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经过便利店前，都会听到它那简短的广告声，重复不变。
“这是谁煮的甜蜜豆？有点老啊！”王明从田园果蔬沙拉上面收回目光，看向莫运。
“我…我煮的。”
哪怕已经干了一个月时间，对于王明，莫运依旧比较紧张，他害怕犯错。
“是不是不想再来了呀，最后几天浪一下。”
“没有没有，”莫运咬着牙，略显尴尬地道。
王明说了句就走了，莫运暗自告诫自己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阳台处，热烈的阳光铺洒满地。
莫运穿着黑色工服坐在摇椅上，与刘于聊天。
“你二次志愿被什么专业录取了？”
“计算机大数据。”
“我们是同一个专业，哈哈哈哈。”
刘于显得很兴奋，当然，异乡有熟人陪同一起自然是极好的事情了。
“可以。”
“你提前订票，火车票不多的，在火车站和汽车站有学校的人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大巴接，保持联系。”
“好嘞。”
“你是团员吗？”
“是啊。”
团员？问这个干嘛，莫运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如实回答，尤记得他是在中校时入的团。
“有团员证吗？你得在网上搞智慧团建转下团组织关系。”
智慧团建转团组织关系？这个是啥玩意…
莫运还没发消息问过去，刘于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方便QQ电话吗？打字太慢，难说清楚。”
“好。”
下一秒，电话接通，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莫运啊，这个转团具体我也弄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对上大学有好处，好像是将这个团员关系转入你的大学档案里面去，我前几天去学校的时候，太阳贼大，等左处等了蛮长的时间，我看了一下，我们两个班有团员关系的没几个，档案都没移过来，你还要回一下中校…”
“啊！”
“现在的老师是真不负责任，什么都不管，我听说你们班主任都退群了，我在群里发消息问周来，他也不理我，和你们班主任一样，也退群了…”
莫运听到这里，有些愕然，两个班主任都退群了…这是…受了多大委屈，直接抛弃群里的近百学生。
周来是刘于的班主任，与他们一班的班主任陈云是夫妻，陈云在他眼里也不差，还算可以的一个班主任，只是后来实在是被班里的那些差生给气炸了，才渐渐放手不管。
莫运自认为自己还好，只是偶尔睡睡懒觉，上课躲着玩手机，逃几次早晚自习…当然，这也蛮过分的了。
至于印象变差的时候是哪一次呢？是三个月前在家填志愿的时候，第一志愿和第二志愿填错了，不知道能不能修改，心里有些恐慌。
于是打电话过去给陈云，连续二十多道铃声过后对方才接通电话。
对方就简短地告诉他一句，“不能修改，志愿很重要，自己要想好。”
心灰的他自然不敢放弃，搜度娘没结果后便直奔楼上打开电脑，他想试试看，看能不能修改一下。
幸好他没放弃，修改成功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就是心里有点隔阂，也无所谓的了，毕业后也就关系不大了。
“对了，你要回学校找左处和黄主任拿毕业证和通知书一些档案资料的，记住不能去晚了，不然就得去两天，有时候左处不在的…”
对于回学校取通知书等一干物，刘于是一再叮嘱着莫运。
莫运也是才知道，上大学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如此麻烦。
将刘于的嘱咐都记在便签后，莫运放下心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明档众人依旧劝他留下来，他动摇了，但还是觉得读书多增长点知识好。
莫运知道，他们只是开开玩笑，说完后也都给莫运解释了一波。
内厨里面的人都骂他傻，劝他不要听明档几位大哥的。
莫运也都明白，他是一个有脑子的人，被人想成一个白痴也是很无奈了。
时间缓缓来到了六点。
张涵离开的时候到了，他微笑着转着身在明档里看了一圈，然后摘下帽子口罩，轻轻地抱了一下站在帘布旁的周伟，两人无言，只是眼角出的皱纹都给笑出来了。
张涵松开怀抱，这才看向杨铭和莫运，一一与其握着手，他的手很大，也很暖，只是稍稍握了下就放开了。
“我走了，你们要好好干，加油啊。”
“好。”
周涵点点头，就走出了明档。
杨铭沉默，莫运沉默，得知消息的孙佳也沉默了，霍三皮开了几句玩笑后，也是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不过，这样的情况，也就维持了几分钟而已。
明档重新焕发出新的活力。
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响起。
“杨铭，你小心一点，不要老是毛手毛脚的。”
“杨总啊…”
……
第二天，莫运依旧早班，溏心蛋煮过了点，配在凯撒沙拉上面恰好被徘徊在明档外面的王明给发现，“这是谁煮的？”
“我…”
“你个婊子，真的不想干了吧，最后几天要回家了，没心思干了？我明天要看到你煮的溏心蛋哈。”
莫运连连点头，眉头拧坐了一团作一个苦字。
怎么会…怎么会，太难了呀自己。
暗自责怪自己一阵无果后也放弃了。
“对了学费多少啊？”
下班后莫运发消息给刘于，他听刘于说过，他自己去学校看了看，对收费专业什么的都很清楚。
“一万二。”刘于手机似乎一直都放在身边，很快就回复了消息。
看到这个数字的莫运眼睛不由睁地老大，一万二？这么多的…
他的心开始动摇了。
“是全部吗？”
“不是，还有书本等杂费，三千二。”刘于回复，“这是每一年的。”
“好的，谢谢了。”莫运关掉手机，凝视着天空中悠闲的白云。
手机连续振动着莫运没去理会。
好贵啊，真的好贵啊…负担不起…算了吧…还有希望的…算了吧…
莫运的大脑有点混乱，这笔钱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足足四分钟，莫运才重新拿起手机，几条消息全部是刘于发过来的。
“电费均摊，生活费节省点一个月8百，偶尔做做兼职。寒暑假去打工。大概自给自足差不多了，就是比公立学校贵七千左右的学费，其它都差不多…”
莫运一口气看完，还是觉得很难，没办法，他的现在的眼界不足以使他跨越万元这道鸿沟。
夜间，与孙佳一起回宿舍，“运哥，我好舍不得你啊，你走了，我又是一个人了。”
“没事，还有杨铭。”莫运心不在焉地笑道。
“其实我觉得，不读书也可以，专科算什么？做几年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你都有十万块直接创业了。”孙佳笑眯眯地道。
“我…”莫运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思更加地乱了，哪怕他知道没这么容易。
可是，少年的心本就是飘摇的，哪里的诱惑大，便奔向哪里。
更何况，如孙佳所述的另一条路，是如此艰难，他迈不过那座山，哪怕他觉得家里会同意支持他走这条路。
可他迈不过自己心里的坎。
好纠结。
又到了做抉择的时候了。
明档里诸人白日时的话语一句句在脑海里乱窜。
“莫运啊，我是一本毕业，最后还不是在这白然里打工…”
“我女朋友读了一年，觉得没意思…”
“我学的西餐，毕业后收到了二本学校的通知书，但是那学费太贵了…”
“运哥，等他们出来，我们已经有了十万资金…”
两点微暗的光芒在黑暗中流转，心思沉沉。
这一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