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斡来到山口大营,马上召见耶律延德,再次询问了当天交战的详情,又查看了受伤的将士的情况,了解完了,萧斡突然询问耶律延德:“前天战败回营,你是怎样安排的?”
“大人,末将怕将士们把战败的情况乱说,动摇军心,所以,将所有参战的将士都安排在后营,对外说要备战,封闭起来了,军医也留在后营,没有离开过,前营的将士没有跟他们接触过。”
“嗯,做得好,难得你这么清醒,很好。你说天太黑,看不到周军怎么弄出来的,只是看见火光、听见爆炸声,天上有焰火,别的什么都看不到?那些周军很强悍,你有没有交过手?他们怎么呐喊的?”
“大人,是的,当时天还没有亮,我本来想快速绕过周军大营,穿插到他们后方,既可以攻击他们的后勤补给,又可以威胁周军侧翼,甚至可以去配合蓟州、析律府作战。”
“大概走了十多里,就给周军拦住了,我们只是见到有焰火才发现有周军在前面拦截。”
“就是说周军用焰火来照亮了你们。”
“是的。”
“真是奇思妙想,周人的能工巧匠真是不少。”
“末将跟那些周军精骑交过手,他们力量很大,拿着狼牙棒、大斧等武器,力度十足,极其厉害,也许单打独斗我可以赢得了,但是这样冲阵,我军很吃亏。他们都没有说什么话,好像呱呱叫,似乎憋着不说话。”
“不可能是哑巴吧,难道是故意不说话?就是说他们跟大辽有关?”
“末将不知。”
“你说身披重甲、战马也披甲可以抵挡吗?捂住战马的耳朵呢?或者以散兵的方式冲锋,差不多到跟前再合击,骑射,可以吗?重甲骑士可以跟这些周军精骑对抗吧?我们可以降低机动性,用重甲士破周军军阵,只要破阵了,后方的骑兵大举压上,必可击败周军的。”
“我们布阵的时候依然摆出原来的模样,重甲士全部埋伏在阵中,冲锋的时候突然杀过去,让周军防不胜防,增加突然性。最好的方向还是往遵化,毕竟南面有不少小山,不便于我们冲锋,却很方便周军构筑防线,况且我们击破这里的周军,就可以直抵遵化,进而攻击蓟州方向的周军。”
盘算好之后,萧斡马上召集辽军的将领来开会,详细研究了地图、由让耶律延德详细讲述了作战注意事项、研究作战细节等等,准备给周军致命一击。
三天后,经过周密部署,萧斡留下一万辽军驻守山口大营,率领三万辽军再次向遵化方向前进,这是装备精良的辽军,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支有决定性作用的军事力量,萧斡信心十足,很想亲眼看看周军的新式战法道理有多厉害。
辽军的一举一动依然是清晰透明的,周军有条不紊地布置着。当李重进知道辽军再次来自己的防区,异常兴奋,用新式战法与辽军对抗非常有效,他等待着辽军的再次到来。
参谋送来新的情报,参谋说:“将军,这次辽军阵中似乎有重甲士,数量不少,也许他们想出了应对的措施。”
“哦?他们应该是想加强防御,抵消部分火药雷的威力吧,火药雷不够力,我们可以用燃烧弹啊,这个威力更大,反正我们的器械和弹药充足,你们把预案做好,到时候随机应变。”
“诺。”
辽军出战的消息传来,周军倾巢而出,无论东面赵彦徽部、南面第一集群、西面第二集群,即使没有辽军进攻,都出战了,辽军不动,周军就主动进攻。
西面,不同的时间,相同的战场,李重进的第二集群在预设战场就位,横亘在辽军必经之路上,数万人,按照不同的阵式排列着,恭候辽军的到来。
二十里路不算远,辽军的骑兵很快就到了,这里是相对开阔的地方,很适合骑兵的进攻,不过周军数量不少,组成了较为宽阔的防线,横亘在西进的大路上,只要击破这股周军,再走二十里地就是遵化了。
越来越近了,萧斡终于看清周军的大阵了,阵前似乎有许多绳索组成的一些障碍物,用这些来拦截骑兵?不可思议!障碍物后面是周军的大车,密密麻麻的大车排列整齐,大车后面是盾兵,似乎很多,周军阵中还有类似投石车的器械,很多,看来就是这些投掷那些爆炸物的,这些器械投射的速度有限,也许就是数量多,大量投掷爆炸物才组成那些拦截的火海,对于辽军而言关键是前进的速度,如果周军没有一起冲锋,那辽军用多路纵队冲击更好。
辽军的先锋官骑着战马在辽军阵前来回奔驰,呐喊着,说着激励着士气的话,辽军将士们燃起熊熊战意,渴望着踏平前方的周军。
“杀!”萧斡豪气冲天,一声令下,辽军如同一只巨兽缓慢地开始跑了起来,将士们纷纷放下面罩、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挽起盾牌,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前进的方向,等待着加速时间的到来。
相对于辽军的激励,周军纹丝不动,恍如静默的猛兽,等待着咆哮的时刻,没有激励、没有呐喊,只有监军们私下叮嘱着注意事项,还有参谋们的观察、统计、报数,将士们习以为常了,只需按照口令操作,没有必要想太多,辽军想过来,难啊。
辽军开始加速了,气势越来越盛。
“将军,辽军阵中的重甲士出现了,战马也披甲了,人数不少,大概有三分之一。”参谋报告。
“按照计划进行,饱和攻击。”李重进自信地回复。
“诺。”
随着辽军的逼近,参谋的报数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床弩发射。”一声令下,一百多架床弩同时发射,强劲的弩箭飞行数百步,径直扎进辽军飞奔的洪流中,溅开一片片血花,辽军受创,但是丝毫没有影响辽军前进的步伐,第二波弩箭来了、第三波随后而至,循环往复,让奔腾的辽军铁骑洪流出现一个个血泡。
辽军不为所动,继续前进,战马以最高速度疾驰着,一往无前。
数百台轮式投石车的发射实在是蔚为壮观,漫天飞舞的火药雷在辽军头顶爆炸,还有燃烧弹,火花四溅,一同投掷的还有无数的陶罐,装满石油或者汽油的陶罐,这些汽油是从石油里蒸馏出来的,在战火中燃烧得更加快,可以造成一大片火海,大火燃烧起来之后,部分投石车就不断地投掷石油和汽油,在数百米范围内形成一个巨大的火海,持续燃烧着。
越过火海的辽军继续享受喀秋莎的款待,更加密集的爆炸声响起,周军的参谋们看到烈火对抗重甲士很有效果,于是安排了一些喀秋莎发射石油、汽油弹,飞向火海,增强近距离区域内的火势。
于是乎,在周军阵前出现一大片火海,偶尔见到突围而出的幸运儿,都是冒着大火而来的,浑身着火,异常惨烈。
在这漫天的火海里,辽军的所有计划统统报废,重甲士悍不畏死,问题是战马怕火,连绵的灼热大火让战马畏惧、疯狂,无法前进,辽军的轻骑还没有到阵前回旋的位置,还没有到发起骑射的位置,全部给打灭了,辽军标准的攻击阵型在火海里沐浴着,非常惨烈。
周军的攻击范围非常大,几乎囊括了冲锋的两万多辽军,从发起冲锋,到爆炸声响起,再到熊熊大火燃烧起来,辽军根本来不及应变,他们原本以为有足够的防御就不怕周军的爆炸声,完全没有想到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巨大的火海,而且怎么烧也烧不完,哪来的火啊?
在后面压阵的萧斡原本还胸有成竹的,周军床弩首发弩箭就给他看清了,“哦,先用床弩压阵,威力惊人,可以击倒两名骑兵。”看到床弩接连不断地射出弩箭,有些意外,“这招不错,多架床弩接连不断地射击,保证不间断的攻击。”
当他看到轮式投石车不停地投掷东西出来的时候,眼睛都睁大了,还有这么快的投石车,一台相对于三四台的效率,周国人真是厉害啊。
看着投掷出来的东西爆炸,火光闪闪,萧斡有点震撼,心想,这些东西威力确实厉害,幸亏将士们身披重甲,战马也有,破了这招。
快乐很短暂,也许只有数十息之间,看着辽军头顶的火光大闪,漫天大火似乎瞬间点燃,哪来的大火?看到了,是飞过来的东西,砸碎了,马上又引起大火,很多这样的东西投到辽军阵中,周军火上浇油!
萧斡久经沙场,不会因为一点挫折而屈服,他想看看有没有转机,所以一直盯着,只要有一点机会,就可以翻盘。
看了很久,可惜,没有一点机会,周军的攻击从没间断过,辽军快要完了。
“太恶毒了!鸣金收兵,快!”萧斡悲愤不已。
即使没有鸣金收兵,辽军也是溃不成军了,四处乱窜,无法作战了,能够逃跑的都是幸运儿,萧斡没有办法,只好率部撤退。
现在的周军总是不守规矩,辽军要撤退,周军就吹起了冲锋号,那尖锐的号角声,极为刺耳,加深了辽军的恐惧。
左右两路周军的骑兵杀出,嗷嗷叫,异常兴奋,仿佛见到喜爱的猎物一般。萧斡极为鄙视这些不守规矩的野蛮人,他命令压阵的将领分别杀过去,自己只带着牙兵护卫在后面观战,他想看看自己的骑兵为同袍报仇!
这才是萧斡想象中的大战,也是这个时代应有的巅峰对决啊。
四支骑兵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撞到一起,死战!
看着他们在拼杀,萧斡很快就察觉出问题,如果说右侧的辽军还勉强可以抵挡,左侧的辽军已经左支右绌,败迹明显了,萧斡看得出,那些周军极为强悍,只是他们用的武器跟右侧的周军差别很大,好像不是一路人,萧斡指派了几名牙兵上前辱骂那些周军,他想看看那些周军到底是真哑巴,还是假哑巴,哪里的人。
果然,那些周军忍受不了辱骂,他们听得懂契丹人的话,用女真的土话骂了起来,更加暴躁地劈杀对战中的辽军,萧斡得到了答案,不过却坑死了与这些周军的辽军,很快,左侧的辽军就给打崩了,落败的辽军拼命地逃,萧斡知道此战完了,再次鸣金收兵,快速逃向山口大营,周军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