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在下嵇康!

看着台上正慷慨高歌着的何晏,站在一旁的夏侯玄与王弼相视一眼。

两人皆都是看到对方眼中无奈的神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正唱的兴致正高的何驸马。

在台下众多士子期待的目光之下,也唱和了起来,毕竟两人也不好,扫了这位何驸马的兴。

夏侯玄与王弼和何晏三人,其实很早就认识了,三人从前也在一起清谈论道过,对于王弼的学识,夏侯玄可是切身体会过的。

而且夏侯玄,其实对于何晏其实是有点瞧不上的,在夏侯玄看来,这何晏实在是虚伪至极。

嘴里老是说着什么“无也者,开物成务,无往不存者也”

叫嚣着“圣人无情”认为圣人可完全不受外物影响,而是以“无为”为体。

但这位何驸马的做为,可以说是完全与他口中的圣人的无为背道而驰啊!

这十几天来,夏侯玄每次去大将军府,都能看见这位的身影,每次都是拍着那位大将军的马屁,其行径当真叫人不齿。

最让夏侯玄受不了的是,这位何驸马还时常穿着妇人的服饰,在那大将军府中乱晃。

你说晃就晃吧,还穿着襦裙乱跑,其实对于这个事情,夏侯玄还能忍受。

但是,你说你都穿襦裙了,里面穿个纨绔会死?那大风一吹,真就是“小鸟”迎风飞了。

那副场景,可让夏侯玄恶心了好一阵子,夏侯玄也不是没说过他。

哪曾想人家一句“泰初,为何拘于俗物?”再加上何晏说那句话时,那鄙视的眼神,把夏侯玄说的都有些怀疑自我了。

从此以后,夏侯玄对于这位何驸马,那都是敬而远之了,实在是,夏侯玄不想再看到那“小鸟”迎风飞的场景了。

而夏侯玄对于这位王弼、王辅嗣可谓是尊敬无比,至于夏侯玄为什么会尊敬这位?

当初,夏侯玄可是没少去王弼家蹭书看,所以两人因此很早就相识了。

是的,夏侯玄那时候,可是常常去王弼家蹭书看。

至于,夏侯玄为什么要放着三台的那些藏书而不顾,专程去王弼家里蹭书看呢?

要知道,以夏侯玄的身份,除了那些深宫的禁忌书籍,其余三台所藏的书籍,可以说是夏侯玄一句话的事。

只因为,王弼之父继承了那位王粲、王侍中的遗产,而那位王侍中年轻时,可是得到了蔡中郎的赏识。

相传他登门拜谒蔡邕时,蔡邕甚至“倒履迎之”,并承诺“吾家书籍文章,尽当予之”

所以,在那位蔡中郎故后,可是将他家藏的书籍文章万卷,全都送给了王粲,甚至,书籍多到都需要几辆牛车才能拉完。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那足足拉了几辆车的文章和书籍,其中所隐藏的价值。

单单拿出一本书去卖,恐怕其书籍的价值,都能价比黄金了,当然,卖书这种情况可谓是极为罕见了。

一些落魄世家的子弟,就算是穷困潦倒至极,也会留着穿给家中子弟的,若无子弟,恐怕会让书籍给自己陪葬的。

单单拿出去一车,说不定就能堆出个书香世家出来,这就是豪族与世家的差距啊!

什么才叫顶级门阀?

什么才叫诗书世家?

什么才叫底蕴啊?

至于王弼之父,怎么得到这些宝贵的书籍的呢?毕竟王弼的祖父王凯,与王粲是族弟兄弟关系而已。

只因为,那位继承了这巨大遗产的王粲、王侍中在伐吴途中病逝之后,他的两个儿子,受魏讽谋反案牵连,都被曹丕诛杀了。

王粲绝嗣后,文帝就以王业为继嗣,所以王粲成了王弼的继祖。

所以那些宝贵书籍,也就便宜了王弼和他父亲王业了,这才是王弼十余岁时,就能口才出众的底蕴啊。

听着台上三人突然唱起了歌,台下的士子们不由一阵躁动。

这样的讲座,可是这些士子,从未拥有过的体验啊!

在那些个太学的博士讲学之时,台下的弟子可都是正襟危坐,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而那些太学博士们,也都是用着老一套的教学方式,让人听的不由感觉昏昏欲睡。

现在台上那三位突然就开唱了,这可让太学士子们激动到了极点,众人脑海中,尽皆浮现出何驸马刚刚所说的话语。

“所谓儒学礼仪,皆可谓名教,让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圣人乃弃七情灭六欲,不拘名教也;

今吾等不可称圣人,但亦可谓之随心,谓之所欲,此乃“无为”,此乃“自然”矣!”

并且台上那位何平叔也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底下的士子们,该怎么做才算是“自然”了。

只见台上的何驸马唱到兴致之处,在地下士子惊叹与敬佩的目光之中,居然当众把自己上衣给脱了。

看到何驸马当众把自己上衣给脱了,旁边的夏侯玄,差点被何驸马的动作吓死了。

夏侯玄现在很怕,何晏继续脱下去,何晏真要是这么干了,自己等人到时候就要出名了。

可能,这位何叔子也能成为三皇五帝以来,在这太学光着身子乱跑的第一人了。

而站在亭子里,暗中观察的两人看到何晏的动作,王肃差点把鼻子给气歪了,内心暗道一声“找死!”

王肃对于这些太学生们还是有信心的,毕竟,这些太学生可都是接受过,这太学内那些大儒教导的!

所以这些太学弟子们,对于何晏这种无礼,无仪的情况,肯定会有人出来制止的!

但是,让王肃,包括旁边的庾俊都没想到的是,经过那“假子”这么一闹,台下的士子们,都是激动的站了起来。

那些个太学生,也都是大声合唱了起来,一时间,太学内的歌声,直入云霄。

这样一弄,还真有几分无法言喻的味道了,台上的何晏,更是激动的把自己的衣服给撕开了。

只是台上的何晏,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朝着台下一瞥。

就看到台下一年轻士子,七尺八寸,容止出众,而且背上正背着一张琴。

看那士子的模样,年龄大概只有十五、六岁,并且人也长的不错。

见到这人,何晏眼睛一亮,大声的朝着那年轻士子问道:“汝何人?会琴否?”

被何晏这么一问,那年轻士子顿时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在下嵇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