会撤退。”北魏国君拓跋嗣知道情况后，勃然大怒，斩了尉建并质问城中晋军，为何侵入魏国领地。

刘裕不想在征伐后秦之时节外生枝，于是派使者言辞恳切地向魏主表示：“我们只是想假道魏国，恢复旧都，修复祖宗陵庙，抓住晋国叛敌。魏晋两国始终修好，我军到滑台时，这里已是空城，我们只是临时借用，希望魏主不要误会。”拓跋嗣哪能咽得下这口气，于是一直紧盯着晋军的动向。

东晋义熙十三年（公元417年）二月，刘裕从彭城出发，亲率一路水军参与北伐攻势。

这时，王镇恶、檀道济已经合兵叩关潼关，对守关统帅姚绍发起猛攻。姚绍是姚泓的叔父，智谋善断，知道坚城固守，以逸待劳才是上策。而且，还派将领姚洽出兵，准备截断晋军粮道。没承想姚洽反而被晋军偷袭，损失了数千人马。姚绍听闻姚洽兵败，惊惧交加，愤懑吐血而亡。秦主姚泓闻讯急得团团转，因后秦与北魏有姻亲关系，忙派使者向北魏请求搬兵救援。

求援之信到了北魏，魏主拓跋嗣与群臣商议对策。大臣崔浩建议道：“今姚兴已死，其子泓懦弱，后秦国内多难，势已岌岌。刘裕大举入秦，志在必克。如果我们不借其道，裕必心生愤懑，上岸北侵，我国会转代秦而受敌！不如借刘裕水道，任其西上，然后用兵塞住东路。晋若克敌，必感谢我国假道，不会生仇恨之心。晋若败退，我国亦有出兵救秦美名，这是一举两得的上策。”但当时除了崔浩，拓跋嗣的左右都力主出战，魏主自己亦不肯轻易放过晋军，双方就这样耗了起来。

▲拓跋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