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寻找兔熊

“我现在该……去哪里呢……”恢复了理智后,我抬起头,茫然四顾。

对,去穆大娘家,找何箫!绿蝶去见何箫的时候,只剩了一口气,不知是否能成功见到何箫,跟何箫表明自己的心意,这是她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了,如果她没有打成,我一定要替她转达!

我踉跄起身,刚站好,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清晨。

我发现全身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冰层下面,昨夜留下的无数伤口,已全部愈合不见。

又是这种冰能,救了我。

或许,我还没那么悲惨,至少,天赋的异能,有时还能救我于危难。

垂眸,白色的发丝映入眼帘,发现自己的头发竟然白了,我大惊,忙忐忑不安地跑到河边。

昨夜为了杀死黑衣男子,我放了太多的血,身上元气大损,头发变白就是元气大损的征兆之一,头发变白了,容颜如果也变成了耄耋老人,恐怕我剩下的时日,就不多了。

水中之人,头发雪白,仿佛迟暮的老人。不过,让我暗松了一口气的事,只是白了头发,容颜并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

不过,要回柳城,这一头与正常人截然不同的白发,必须要想办法遮掩起来。

我先用破布将自己的头发裹住,然后来到柳城,用身上的钱,买了一个人们平时用来遮面的斗篷的钱,然后走到僻静处,把破布摘下,换上斗篷。

城里也有带斗篷的人,所以我看上去不会引起任何人特别的注意。

来到何箫他们买下的店铺,只见平时宾客盈门的店铺,今日竟然关了门,异常冷清。见状,我心上一紧,也顾不得敲门,直接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何箫何乐穆大娘!你们在吗?!!”

“有……有鱼?”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从屋里响起,我循声望去,看见何箫坐在柜台前的一张桌子旁,正在画着什么,只是他一脸落寞,眼底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何大哥,你们一家人都安全吗?有没有什么坏人找上门来?”我顾不得其它,一个箭步冲到何箫跟前,劈头就问。

闻言,何箫抬起头,目光复杂地将我望着,半晌,方在我急得快要撞墙的目光下,缓缓开口:“绿蝶,算坏人吗?”

“她见到你了?”闻言,我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成功了,她真的做到了!

“嗯。”何箫道,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最后叹了口气,道,“有鱼,你早就知道,她的存在吧?”

“嗯。”我如实开口。

这个时候,也不用再隐瞒什么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何箫再次开口,握着画笔的手,忍不住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正在画的,竟然是绿蝶的肖像。

我恍然大悟:

他在怪我,怪我为什么不早点让他和绿蝶相见,这样,他们就不会只见一面,或许,还会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一股强烈的痛苦袭上心头,我红着眼眶,愧疚地开口:

“何大哥,对不起,是我破坏了你们的姻缘,绿蝶是个好姑娘,如果不是我要诛杀大魔头,她也不会死……”

“有鱼,你别误会,”眼底划过一抹心疼,何箫摇了摇头,打断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

“什么?”闻言,心里想突然被掏空了一块,我一脸无措地看向此时正一本正经地将我望着的何箫,难以置信地开口,“你……你说得,可是真心话?”

宠溺一笑,何箫继续道,眼底仅有的一抹淡淡的忧伤,也因这带着宠溺的笑容,一扫而光了:“当然。她那么爱我,却只能在临死之前,把自己的心意告诉我,不是,很可怜吗?”

“你……”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替自己的同伴不甘,“她那么爱你,你竟然……你竟然只是觉得她……可怜??!”

“是啊,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早点说出口,要让自己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再后悔呢。”叹了口气,何箫感慨道,打量了一遍自己画的绿蝶,怕毁了这副画一般,小心翼翼地将还蘸着颜料的画笔,放回笔筒里。

他愿意闭门谢客一天,为绿蝶画一副画像,只是因为自己天性的善良,想给这个爱而不得的“可怜”女子,留下一张遗像吗?

可是,这不是绿蝶想看到的,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将面前风轻云淡的何箫望着,只觉得此时的他看上去,前所未有的陌生,绿蝶曾为他做过的一切,许下的誓言,吊着最后一口气也要跟他表明心意,一幕又一幕浮现在脑海,石头一般在我的心上,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你……你怎么可以……”

“喜欢一个人,就要告诉她,”放下画笔的何箫,走到我面前,见我摇摇欲坠,忙伸扶住我,不无担忧地开口,“有鱼,你怎么了?”

“我……我……”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似乎什么都应该说,又似乎,什么都不应该说。

见我恢复了正常,何箫抬起双手,温柔的按上我的双肩,小心得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有鱼,我现在就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可是……”我吃惊地看向他,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他心里有我,可是,在深爱他的绿蝶刚离开的时候听到他说这句话,我还是觉得很意外。

“即使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我,我还是喜欢你。”似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何箫不容置喙地打断道,第一次对自己的想法表现得这么坚决。

“……”我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我只知道,自己曾让无私奉献的他努力为自己着想一回,却没想到,他这第一件为自己着想的事,竟是关于我的。

“何箫,我们……我们不是一类人,我们,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抬起手,将他按在我肩上的手拂下去,我无奈而悲伤地开口。

如果爱吃醋的绿蝶知道,她刚离开,深爱的男子便和别人表白了,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没关系的,我愿意等,等你一辈子。”何箫再次开口,深情而坚定。

想起死去的绿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一句不知是说给死去的绿蝶,还是现在的何箫的话:

“每个人,只有一辈子,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一点儿也,不值得。”

凌风背叛了我,绿蝶死了,其它与我身份不同的人类,不管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还是以后的正常生活,我都不该再继续纠缠。

我要去,找我失踪了很久的兔熊。

城中的展示墙上,贴着一张和我眉眼有些相似的少女的画像,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和上次我回柳城时,看到过的那两张画像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这回少女嘴角边的那颗痣没有了,只剩了连成一条线的眉毛,而且这一张明显是新贴上去的,看上去干净平整。

奇怪,难道是上次我看错了,还是这个画中的少女,把自己嘴上的痣割下去了?我暗自狐疑,不过转念一想,无论原因是怎样,都与我无关,也就没有在意。

听路人说,城南一个已经荒废的院子里,出现了“兔熊”的踪迹,我决定去看一看。

到了那里我才发现,我显然不是第一个来这里找兔熊的人。

这间已经荒废许久的小院子,竟然到处都是打斗过的痕迹,断壁残垣,好不凄凉,但那间已经被什么利器削掉房顶的屋子里,仍有一盏煤油灯,苟延残喘一般,忽明忽暗地亮着。

留在这里的,是这间屋子原来的主人,还是来这里打探兔熊消息的人呢?我停在门口,迟疑不决。

“不要等了,她不会来了,六界众人知道这个消息都会来找你的,你这是在找死。”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院子里响起,似曾相识。

没等我确认这个声音的主人,一阵劲风突然从身后袭来,我下意识地使出兔熊教我的招数,出手去挡。

此时我站在门口,星月昏暗,完全看不清对面人的样子,不知道对我出手的,到底是什么人。过了几招后,丝毫不落下风的对方突然停了手,就在我一个愣神之际,他突然伸出手,快若闪电地扯掉了我头上的斗篷。

帽子掉落,白发从头顶流泻而下,随风飘舞。

“有鱼,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可不知道对方有夜视眼还是怎样,竟然看出了我的身份,他一愣,不无震惊地开口。

“你……你是谁?”慌乱的捂住自己的白发,我退后一步,道。

“我是凌风。我说过,你一定会来找我的,看,你这不是来了?”他道,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怅然若失地开口,“以前你见到我,都是会笑的,现在,你怎么不笑了呢?”

“什……什么?”我一脸错愕。

我虽然曾暗恋他许久,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与他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有鱼,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再也不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没等我反应过来,身体已被拥入一个温软的怀抱,凌风紧紧地抱着我,将头埋进我的发间,柔声开口,“我……我吃醋……”

他……他竟然……抱我?还对我,说出,这么深情的话?!不是只有恋人之间,才会做这样的事吗?

可是,他明明是个,玩弄过我的感情,背叛过火蕊,心里还装着另一个女子的渣男!他如今对我的所作所为,是真当我是个没有脑子、任人玩弄的蠢女人吗?!

“你有完没完?!”我怒道,用力一推,毫无防备的凌风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再敢纠缠,信不信我马上就杀了你?!”

我屏气凝神,试图催动身上的魔种。

闻言,凌风一愣,眼底涌上一抹浓浓的绝望,不过,不等他有所反应,一道红光于对面闪现,利箭般向我射了过来:“别跟这种不时好歹,无情无义的女人废话了!”

是火蕊。

没想到,上一次她刺杀我失败,大魔头并没有杀了她。

她究竟,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然而,说是迟那时快,虽然我听到了她的声音,也看到了那道突然向我射过来的红光,但因为事发突然,我根本没有任何时间躲避或者反击。

就在那道红光快要击中我的时候,凌风突然一个转身,挡在了我面前。

“唔!”一声闷哼,凌风被那道红光击中。这次偷袭,火蕊显然用了很强的法力,想彻底将我置于死地,身为上神的凌风,替我挨下了她这一击,身子一个摇晃,嫣红的血便从嘴角流了出来。

看起来伤得不轻。

“你……”我大惊。

为了做这种玩弄女人的龌龊事,连命都不要了吗?!难道这就是凡人所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可我,并不觉得自己算一朵倾国倾城,值得别人付出性命去玩弄的牡丹花……

“自作自受!”收回要去扶他的手,我道。

“有鱼,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会突然如此恨我?!”勉强稳住身形的凌风,见我无动于衷的袖手旁观,他突然抬起双手,按住我的肩膀,痛苦而幽怨地开口。

见状,心莫名一痛,如钢针刺过。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为他心痛?!他可是个,三心二意淫荡无耻的坏人了啊!有鱼,对待这种坏人,你绝不能心存恻隐!

“因为你玩弄我的感情,和火蕊以身相许,心里却还装着另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我大声道,近乎吼叫,“一个男人一生只能选择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三心二意,不知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