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正在泡茶,泡出来的茶也是无可挑剔的,和他的人一样。
蓦地,千雪心生一计,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这时候,瞳桂刚好回来,容止正准备把茶送到瞳桂面前,可被千雪抢先了一步。
“瞳桂,你喝茶,我亲自为你泡的。”千雪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容止不说话,只是一脸温柔地看着瞳桂。
瞳桂有些讪讪的,这气氛有点不对,接过茶喝了一口,千雪明显是睁眼说瞎话,这茶一喝就知道是容止泡的。
“瞳桂,我七哥说要约你见个面。”千雪一边说还一边得意地看了容止一眼。
容止一听就不高兴了,千雪整天说她七哥有多好多好,和瞳桂的关系怎么样怎么样的,他没见过千诺这人,虽然他看千雪不顺眼,但不得不承认千雪不差,那么千诺这个人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瞳桂想了想,她好像挺久没见过千诺,和千诺还有些交易,“什么时候见?”
千雪一脸神秘地在瞳桂耳边嘀咕了几句。
“好吧。”瞳桂点了点头,难道千诺要行动了,可她还没准备好。
容止闷闷地看着瞳桂,那个叫千诺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下午时分,上官灵和关山来了,上官灵又让关山去看望一下顾家兄妹,黄昏时候来接她。
关山自然高兴至极了,连忙到市集里买了些东西探望顾家兄妹去了。
“容公子也在?”上官灵有些意外,每次来状元府都见到容止。
“灵儿,容大公子就住在隔壁。”千雪指了指隔壁的采桑苑,压重容大公子这四个字。
“哦,原来如此。”上官灵恍然大悟,这连续的三座宅子都住下三位非凡的人物,逸哥哥,瞳公子,容公子,怪不得他们三人可以成为好友。
“千雪,上次我拜托你问、问千公子的事情……”上官灵有些不好意思,低低地说道。
“哦,是这样的,我七哥说那次出手是瞳桂授意的,也就是救你的人是瞳桂,他担当不起这声谢谢,让你要谢就谢瞳桂。”
上官灵有些失落,低低道:“可是,始终是千公子出手相救。”
“灵儿,你不必放在心上的,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事情我七哥从没想过得到什么。”千雪委婉道,她知道灵儿的心意,但她决定装傻。
上官灵一脸失落,想了半晌,鼓足勇气道:“可是,可是我还是想当面谢谢千公子。”
千雪想不到上官灵一副娇小柔弱的样子会有一颗这么倔强的心。
“好吧,我知会七哥一声,至于他有没有空就说不定了,最近我七哥很忙。”千雪没有确切地应下,编造了一个小小的谎言,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谢谢你,千雪。”上官灵感激道。
“不用谢,我还不知道七哥有没有空呢。”千雪讪笑两声,怎么说得千诺好像一定来的样子,若是千诺不应邀,灵儿岂不是很失落。
……
夜色朦胧,雾气迷漫,约会谈秘密的好夜晚。
瞳桂郁闷,千诺怎么会约在这种地方,树林,喂蚊子的好地方。
前方有一亭子,千诺早已在那里等候了。
千诺依旧一身黑衣,冷峻的容颜,如黑夜的骑士,他似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了。
“小诺啊,下次可不可以不要约在这种地方,不仅难找,还蚊子多。”
“坐吧。”千诺没有理会瞳桂的抱怨,淡道。
瞳桂拂了拂石凳上的尘埃,坐下来,一副等待千诺发话的样子。
“怎么了吗?不说话?”瞳桂看了千诺一眼,那傢伙怪怪的。
“我们之间的交易还存在么?”
“当然,你指导我武功,我帮你做一些事情,那么现在你要我做什么?”瞳桂挑眉,她原本纯粹是想玩玩,但现在,她还想从千家分一杯羹。
“替我保护千雪。”
“就这么简单?”瞳桂有些诧异。
“不然你以为呢?”千诺笑了笑,他从来都不指望有人可以帮到他。
“呵呵,千诺,你太看不起我了,不妨告诉你,我就是世纪赌坊的幕后人。”瞳桂告诉千诺,因为她不担心千诺会反咬她一口,千诺确实是当千雪是亲人,而她是千雪的‘未婚夫’,而且她和千诺又无仇无怨。
千诺有些意外,原来凤仪居那个骗局是瞳桂设的,骗了全个宁城的人,很有胆识。
“然后呢?”千诺说道。
“只要你给我千家的商业机密,我有信心快速打击千家的产业,很快就会如你所愿,事成之后,你只要随便给我些钱就行。”
“你的可信度很低。”千诺冷不防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说不定瞳桂的意向是整个千家,虽然他的最终目的是复仇,要千家彻底消失,但不代表他愿意让瞳桂把千家据为所有,那时候瞳桂独大,他不知道瞳桂的野心有多大,会不会反咬他一口。
“那就立张字据吧。”瞳桂郁闷,她的样子让人觉得很不可信么?
“字据这东西你会放在心里么?”千诺笑了笑,只要瞳桂不承认的,什么字据都是假的,瞳桂反口他已经司空见惯。
“你不相信我,总相信千雪吧,这事情一切都是千雪操作的,我只不过是从旁指导。”她知道千诺也是疑心极重的人,每一刻的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疑心又怎么可能不重。
“千雪?”他的十妹给他意外还真不少。
“现在世纪赌坊的产业都是千雪在打理的,就因为千家的阻扰一直呆滞不前。”
千诺沉思了一会,他选择这个时候行动是因为现在朝廷暗潮汹涌,拉拢千家的权势之人不少,他原本想借朝廷之力摧毁千家,若是瞳桂真的有能力打垮千家的产业,甚至吞并垄断,那就最好不过,被瞳桂反咬一口,总比朝廷反咬一口要好。
“那就走吧,改天再谈。”千诺起身,反正这事情急不来,他要回去斟酌一番。
“慢着,别急嘛,你的事情说完了,我的还没说完。”
“难道你想继续喂蚊子?”千诺看了瞳桂一眼,正见瞳桂正在看着他,那双邪魅的凤眼在夜色里、很……美。
“当然不是了,你不是要指导我武功么?不如我们现在就打一场吧,正式的。”她最近从司仪那借的秘籍中学了不少东西,她试试效果怎么样,千诺是个不二人选。
千诺收回目光,看向别处,“想怎么打?”
“切磋切磋,点到即止。”
“好。”
瞳桂闻言,快速向千诺出招,她素来都习惯先发制人,先下手为强。
千诺一闪身,险险躲过瞳桂魔爪,瞳桂向来都是那么奸险,还没喊开始就出其不意地出招,丝毫不给对方思考的时间。
瞳桂的招式没有慢下来,千诺的反应速度还是那么快。
千诺感觉到瞳桂变强了,比一个月前有明显的提升,而且招式更为怪异,让人防不胜防。
瞳桂郁闷,千诺根本没有使出所有招数,和千诺打架就像小学生之间对决一样,你给我一拳,我踹你一脚。
“你到底打不打?!”
瞳桂用力地推了千诺一把,岂料千诺一个不稳向后倒去了,他怒视着瞳桂,伸手扯住瞳桂的衣领,跌倒也要一起跌倒!
结果,啪的一声,两人是倒到草地上了。
瞳桂眼睛睁了睁,自己竟然不小心强吻了千诺?千诺的胸膛很结实,薄荷的味道,紧抿的唇,高挺的鼻子,惊愕的眼神。
千诺愣住了,他感到身上的重量,还有那双满是诧异的凤眼,他的脑子当场死机,完全不能思考,心剧烈地跳动着。
瞳桂从千诺身上爬起来,整理整理了衣领,“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虽然是意外,但是她还是尽量保持镇定。
殊不知,瞳桂的一时无心,已经扰乱了某人的一颗心,仿佛在某人平静的湖面落下了一粒石子,泛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小诺,我先走了。”瞳桂摆了摆手,快速离开。
直到瞳桂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树林的羊肠小道上,千诺才从草地上爬起来。
他又迷茫又愤怒,可无法抑制那颗跳动的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是从没有过的悸动。
林子里雾色朦胧,刚才的一切都似乎是一场梦。
寂静的林子里他只见心跳的声音,这让他感觉自己是存在的,有生命的,有意识的,不是一场梦。
黑色的衣角在夜风里飘扬,他静静地站着,久久没有离去,似乎是夜里的一尊雕塑。
最后,他决定忘记刚才那一幕,一个无心之失无需放在心上。
可是千诺不知道,他早已放在心上了。
林子里凉风卷席,吹乱了落叶,吹乱了雾色,吹乱了一颗心。
……
不日,便迎来了北冥国一年一度的狩猎大赛,赛事由皇帝亲自主持,王公贵族均可参加,谁猎的猎物多谁就胜,还可得到皇帝赏赐,加官进爵就看此一举了。
这不仅是一场普通的赛事,更是在皇帝面前展现才能的赛事,出色者有可能被位高权重的皇子大官收于麾下,所以参赛者都提足了精神。
如今皇帝日薄西山,朝堂上风云不测,暗潮汹涌,太子和五王爷凌潇然势均力敌,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所谓树大好乘凉,他们该攀上哪棵树呢?
皇子王爷也精装上阵,皇子们虽然自知与皇位无缘,但在这次赛事得到父皇的赏赐、封个王也是不难的。
赛事上最让人看好的就是太子一派和五王爷一派,太子虽然是皇后所出,早年就被封为了太子,可论雄韬伟略,五王爷更胜一筹,若是五王爷在这次赛事表现出色,皇帝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因此,太子爷这个名可谓在风雨中飘零,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被替代。
皇家狩猎场。不愧是皇室的御用猎场,气势非凡,远处山势巍峨、峥嵘峭拔,湖光山色,看不到尽头。
幡旗飘扬,擂台高筑,案几陈列,美酒佳肴,无一不奢华。
王公贵族,达官贵人,纷纷依次入座。参赛者一身骑马装束,精神抖擞。几匹名贵的马在马场上跑起来,引得众人连连叫好。
这场赛事也有不少女眷出席,特别是适婚年龄的公主和官家小姐,她们都是大门不出的闺阁女子,难得出来看看热闹自然高兴了,而且她们或多或少也存了一些心思,挑如意郎君,自己挑,总好过随便被指给一个陌生人。
大臣们让自己儿女来当然不仅是让儿女看热闹了,希望儿子得到公主青睐,女儿嫁得青年才俊。
“皇上驾到。”一道尖锐的鸭子声拖长,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众人跪拜,高呼万岁,声音响彻整个狩猎场,估计林子里的飞禽走兽也会被吓得纷纷逃亡。
皇帝由太监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到高高的主座上。皇帝的脸色虽然有些浮肿,但精神似乎不错。
皇帝坐好后,明黄色的袍袖摆了摆,缓缓道:“众卿家免礼。”
“谢皇上。”又是响彻天空的声音。
太监宣读了比赛规则,今届的赛事和去年一样。
瞳桂偷偷瞄了皇帝一眼,今天这么热,暗自猜测皇帝会不会中暑,然后一中暑就起不来了。
瞳桂兴趣缺缺的,上次和兔子一起狩猎遇刺差点丢了命,她不想玩命了,而且这个皇家御用猎场比兔子的私人猎场不知雄伟多少倍,同时也不知危险多少倍,这里的全都是老虎、豹子、狐狸、豺狼,连食人蚁都有。
瞳桂看了看远处的兔子,他正在和凌潇然说话,这几天兔子直接把她无视了,很好,她不想被一只兔子惦记着,可是有时候无视的目的是为了引起注意。她不想知道太多,可没办法,她的眼睛就是如此敏锐。
“林兄,你怎么还在这里喝酒?”关山走过来,他穿了一身骑马装,斗志昂扬的样子,和瞳桂那副软皮蛇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关山,你这身装束很适合你。”
“呵呵,哪里哪里,和林兄比差远了,在场不知有多少女子偷偷看林兄你。”关山不好意思地憨笑。
瞳桂假笑两声,并不在意。
“林兄,我把你的飒露紫带来了,咱们一起去狩猎。”关山的情绪显然是很高涨。
“不了,不了,今天没什么兴趣。”瞳桂摆了摆手,这样大型的逐鹿戏她避之则吉。
关山有些失望,但也懂得体谅,只好找其他人去了。
不远处的林尚书一双阴狠的三角眼瞪着瞳桂,还有远处正在和公主们说话的林玳玉也时不时看了瞳桂一眼。
很不幸地,就连于洪天也来了,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看着瞳桂。
瞳桂对美女们的仰慕,林家父女不怀好意的目光,于洪天的觊觎之色,全都尽收眼底,除了无视之外还是无视,被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林玳玉正和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走过来,看那女子一身宫装,看样子应该是位公主。
瞳桂半阖着凤眸,那林玳玉耍什么花样?
“见了公主还不行礼?”林玳玉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瞳桂心中翻了个白眼,原来是耍威风来的,真是无聊至极的人。
就在瞳桂正准备行礼的时候,那位貌美如花的公主一脸羞涩,小声道:“不、不必行礼。”
瞳桂一听就高兴了,她没有那种奴性,不是迫不得已,做做样子,她何时真心实意给人行过礼。
林玳玉也没有发怒,反而扬起一丝阴阴的笑意,好戏还在后头。
“公主,他就是今届新科状元瞳桂。”林玳玉像个媒人似的,一脸热络地向凌彩衣介绍。
凌彩衣笑了笑,有些脸红,小声道:“原来是状元,本宫眼拙了。”
瞳桂抚了抚额头,原来林玳玉的目的是拆散她和千雪,林玳玉的招数是挺高明的,可惜用错了对象,林玳玉,她记下了。
林玳玉本来对自己哥哥的死丝毫不放在心上的,可是听到了是瞳桂翻的案,她就不甘心了,加上她恨极千雪了,瞳桂和千雪郎情妾意吧,她偏偏要拆散他们!她就不相信瞳桂面对身份高贵的公主不动心,哼,到时候千雪就成了弃妇。
“本宫也挺喜欢诗词歌赋,有空可邀状元爷切磋切磋。”凌彩衣脸色绯红,鼓足勇气说道,她已经到了出嫁年龄了,再不争取就可能被随便指给一个陌生男子。
“公主言重,其实我对什么诗词歌赋一窍不通,最多只会和未婚妻喝喝酒而已,俗人一个。”
瞳桂说得很轻巧,凌彩衣听得一脸愕然,脸上的绯色尽褪,剩下浓浓的失落。
林玳玉一脸笑意地说道:“状元爷的未婚妻只不过是一介商贾的庶女,又怎么配得上才貌双绝的状元爷呢?”
凌彩衣一听,脸上又燃起了一点希望之色,两眼汪汪地看着瞳桂,那样子动人之极了,可惜瞳桂是女的。
瞳桂扫了林玳玉一眼,勾了勾唇,真是不知死活的人啊,她向来对女人都是很大量的,可是现在,林玳玉被例外了。
“林小姐你这就不知道,我和我未婚妻相互仰慕,情深意重,身份地位又算得了什么。”瞳桂笑得很灿烂,几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林玳玉的笑意挂不住了,那瞳桂是个狠角色,不是她对付得了的,哼,不过她不会就此罢休的!
凌彩衣的神色又黯然下去了,她堂堂一个公主还比不上一介商贾之女,难道那商贾之女倾城绝色,才华横溢?
“公主,我先告辞了。”瞳桂见凌彩衣神色千变万化,急急离开,公主不是她可以惹得起的,皇室的人很麻烦。
凌彩衣一脸失落地看着瞳桂离开,林玳玉见此,怪异地笑了笑,她斗不过瞳桂,公主总可以了吧。
“公主,你贵为皇室公主,其实只要你向皇上说一声,那状元爷就是你的……”
“胡说!我又怎么可以拆散别人。”凌彩衣满脸羞红,娇嗔一声。
“公主,你这就不知道了,状元爷的未婚妻我也见过……”
“她怎么样?”凌彩衣急急地问道,她急切地想知道,那是怎样的女子才配得上状元。
“公主,我们到那边说。”林玳玉一脸笑意地说道。
……
今天的阳光有点烈,就快夏天了。
瞳桂到隐蔽的树下歇凉,抽出腰间的扇子扇凉,这样的狩猎赛真的折腾人,还要搞一整天。
最近,她也感觉到朝廷上的暗潮汹涌,凌逸然那厮也经常不见人影。
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来临,她有点期待这场夺位大战,难得一见的真人版好戏。
于是她特意查了查北冥国的皇室,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是太子和五王爷凌潇然,太子是皇后嫡出的,理应是顺理成章继承皇位的。
现在太子一派,背后有丞相府,五王爷一派,背后有将军府,一文一武,势均力敌。
她也见过那太子,但无论是气势还是气度都比凌潇然差远了,若老皇帝是守卫江山的守卫者,那么凌潇然就是个开拓疆土的开拓者。
所以她是很看好凌潇然的,但她不喜欢和凌潇然那种人打交道,因为凌潇然是征服者,而她是叛逆者,二者是天生的敌人。
顺便查了查兔子,他是凌潇然的同胞兄弟,母亲早逝,二人在皇宫中相互扶持,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
……
这边,赛事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大部分参赛者都进入了林子里狩猎。
凌逸然和凌潇然还气定神闲地坐着品酒,这两兄弟都是淡定派。
“九弟,在找什么?”凌潇然突然问道。
“没什么。”凌逸然皱了皱眉,一个眨眼就不见了那人影。
凌潇然没有说话,不可置否,那人能够引得起逸然的注意,也绝非有趣那么简单。
“上官,不去打猎么?”凌逸然见上官炎一身便服,好像没有要去换骑马装的意思。
“不了。”上官炎摇了摇头,似乎比以前更加不言苟笑。
“五哥,我先去了。”凌逸然起了身。
“小心点,多带几个人。”凌潇然叮嘱,可以说逸然是他唯一的亲人,母妃早逝,他们兄弟俩双依为命。
凌逸然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到马场上转了两圈也不见瞳桂,那匹飒露紫还在栓在一边,瞳桂应该没有进林子,但又想起瞳桂说过喜欢狩猎,难道瞳桂没有带那匹飒露紫就进了林子?
最后,凌逸然牵过了‘踏雪’,带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便进了林子。
……
树下的人半阖着凤眸,红唇轻启,手中轻摇着扇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有脚步声,瞳桂蓦地张开眼睛,不远处的来人居然是凌潇然,她想躲开都来不及。
凌潇然一身墨色长袍,身形修长,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绝伦,高贵清华,比凌逸然多了几分气势,但不及凌逸然长得精致,两兄弟各有千秋。
“见过五王爷。”瞳桂起身问候了一声,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谦卑,凌潇然比凌逸然更危险,她不想惹上,更没有能力惹得上。
凌潇然看了看瞳桂手里的金扇子,怪不得逸然不再拿金扇子,原来到了瞳桂的手里。
“状元怎么不去狩猎。”
“我只是一介文弱书生,经不起折腾。”瞳桂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
“我看倒未必。”凌潇然肆无忌惮地看着瞳桂,一双眼睛比豹子的眼珠还要锐利。
瞳桂没有说话,装作看不到,看向别处,被x光照过又不会死人。
“状元去准备一下,稍后随我一起狩猎。”凌潇然冷不防道。
“这还是免了吧,我只会拖累五王爷。”瞳桂嘴上说得委屈,心里却暗暗盘算凌潇然是什么意思。
“随本王一起狩猎。”不容置疑的语气。
“……是,五王爷。”瞳桂微微低下头,凌潇然用的不是‘我’,而是‘本王’,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凌潇然勾了勾唇,这才满意地走开了。
瞳桂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来到马厩,牵走她的飒露紫,拍了拍马背,“咱们又要合作了,但愿这次平安出来。”
马似乎听得懂瞳桂的话,温顺地蹭了蹭瞳桂。
瞳桂没有带骑马装来,只能穿着这身宝蓝色的官袍,取了弓箭和水袋挂到马身上,然后翻上马,等候凌潇然。
这边,凌潇然已经坐到马上,身后跟了十多个侍卫。
瞳桂望过去一眼,凌潇然的坐骑很高,比普通的马高了一个层次,这样看过去凌潇然似是高高在上王者,俯视着众人。
凌潇然骑着马过来,看了瞳桂一眼,说道:“状元的速度很快。”
“谢王爷夸奖。”瞳桂全当是赞赏,对于某些特别强大的人,装疯卖傻很容易被看出,正面抗衡又没有这个能力,那么只好顺从,等羽翼丰满后再作反抗,甚至出击。
凌潇然挥了挥袖,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林子进发。
现在大概早上十点钟,阳光很猛烈,瞳桂摘了片大叶子当伞撑着,无疑地,这个举动引来一阵笑声。
侍卫们纷纷看了看瞳桂,这状元爷生得媚态横生,唇红齿白,弱柳扶风,让人移不开眼睛。
瞳桂拿低一点叶子,遮住了脸,她不是动物园里的孔雀。
侍卫们立刻纷纷移开眼睛,这才意识到盯着一个男子看是多么失礼的事情。
看样子,这十多个侍卫被凌潇然调教得很好,不仅武功、头脑这些硬件强,就连礼仪和修养这些软件也强。
咕咕咕,一头野猪发出的声音,它一身黑灰色的毛,体积非常大,头部有点像狐狸头,此时它正在啃着嫩草,时不时发出嗝嗝嗝的声音。
众人停下来,几把弓箭悄悄地对准了野猪,一触即发。
瞳桂摇了摇头,这野猪将会死得很惨,万箭穿心。
嗖嗖嗖,几支箭穿过了野猪的身体,野猪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倒在地上,死透了。
几个侍卫过去把野猪捆绑好,装进麻布袋里,刚才遇到的都是山鸡飞禽之类的,现在打了大野猪自然高兴了。
“状元刚才摇头什么?”凌潇然冷不防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头野猪有些可怜。”瞳桂本来不想解释的,但没办法,现在对方是手握重权的皇亲国戚,说不定他朝还是皇帝呢。
“状元真是悲天悯人。”凌潇然勾了勾唇,似是赞叹,似是讽刺。
瞳桂没有说话,这话绝对是讽刺,在凌潇然的世界里只有弱肉强食,胜者为王,他有野心、有实力,这样的人注定是一代枭雄。
到了林子的深处,树木越是茂密,古树参天,爬藤蔓延,盘根错节,遮天蔽日。
蓦地,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湿热的空气让人感觉心中滞了一股闷气,很压抑。
瞳桂有不好的预感,通常危险都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凌潇然皱了皱眉,做了个停的手势。
侍卫们的手已经摸向腰间的佩剑,全身都戒备起来。
沉默,剑光一触即发。
嗖,似乎有什么穿透空气,穿过叶子的声音。
千钧一发之际,瞳桂蹬了蹬马镫借力翻上了树,顺脚踢了踢马,喝道:“飒露紫,快跑!”
吁的一声,飒露紫唰的一声窜开了。
嗖嗖,如雨点般的箭从四面八方而来。
侍卫们的反应也很快,有的人已经伏到地上,有的人翻上树。
呜,几匹马中了箭倒到地上呻吟,有的马受惊了发狂似的乱窜。
瞳桂远远地看着飒露紫消失的影子,若只有一人开枪,奔跑中被击中的几率约为百分之二十五,箭的速度比枪慢得多,但现在箭数量却是数不胜数,恐怕飒露紫凶多吉少。
瞳桂心中默哀,飒露紫,遇上我这个主人是你的不幸,愿上帝保佑你。
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现在要突破重围,很难。
瞳桂心中咒骂了两声,惦记着凌潇然和凌逸然两兄弟的人太多了,这也就算了,怎么每次都拉上她这个无辜。
凌潇然也在树上,取了两支箭同时搭在弓上,顺着箭来的方向瞄准,放箭,动作一气呵成。
嗖嗖,远处传来两声闷哼的倒地声。
侍卫们也立刻拉弓放箭,射杀敌人。
现在两方对垒,茂密的草木挡住了视线,看不到敌方的身影。
瞳桂没有出手的意思,一她的射箭不太好,二她不想在凌潇然面前暴露实力。
箭擦过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也就是说明敌方正在靠近。
虽然凌潇然和侍卫们的箭术很好,但敌方的数量遥遥领先,敌方靠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一看到黑衣影子,凌潇然就将其射杀,可是现在箭的数量不多了。
瞳桂一直往树上爬,幸好这棵树够高,爬到树顶几乎可以纵览整片森林,可以看到以这棵树为中心,他们被黑衣人包围了。
瞳桂张望了两圈,说道:“王爷,东南方有缺口,那里应该是片沼泽地。”
凌潇然闻言,快速跃上树顶,张望了一周。
瞳桂扯了扯嘴角,凌潇然这个举动明显是信不过她,疑心极重的人。
凌潇然果断决定:“听命,向东南方沼泽地进发。”
“是,王爷。”侍卫们临危不乱,立刻向东南方前进,匍匐在地上避开雨箭。
瞳桂一点都不急,坐到树桠上,双腿悠闲地摇晃着,还取出金扇子扇凉,虽然她表现得很淡定,其实她是很怕死的,但越是危险,她反而越是冷静镇定。
“状元好雅兴,怎么还不走?”凌潇然有些意外,神色怪异地看着瞳桂,居然比他还要淡定?
“呵呵,不急,不急,黑衣人的目标又不是我,只要他们把黑衣人引去沼泽地,我就安全了。”瞳桂指了指正在全速前进的侍卫们,其实她根本没想过留在原地,只不过开过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凌潇然想不到瞳桂存的是这个心思,有点幼稚,但兴许可行,“若是我和状元在这里,状元还安全么?”
“王爷,只要我们爬高点,隐在树叶里,也许经过的黑衣人只顾着追人而忽略我们,但若是不幸运的,王爷和我都有可能成为箭靶。”瞳桂一边说还一边作出恐慌的表情,把弱柳扶风演绎得淋漓尽致。
“所以,我还是决定和王爷一起去沼泽地。”瞳桂收好金扇子,撕下官袍的下摆用来缠手,拉了拉藤条,找了条结实的。
瞳桂见凌潇然还一动不动,毫无行动的意思,难道凌潇然有妙计?
“王爷有何妙计?”瞳桂眨了眨眼睛,她不想受伤,更不想死,她以后一定要加倍爱惜自己的生命。
“状元找藤条做什么?”
这!瞳桂心中狠狠地鄙视了凌潇然一番,枉她的期望那么大,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看我的。”瞳桂抓紧了藤条,双脚借力一蹬,一道美丽的弧线,她已经跃到对面的树上了。
原来如此,凌潇然也找了一根藤条,快速地跃到另一棵树。
瞳桂斜瞥了凌潇然一眼,速度比她还要快,这让她很不爽。
黑衣人追上来了,隐隐见到远处有几个黑点。
瞳桂暗道不妙,要在黑衣人把东南方向的缺口填上之前冲出重围。抓起藤条,快速向东南方跃去。
嗖的一声,瞳桂一惊,她正掉在半空中,竭力躲避,可还是差了一点,箭穿过了宝蓝色的官袍,最后钉在对面的树干上,箭尾的羽毛有染上了红色的液体。
嘶,小腿传来的痛楚让瞳桂咬了咬唇,幸好只是擦伤,并没有伤到筋骨,忍住痛楚一跃落到树上。
这时候已经不见了凌潇然的身影,蓦地,她的小腿传来麻痹感,还有些僵硬,立刻掀开袍角一看,伤口有些发紫,果然,箭上有毒。
瞳桂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腿麻痹了,逃不了,她怕成为那头野猪了,万箭穿心。
瞳桂当机立断,立刻拔了树干上那支带血的羽箭,扔向东南方显眼的地上,然后快速爬上树顶,用树叶遮住身体。
她中的毒是七步绝,毒液是从七步蛇中提炼出来,毒液一旦离开蛇体毒性就不大,但不及时处理也会死人的。(七步绝纯属虚构)
立刻把伤口的毒血挤出来,用手上的布条吸去毒血,不能让血滴到地上,她身上也有散毒的药,但要彻底清除毒性起码也要一天半天。
唰唰唰,几十个蒙脸黑衣人汹涌而至,腰间持佩剑,手拿弓箭,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比上次刺杀凌逸然那一批的人数更多,看来对方是出动了最厉害的势力,非要置凌潇然于死地。
瞳桂屏住气息,一动不动,没有一丝动静,她精通忍术,但现在毒素产生的麻痹和乏力让她很难集中精神。
黑衣人张望了一圈,见前面有带血的羽箭,立刻顺着追上去了。
瞳桂松了一口气,额头冒出了几滴冷汗,她消耗了太多体力,脸色有些苍白。
她恨不得黑衣人快点追上凌潇然,害她中箭中毒受伤,若她丢了命,做鬼也不会放过凌潇然。
不难猜出黑衣人的幕后人,若凌潇然死了,太子独大,凌潇然的势力将会落到凌逸然手里,那么太子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凌逸然,这两兄弟总被人惦记着。
现在她的腿起码也要等半天才能恢复,若是现在下去,她全身乏力也跑不快,腿上的血腥还可能引来野兽,但过半天后,天就要黑下来,夜晚的森林更危险。
忖思了一会,她决定养精畜锐,在树上熬过一晚,明天再作打算,可能是毒素和散毒药冲撞的原因,她有些困,于是便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抱着树干睡觉。
……
这边,凌潇然和侍卫们已经从黑衣人的缺口出去了,用轻功越过沼泽地。
“王爷,王爷中箭了。”侍卫惊道。
凌潇然后背的右侧有一个箭头,箭尾已经被折断了。
“箭上有毒。”侍卫惊道,几人连忙搀扶着凌潇然。
踏踏踏的马蹄声飞奔而来,为首的人赫然是凌逸然,旁边还跟着一匹偏紫色的马,显然是‘飒露紫’。
侍卫见到凌逸然,急急道:“九王爷,王爷受伤了。”
“哥,你怎么了?”凌逸然立刻下了马,来到凌潇然跟前。
“我没事,快离开,后面的黑衣人很快就会追上了。”凌潇然脸色有些苍白,右肩已经麻痹,全身乏力。
“我已经派人回去了,御林军应该就快赶到。”当他见到飒露紫就猜瞳桂可能出事,但没想到出事的是五哥。
凌逸然的目光搜索了一遍,道:“哥,瞳桂呢?”
众人顿了顿,这才想起还有状元,可这时哪里有状元的身影。
凌潇然微微一怔,瞳桂好像还没出来。
“瞳桂呢?状元呢?”凌逸然看了众人一眼,再次问道,声音有些颤抖,眼里有掩不住的惊慌。
侍卫们沉默,纷纷你看我,我看你。
“我问你们瞳桂呢!?”凌逸然发疯似的吼道。
侍卫们依旧沉默,纷纷看了看身后的林子,其意思再明白不过。
“瞳桂在里面?不可能。”凌逸然摇了摇头,神思恍惚,惊慌失色,无法接受这个答案,那是杀手追来的方向。
“九王爷,兴许状元已经躲过了黑衣人,现在救治五王爷要紧。”一侍卫劝道,谁都知道这里是沼泽地,马匹是无法过的,人进去必定会遇到杀手。
凌逸然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想都没有想就飞身踏上了沼泽地,瞳桂,你等我来救你,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
“九王爷……”侍卫们惊呼,那方向会和黑衣人碰头,现在进去岂不是送死?
“九弟,回来!”凌潇然吼道,一时怒气攻心,噗地吐了一口血。
“王爷,王爷,您怎么样,快把王爷扶上马……”
“九弟,回来!回来!快把九王爷追回来,咳咳……”凌潇然连吐了几口血,脸色惨白,双目赤红,只能勉强稳住身体。
凌逸然什么都听不到,他记得第一次遇到瞳桂的时候,换了他的金扇子,第二次相遇,把他吓落水了,第三次相遇,在天香阁把他气得火冒三丈,第四次相遇,瞳桂一身红衣……,一幕一幕都清晰地印在脑海,这几天他还在生瞳桂的气,他都还没有原谅瞳桂,瞳桂怎么可以死……
“咳咳,九弟,回、回来……”凌潇然看着凌逸然远去的身影,急切悲痛,情绪不定,立刻加快了身体里的毒素蔓延,意识开始模糊。
踏踏踏,覆天盖地马蹄声卷席而来,犹如泰山压顶,金戈铁马,吓得鸟兽飞散。
“参见五王爷。”领头人赫然是御林军首领。
“快把九王爷追回来!快……”说完这句话,凌潇然体力不支,眼前一黑就晕倒了。
“王爷,王爷,军医,王爷怎么样……”
“王爷中毒了,我先把毒素抑制住,现在立刻把王爷送回去。”
军医留下救治凌潇然,御林军首领就带着御林军进了林子追凌逸然去。
御林军弃了马,武功高强的就轻易越过沼泽,武功平平也能小心翼翼地越过。
御林军刻不容缓深进森林,若是九王爷出了什么事,轻责降职,重则丢命。
森林里煞气冲天,一身紫色的衣袍已经染上不少敌人的鲜血,他犹如地狱里的修罗,双目赤红,手中的寒剑丝毫没有慢下来,手起刀落,发狂似的砍杀黑衣人。
黑衣人不敢贸贸然上前,把凌逸然包围,杀不了凌潇然,杀了凌逸然也是大功一件。
凌逸然神情冷绝悲怆,看着黑衣人低低地笑了,那笑声犹如索命的前奏,紧握着的冷剑染满鲜血,血顺着剑刃滑落到泥土里。
“你们都该死。”很轻的语气,但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悲痛。
霎时,风卷残云,飞沙走石。
紫色的衣袂扬起,墨色的发丝肆意飘扬,泛着冷光的剑快速的划过黑衣人的颈项,顿时鲜血如注。
黑衣人一惊,凌逸然在以命相博,一个发起狂的人是最可怕的。
他们数量上占了绝对的优势,黑衣人立刻采取轮回战,消耗凌逸然的体力,再将其杀死。
轮回战很奏效,虽然凌逸然越发疯狂,但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手也在微微颤抖,紫色衣袍上的血已经分不清是黑衣人的还是凌逸然的。
就在黑衣人得意时,大批的御林军汹涌而至。
“保护九王爷。”御林军首领大喝一声。
大批的御林军蜂拥而上,虽然总体上武功与黑衣人相比弱了一点,但数量上是绝对的压倒性,以百敌一,比群殴还要群殴,一片混战中。
峰回路转,黑衣人就快不敌了。
御林军把黑衣人全部制服后,御林军首领立刻让人给九王爷疗伤,可这时,却不见了九王爷。
“九王爷呢?”御林军首领目光立刻搜索了一遍地下的尸体,确定没有九王爷这才松了一口气。
“九王爷在哪?”御林军首领再问了一遍。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回应御林军首领的是沉默。
御林军首领大怒,现在九王爷不见了,他怎么回去交待。
“立刻去找九王爷!铁骑到东边搜索,黑骑到南边……,快,快,务必要找到九王爷!”御林军首领喝道,若不在天黑前找到九王爷,后果不堪设想,夜里的森林的是最危险的。
几支队伍立刻井然有序地向各个方向搜索。
……
“瞳桂,瞳桂,你在哪里?”凌逸然对着寂静的森林大叫,回应他的只有悠长的回音,和树叶的沙沙声。
“瞳桂……”他的嗓子沙哑发痛,他不敢停下来,刚才他不敢问黑衣人把瞳桂怎么样了?他只想杀了所有黑衣人。
“瞳桂,你出来!”凌逸然咆哮了一声,不可能的,瞳桂不可能会死的,瞳桂怎么可以死……
凌逸然有些失控,发狂似地沿着黑衣人的脚印寻找,一定会找到了,瞳桂你快出来,野兽会把你叼走的,不,不,你这么可恶,比野兽还要凶狠,野兽怎么敢吃你,瞳桂一定会活着的……
太阳西下,森林里越发阴暗,气温也降下来,冷风飕飕,时而传出野兽诡异的叫声,毛骨悚然。
不!他脸上只剩下惊恐和悲怆,从来都没有那么憎恨过日落、夜晚,日落之后野兽出没……,他不敢再想象下去。
“瞳桂……”时间把他坚信的意念渐渐消磨,回应他的只有野兽的诡异的叫声,就像他惊恐的心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