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复河东一役,大战其实并不惨烈,只是轰炸的效果骇人而已,城墙上的轰炸、还有熊熊烈火摧毁了汉军的抵抗心理,也就是在城墙上损失部分兵力,城内的汉军一见城破,就失去抵抗的勇气,所以晋阳城的损坏程度也是有限的,所以河东的军民对周军的敌意也是有限的。
朝廷安抚民心的策略、内务府的手段都是久经考验的,在朝廷的钱粮供给、内务府的募资合作,还有内务府投进去的大量订单、金钱的推动下,河东的经济很快就恢复活力,河东百姓的民生有了初步保障,河东的官兵、百姓都交口称赞大周天子是圣天子,真龙下凡,大周朝廷爱民如子,值得拥戴。
拿下河东之后,参战部队进行了短暂的休整之后,就逐步回撤到出征前的驻地。
离开河东之前,参战大军也迎来了朝廷对参战部队的犒赏,刚刚在收复幽云十六州大战中获得晋升的将领就获得金钱的奖励,其余将领就获得梦寐以求的晋爵与金钱奖励。
其实在幽州城下达收复河东的命令之后,魏仁浦就召集了韩通、张光翰、赵彦徽、张彦斌、董遵诲等人,传达了皇上和枢密院对于河东之战的一些想法:朝廷准备组建新的集群,应对辽军可能的大举进攻,需要提升部分年轻将领或者边镇将领的新式作战能力,让他们熟习新式武器的使用技巧,所以河东之战,需要各位主将掌控大局,然后让年轻将领和边镇将领担纲。
因此各路大军开战之后大多由年轻将领和边镇将领实施作战,在参谋们的协助下,各军基本都能够达到以战促训的作用,让这些将领有了较为直观的学习效果。
各路主将也很理解朝廷犒赏这些长年累月镇守边境、防守辽国和北汉的将领的想法,况且自己刚刚获得晋升,这次河东之战的赏钱也很丰厚,所以也就很大度地把功劳让给这些劳苦功高的边镇守将。
朝廷的诏书宣布:李筠、潘美、王全斌封国公,石守信、折德扆、崔翰、史延德、康延泽、崔彦进、韩微、王侁、封侯爵,曹彬、杨廷璋、陈思让、李汉超、郭守文、符昭愿、贺惟忠、郭进、李彝玉等封伯爵。
宣布完封赏之后,使者又宣读了皇上的诏书,皇上说一直记得当初的许诺,也记得各位守边将领的艰辛,看到他们为了国家的安宁、为了让朝廷安心南征北战而付出的辛劳,正是你们的任劳任怨,如同磐石一般屹立在大周的边关,为大周的安定繁荣建立了不朽的功勋。拿下河东,既为一统天下,证明各位将领的能力,也为培养你们新的能力,为以后的保家卫国做准备。天下之大,凡人莫识,不要眼盯着面前的三尺地,广阔天地任君驰骋,要用好手中长剑,不要为财色而迷惑,好男儿志在四方,捍卫国家安宁,保护黎民百姓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期待与各位在凌烟阁一同欣赏你们的功勋。
皇上的慷慨让众将心潮澎湃,有酣畅淋漓的感觉,尤其是李筠,越级提拔,这样的荣耀足以光宗耀祖了,只要听从皇上的差遣,就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高官厚禄唾手可得,这样的皇上值得追随啊。
朝廷使者最后说的话,让众将感激流涕,以前为自己苦守边疆无人问,只见他人建功勋的境地而苦恼,原来皇上一直记住自己的付出,如今特意加倍赏赐给自己,也为之后的建功立业燃起了新的希望。
临别之前,韩通与折德扆促膝相谈,说起南征北战,时有受伤之事,韩通一拍大腿,高声说:“哦,某差点忘了正事,王侁,赶紧把张御医请来。”
“都督何事?”折德扆诧异地问。
韩通笑着说:“这次来河东参战的,大多是河东附近的将领,平常比较少机会到东京,皇上特意派来张御医,带领一组大夫前来,在这里给大伙儿进行身体检查,过几天就开始,你要回去了,先给你看看。”
“还有这样的好事?皇上对我们真好。”折德扆有点感慨。
“德扆,皇上登基之前就这样,我之前也有隐患,都是一些旧的伤病,那时候先帝还在,皇上就请御医给咱们看病、调理,尽可能地去除一些隐患,毕竟隐患这些东西,可大可小,年纪大了,它的危害就更加明显了,你们在府州,极其艰苦,皇上说让御医检查一下,开些方子,把药材也准备好,你可以回去再吃药,关键是要早发现问题,不要延误了。”
折德扆听了,就说:“我今年确实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天气不好就难受,以前有这些问题,扛一下就过去了,今年却有点难熬。”
“兄弟,你先看看张御医怎么说,如果有必要,你可以把担子往御勋身上放一放,让他历练一下。”
“嗯。”
折德扆看到张御医写的方子,想着他说的话,心里有点乱,东京城御医的水平确实比府州的大夫高出不少啊,原来自己的隐患这么严重,怪不得今年如此难熬,如果不是为了给御勋多挣点家底,这次自己也不会亲自率部前来河东。不过真是幸运之至,自己的病痛让张御医给看出来了,虽然不能根治,但抑制一下病症也是很不错的。看来皇上对于自己这班武夫还真是体贴,连这样的事都想到,有这样的皇上关照,自己在边关拼命也是值了。
这次来河东,折德扆收获满满的,对朝廷信心大增,他知道以后府州不会独力抵抗外敌了,朝廷的力量大,雄心更大。
就在各部回撤的时候,留在河东的部队却是让有心人多了一个心眼,韩通、赵彦徽的部队都留在河东,开始休整。这么多主力留在河东,难道还有什么新的行动?
凯旋的李彝玉带着大批财物兴高采烈地回到定难军首府夏州,这次出战完全符合李彝殷的想法,几乎没有什么损伤就打赢了,获得朝廷的丰厚赏赐,自己还捞了个伯爵的称号,虽然朝廷的伯爵在定难军没有什么用,但也是值得高兴的。
事实上割据一方的西平王李彝殷,当然看不上朝廷的封赏,但是他的表面文章还是做得挺好的,只要井水不犯河水,他也愿意听从朝廷的一些号令,出一点力。
当初先帝驾崩之后,天下人都想看看郭家小儿到底怎样当政的,李彝殷也不例外,他想看看有没有多捞点好处的机会,如果天下大乱,那发兵南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谁都没有想到,朝廷稳如磐石,各个州府都下大力气修缮防御系统,加大练兵的力度,好像时刻准备打仗一般,搞到李彝殷想搞点小动作的机会都没有,后来朝廷大军南下横扫南方各地,竟然一战功成,如此强悍的势力,让世人瞩目,也让李彝殷收起轻慢之心,毕恭毕敬的,尽可能让朝廷不要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更让李彝殷没有想到的是,周军从此以后,连年征战,短短数年间,把南方的割据者都扫平了,国力大增,似乎还没有战败过,这样恐怖的实力让李彝殷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是南方那些人羸弱,不经打吧,看来只有辽军可以压制大周,只是辽国的皇帝不思进取,也不可能帮自己,定难军最好还是低调做人,广积粮高筑墙,积累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反正自己听调不听宣,在定难军自得其乐也不错。
参与攻击河东,是李彝殷听从朝廷命令的一个表现,也是他了解朝廷实力的一个最好机会,毕竟河东底蕴深厚,晋阳雄城,延绵一千五百多年,绝非等闲之辈可以窥视的,还有辽国支持,应该可以让朝廷使尽浑身解数来攻击,自己可以看个究竟,以后可以学习一番。
在定难军节度府的议事堂内,李彝殷和李光睿等多名定难军的核心成员仔细听李彝玉把此战的详情说了一遍,都大惊失色,李光睿将信将疑地问:“那个望远镜真的如此神奇?”
“是的,末将站在那架巨型井阑上,用望远镜看晋阳城,简直是一览无遗,汉军怎样调度看得一清二楚,稍远一点的就差一点,但是几里路范围内都看得真切。”
“用望远镜看周军的攻击是否很真切?”
“是的,城墙上的爆炸、烈火,看得真切,周军的床弩射程很远,大概有千步,比汉军的床弩好多了,还有那些奇怪的投石车,投弹速度飞快,比汉军的器械好太多了。”
“你说晋阳城内的战斗很少,汉军都吓坏啦?”
“应该是的,别说汉军,我站在井阑上,也可以感受到那个爆炸的震撼,还有熊熊烈火,还有那刺鼻的黑烟,很少人可以忍受这样的爆炸和烈火的。”
“那些井阑有多高?”李光睿抓住每一个细节,仔细盘问,想找出一些漏洞。
“起码三丈,反正末将站在上面就比晋阳城高。”
“不知道再高一点行不行呢?”李光睿自言自语。
李彝殷当然知道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也正好让他多想想,这些事情以后还要他去面对啊。
“周军如此强悍,看来夏州城也扛不住啊,也许野战有点机会。你说辽国已经给击败啦?没有见过辽军来援?”
“是的,我看到折德扆从北面来,听说幽云十六州都给收复了,辽军给击败了。如何给击败的倒是没有了解到,他们都不愿意说。”
“难道他们是快速到达幽州城,然后奇袭成功?问题是辽军的骑兵这么厉害,为什么没有攻击周军的粮道呢?难道周军可以快速控制长城的关口,把辽军隔绝在关外?不可能吧?怎么可能这么快呢?如果是我,必定先派精锐骑兵南下,突袭周军粮道,游战各处,以疲乏周军啊?况且辽军在幽州本来就应该有精锐的骑兵啊?”
“额,这个末将不知。”
“父亲,看来此战朝廷根本不需要这么多部队去河东。估计一半都不需要,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多部队去呢?也许是想练兵,也许是想示威,震慑那些边镇将领,还有我们和府州折家。”
“朝廷既然想震慑我们,看来还不到兵戎相见的时候,不过,由此看来,我们肯定不是朝廷的对手,也许我们可以游战在外,问题是失去这些州府,我们的生存能力就下降了,只有到河西那边去,跟那些部落联合在一起,才有新的机会。还有一个问题,朝廷敢把这些给我们看,这就是朝廷的全部实力吗?”
“你们怎么看?”李彝殷问在座的各人。
在座的各位首领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总的来说就是不看好周军的单兵作战能力、在定难军的山地之间周军调度不灵,容易收尾不能相顾、雨天应该可以限制周军的器械的威力等等。
“你们说得对,光睿分析得也透彻,看来朝廷还有一些秘密不为我们所知,既然大周皇帝如此慷慨,我们暂时没有什么底牌,我们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再恭敬一点吧。”李彝殷作出结论。
“光睿,你派人去晋阳城,找内务府,把那个事办了,咱们看看内务府到底怎样赚钱。”李彝殷当然想有更多的钱,在定难军,土地贫瘠,收入有限,练兵也花了他很多钱,多一个收入来源,怎么可能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