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逸然颓废地跌坐到地上,瞳桂,记得上次狩猎我遇刺,我说过若你死了我就陪你,现在我就在这里等你……
良久,他突然笑了,心平和下来,记得那次狩猎,瞳桂穿了一身红衣,妖艳如血,媚态横生,站在树上喊他兔子,和他并肩作战……
一片枯叶在凌逸然面前飘下,翻转了好几圈后落到地上,透过微弱的夕阳光,枯叶落下的位置有一滩干枯的血迹,已经渗进泥土了。
血,怎么会有血?凌逸然又燃起了一点希望。
血是一滴一滴地落在同一个位置上,显然是长久站着不动从伤口滑落下来,可是这里没有脚印,周围也没有血迹。树上!
凌逸然猛然一惊,抬头一看,严严密密的树叶挡住,看不到一点光芒。
他立刻上树,既激动又害怕,万一树上的人不是瞳桂怎么办?他不敢拨开树叶,可又怕迟了救治,若是瞳桂,地上血迹让他如坠冰窟。
那一身宝蓝色的官袍,如瀑的墨发,奄奄一息地靠在树干,即使看不到脸,那人定是瞳桂无疑。
“水寒,水寒,你醒醒……”凌逸然喜忧参半,幸好还有体温,扶起瞳桂的肩不停地摇晃。
“水寒,快醒,你快醒啊,不要,不要死,我带你回去,我们回去……”凌逸然语无伦次,神思恍惚,眼里有掩不住的惊慌和害怕。
瞳桂没有醒来的迹象,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唇色发紫。
“水寒,快醒醒,你快醒!瞳桂!”凌逸然用力抓住瞳桂的肩,发疯似的吼道。
“很吵。”瞳桂皱了皱眉。
凌逸然欣喜若狂,不停地摇晃瞳桂的肩,“水寒,水寒,你醒,快醒,你不醒我就在你耳边大吼,叫到你醒为止……”
“别摇了,我就快掉下去。”瞳桂依旧双目紧闭,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我不摇,你哪里受伤了?”凌逸然手忙脚乱地检查瞳桂的身体,见瞳桂手上缠了有血迹的布,立刻解开布条,没有伤口,血迹是哪里来的?
“水寒,你哪里受伤了,你说话,说话,你不说我就要在你耳边大叫……”
“腿动不了。”
“腿?左腿还是右腿?”凌逸然紧张地抓住瞳桂的腿检查起来。
“我要掉下去了。”瞳桂皱了皱眉,她没忘记她现在在树上。
“不会掉下去的,我扶住你。”凌逸然见瞳桂右腿上的布血迹斑斑,伤口的血已经干枯了,有些发紫,中毒了?
“水寒,水寒,你感觉怎么样?我们现在回去,我扶你下去……”凌逸然惊慌地说道,瞳桂中毒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毒,会不会要命的?他不敢想象下去。
“我很困,别吵,让我睡会。”
“不许睡!不许睡!你快醒,张开眼睛,不许睡!”凌逸然对着瞳桂的耳朵吼道,他害怕,从来没有过的害怕。
瞳桂皱了皱眉,向后靠了靠远离声源,震耳欲聋,她的耳膜就快被轰破了。
“兔子,你很吵。”瞳桂竭力地抬起眼帘,看着凌逸然,他好像不太好,像发了疯的兔子,现在那双眼睛真的和红色的兔子眼无异。
“水寒,你醒了,不要睡,你中毒了,我现在带你回去。”他突然觉得那声兔子是那么的悦耳,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声音了,他愿意瞳桂以后都叫他兔子。
“水寒,小心,你抱住我,我扶你下去。”凌逸然不由分说地抱住瞳桂下去。
“不下去,我要睡觉,我很困……”瞳桂挣扎了一下。
“不要睡,不要睡,我和你说话,你不要睡,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么?那晚在落樱街比试轻功,你输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的,你都还没兑现。”
瞳桂一听,精神就来了,抬了抬眼帘,“什么事?”
“不许睡,不许睡。”
“就这样?”瞳桂又闭上眼睛,这也太简单了,她不相信。
“是的,就这件事,不许睡,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睡!”
“好,你说的,若你反悔我也会反悔。”瞳桂竭力地张开眼睛,不过她真的很困。
“不反悔,永不反悔,抱紧我。”凌逸然抱住瞳桂,一跃就落到地面。
才一会儿,瞳桂又抵挡不住困意,眼帘又垂下去了。
“瞳桂!不许睡!”凌逸然对着瞳桂的耳朵大吼。
“你为什么不让我睡?”瞳桂抬了抬眼帘,她发觉兔子有河东狮吼的功力。
“水寒,你中毒了,你一睡就可能醒不过来,不要睡,我带你出去。”凌逸然抱着瞳桂凭借记忆沿途回去。
“我是中毒了,但已经解毒,让我睡一会就好了,你放我下来吧,颤得我头晕。”她本来意识就有些迷糊,这么一颤,她更是头晕眼花。
“什么?你解毒了?”凌逸然突然停下来,不相信地问道。
“是的,我没事,只不过很困,睡醒就好了,你放我下来。”
“不行,天就快黑了,再不出去会很危险,你不要睡,和我说话,你想听什么……”
夕阳没入了山林,只在远处的山边透出一点微弱的亮光,忽明忽暗,像极了垂暮的老人,仿佛随时会消失。
影子长得不见尽头,或明或暗,微弱得似乎和暮色融为一体。
冷风阵阵,暮色朦胧,野兽鬼哭狼嚎,奇形怪状的大树像极夜里狰狞的恶魔,张牙舞爪,发出诡异的沙沙声。
凌逸然抱着瞳桂,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急促地在森林穿过。
山边那一点微弱的亮光也消失了,茂密的树木挡住了月色,只剩下一片漆黑。
这边,御林军举着火把在找人,森林里诡异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九王爷,是九王爷……”有人.大声地惊道,众人立刻迎上去了。
御林军首领闻言,急急地冲过来,见九王爷虽然有些不太好,幸好还活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的官位和小命终于都保住了。
“参见九王爷。”
“军医,让军医过来!”凌逸然吼道。
御林军首领见九王爷发怒了,立刻让军医过来,这时才发觉九王爷还抱着一个人,夜色有些昏暗,看不清那人。
瞳桂一听军医,什么困意都没有了,军医一来,她的身份就要暴露了,立刻从凌逸然怀里跳下来,可是由于右腿麻痹了,一个不稳就跌倒在地上。
“水寒,水寒,你怎么样?”凌逸然连忙过去扶瞳桂。
“我、我没事。”瞳桂靠着旁边的树勉强坐下来。
“军医,军医呢?”凌逸然冲着御林军首领大声说道,似乎御林军首领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王、王爷,这就来,李军医,还不快过来给王爷疗伤!”御林军首领冲着李军医吼道。
“不是给本王,是给状元!”凌逸然怒道。
李军医已经有些年纪,走路比人慢半步,今天又在森林里折腾了半天,老骨头都快散架了,现在被二人这么一吼,他差点跌倒了。
“状元中毒了,快看看他的腿怎么样了。”凌逸然一边说,一边掀起瞳桂的袍角看。
“是,王爷。”李军医气喘吁吁地蹲下来,天太黑了,他半眯着眼睛看瞳桂的腿。
“不用了,我没事。”瞳桂浑身发麻,若是让他瞧个究竟出来她就完蛋了。
“怎么会没事?军医,到底怎么样?”凌逸然盯着瞳桂的小腿看,现在他才发觉瞳桂的腿和女子一样纤幼白皙,除了新伤口外没有一丝瑕疵……
“让老夫把把脉。”李军医拿起瞳桂手,可是被瞳桂一手甩开了。
“我都说了我没事!”瞳桂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声。
二人被吓呆了,特别是凌逸然,一双眼睛担忧地看着瞳桂。
“状元,你中毒了,还是让军医把把脉。”凌逸然像哄小孩子一样说道。
“我都说已经解毒了,我只是腿麻,让我歇一会就好了。”
“那好吧,但你不要睡,和我说话。”凌逸然犹豫的一会后说道,又让军医给瞳桂包扎一下伤口。
“你的嗓子好像不太好,你还是不要说话了。”瞳桂讪讪道,她听着也不舒服。
“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凌逸然坐到瞳桂身边,他的喉咙的确很痛,但他很想说话,劫后重生的感觉真好。
“我不想说话,不过你好像不太好,现在哪里还有平时风流倜傥的样子。”瞳桂看了看凌逸然,衣服上沾满血迹和泥土色,头发有些乱,嘴唇干裂,就像刚刚走过了沙漠。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凌逸然笑道,瞳桂的头发乱糟糟的,还沾了片树叶,袍子又脏又破,脸色苍白,就连平时殷红的唇色也没有一点血色,但他觉得这时候的瞳桂最美,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美……
“看什么?”瞳桂被看得头皮发麻。
“咳咳,没什么。”凌逸然这才意识到盯着别人看是多么不礼貌,于是立刻收回目光。
夜风吹开了雾色,透过茂密的树叶,可以看到天边那一轮新月,夜幕降临了。
瞳桂突然说道:“凌逸然,谢谢你,这回算是和上次狩猎扯平了。”
她说得很认真,平静的语气里透不出一丝情绪,就像在跟一个商人做交易。
凌逸然微微一怔,他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的么?
可是,瞳桂这话无论是内容还是语气他都听得很不舒服,莫名的不舒服。
森林里夜色弥漫,暮色朦胧,阴森诡异,野兽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冷风吹过火把照出来的火光像极了夜里漂浮的幽灵。
“给我一根结实的树枝,就那根吧。”瞳桂指了指那根长树桠。
“你要来做什么?”凌逸然疑惑。
“我的右腿麻了,一时半刻好不了,还是先回去吧。”万一有野兽来,她又跑不了,只会给野兽充饥。
“我背你出去。”凌逸然意欲过去扶起瞳桂。
“不必,让别人看见,我什么面子都没有了!”瞳桂没好气道,万一被凌逸然发现她的身份就完了。
“你的面子刚才已经丢光了,别忘了是我抱你出来的。”凌逸然满眼笑意,瞳桂一点都不沉,很轻盈,还很……柔软。
“还是不要了,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让我活动活动右腿吧。”瞳桂连忙道,她也不好意思。
“状元,要不本将差个人来背您。”御林军首领一边说道一边招人过来。
“不行!”凌逸然突然大声说道,说完后他愣住,他这是什么心态?
御林军首领吓了一跳,他说错了什么,哪里得罪了九王爷?
“让我自己走吧,不然会一直麻下去。”瞳桂一拐一拐地过去捡起那根树桠。
“瞳桂,你小心。”凌逸然连忙过去扶着瞳桂。
最后,瞳桂一边撑着树桠一边又凌逸然搀扶着,一拐一拐地走。
一行人打着火把为凌逸然和瞳桂开路,那场面好不壮观。
回到去的时候,皇帝已经回宫了,女眷们也回去了,只剩下几个将领和一些在猎场做事的小厮们。
这场刺杀闹得人心惶惶,连御林军都出动了,皇帝还因此大发雷霆,怒气攻心,病情才刚有点起色,这下又病下去了。
刚刚那时候最高兴的莫过于太子了,五王爷中毒,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九王爷失踪,生死未卜。
众人见九王爷平安回来,连忙差人进宫禀报皇帝,和告知五王爷。
凌逸然和瞳桂才梳洗好,换好了衣裳,就见上官炎神色凝重地走过来。
“逸然,你没事就好。”上官炎稍微松了一口气。
“上官,出了什么事?”凌逸然走过去问道。
“潇然中箭了,箭上有毒,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上官炎一脸凝重地说道。
“什么?那现在情况怎么样?”凌逸然十分担忧道。
瞳桂皱了皱眉,凌潇然中毒了?那就是和她中的毒一样,她有解毒的药,但凌潇然害她没了半条命,她不想救,可是凌逸然已经知道她有解药,她不给也说不过去,怎么办?
上官炎说了说大概情况,凌潇然昏迷了,情况不太乐观,有性命之忧,若是再解不了毒,恐怕……
瞳桂纠结了一会,还是给吧,当是卖个人情,说不定他朝她也有求于人。
“这是解药,粉末状的外敷,颗粒状的内服,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给的。”瞳桂递了两个瓶子过去,她不想惹祸上身,万一被太子党的人知道
她救了凌潇然,太子不剁了她才怪!
凌逸然诧异地接过,他没忘记瞳桂也中毒了,可是瞳桂怎么会有解药。
上官炎也很意外,眼睛里有惊讶、奇怪,更多的是怀疑。他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虽然他和瞳桂有过节,心底里看瞳桂不顺眼,但这也只是私底下,他的怀疑是出自于理性判断,不掺杂一丝私人恩怨。
“你怎么会有解药?”凌逸然思想挣扎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了
“哼,若我想要他的命,我就不会给你解药!”瞳桂脸色冷然。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逸然委屈道,他只是不想和瞳桂之间有任何猜忌。
“你快去救人吧,我回去了。”瞳桂撑着树桠一拐一拐地走了。
在她正准备以这个猥琐的步姿像蜗牛一样爬回状元府时,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瞳桂,你的腿怎么样了?”容止飞快地来到瞳桂跟前,一脸担忧地说道。
“容、容止,你怎么会在这里的?”瞳桂显然是十分诧异,这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
“是关山让我进来的,你的腿受伤了?看了大夫没有?”容止紧张地扶着瞳桂,急急问道。
“我没事,先回去吧。”
“好,我扶你上马车,小心,这个台阶很高……”
二人上了马车,踏着月色扬长而去。
凌逸然冷冷地看着远去的马车,心中立刻窜起了一道无名火,几乎要捏碎手中的药瓶。
“逸然,救人要紧。”上官炎提醒道。
凌逸然不发一言,立刻翻上马匹甩了甩马鞭,策马而去,马儿吃痛,跑得飞快,拂过的凉风拨开了暮色,又笼合暮色,打乱了一夜的暮色,
上官炎也翻上马匹,随凌逸然策马而去,他察觉出了一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是什么。
……
这辆马车真是豪华至极,竟然用发光的珠子照明,她还是第一次坐这种车,很颠簸,比坐自行车还颠簸,幸好马车里铺上了柔软的垫子。
“容止,你怎么会来的?”瞳桂一边吃东西一边问道,她午饭和晚饭都没吃。
“我听闻今年的狩猎赛出了事,一直不见你回来,于是便来了,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参加了这次狩猎赛?”容止有些生气地说道,前天瞳桂明明说不去的。
“其实,我也是被逼着去的,来不及告诉你。”瞳桂一脸歉意地说道,如果她跟容止说她务必要出席,容止会让她去么?显然是不会的,那怎么办?容止一定会跟来的,所以,迫不得已,她前天对容止说了个谎。
只是想不到现在谎言赤裸裸地被识破,若不凌潇然她就不会受伤,她就不会迟回去,就不会被容止识破,现在她和凌潇然的梁子结大了!
“瞳桂,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容止什么气都没有了,眼里只剩下温柔。
“不,不,是我不对。”瞳桂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她不想骗容止的,可是她好像一直都在骗容止,可能是容止太好骗了。
“我也有不对的,瞳桂,你的腿怎么样了?看了大夫没有?”
“已经看过了,只是擦伤了一点,明天就好了,不用担心。”
“让我看看。”容止不放心地说道,说完后他就觉得不好意思,他怎么可以随便看水寒的腿。
“你看,已经没事了。”瞳桂掀开袍角,其实已经缠了绷带,所以看不出什么,不然一看就知道是箭伤,她又要一番长篇的解释加善意的谎言。
“伤口痛不?”容止紧张问道。
“不痛。”都麻痹了,怎么会痛,本来是毒素导致麻痹的,解毒后是药粉里的麻醉成分导致麻痹,估计要等几个小时才不麻。
“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会不痛呢,等会回去后给大夫看看。”容止转头让在外面赶车的冷剑等会去请大夫。
瞳桂连忙阻止,“不,不用了,不可以请大夫,被大夫一看我的身份就穿了。”
“呃,是啊,那怎么办?”容止一脸担忧,现在瞳桂的身份是状元,万一瞳桂女子的身份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用担心,其实我懂一些医理……”瞳桂又开始长篇大论。
冷剑在外面赶车,他仰天叹息一声,容止没得救了。
回到状元府后,容止什么都不让瞳桂做,端来了粥,又找来了药箱。
容止看着瞳桂吃粥,准备等她吃完粥后给她换药。
“容止,很晚了,你也回去吧。”瞳桂被看得头皮发麻,心中暗叹,她不能把一个绝世好男人给荼毒了。
“不急不急,我先给你换药。”容止紧张道。
“才上药不久,明天再换吧。”瞳桂看着容止笑道,眼里的柔情之色让人无法拒绝,容止受软不受硬的,她只好使温柔攻略了。
容止的眼睛亮晶晶的,吞吞吐吐道:“那、那好吧,你的腿受伤了,待会我扶你回房间睡觉,我才回去。”
“不、不用了,我的腿已经不麻了,我可以自己走,而且我还没洗澡。”言下之意是难道你还要帮我洗澡。
容止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道:“要不聘请个丫鬟,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越说越小声。
“不行,若是我身份被人发现,传了出去我就完了。”
“那又是,那怎么办?”容止一脸担心。
冷剑坐在不远处,十分无奈地看着容止,什么叫关心则乱,这就是了,容止平时清冷的孤傲之气,聪明才智,只要遇上瞳桂就什么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瞳桂吃完粥,动了动右腿,已经不怎么麻,走路是没问题的。
“容止,我的腿已经不麻了,你看。”瞳桂走了两步,虽然步姿有点僵硬,但还算走得稳。
“那我等你睡了我才回去,没有人看着,万一你摔倒了怎么办?”容止仍然不能放心。
冷剑又仰天叹息一声,瞳桂除了长得美了一点外,有什么好的?而且瞳桂是个非一般的女子,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他百思不得其解,以容止的性情应该是喜欢那种纤尘不染的天仙女子,即使不是天仙般的女子,也应该是那种活泼可爱,有爱心善良的女子,怎么可能是瞳桂这种魅惑狡诈的女子?
最后,瞳桂在容止的看管之下,快速的洗澡后快快地回到房间。容止见此,这才放心地回去了。
瞳桂躺到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啊,看来宁城不是一个久留之地,她要想个法子才行。
夜,陷入了一片漆黑中,今夜注定有许多人睡不着。
……
之后的这几天里,瞳桂都以抱恙为由不上早朝,其实她的腿早已好了,可是容止一日三餐都忘不了给瞳桂进补,汤药不断,喝得她直想吐。
今天黄昏时分,瞳桂趁容止不在,换了一身风流倜傥装扮,揣了一叠银票,正准备出门。
“穿得这么漂亮,去哪?”正是千雪的声音。
千雪和司仪从大门进来,正和瞳桂碰了面。
“你们不在千家呆着,来这里做什么?”瞳桂扫了二人一眼,朝夕相处,进展不少。
“我来看看自己的‘未婚夫’都不行?”千雪刻意压重了未婚夫这三个字。
“那你们自便吧,我有点事出去一下。”瞳桂神色自若,她要去地方可不能让千雪和司仪知道。
“有什么事?”千雪的好奇心完全被提起来了。
“不是你们小孩子要去的地方,小孩子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别试图跟踪。”瞳桂扫了二人一眼,最后只留了一道潇洒的背影给二人。
司仪摸了摸下巴,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看师父的样子是去做一些只能男子才可以做的事情。”
“小白脸,那你绝对猜错了。”千雪笑了两声。
“那你说说我怎么猜错了?”他自认不及千雪了解师父。
“那你说瞳桂要去做什么男子做的事情?”
“穿得那么漂亮,神色谨慎,一就是去幽会,二就是去青楼。”
“幽会是不可能的,去青楼倒有些可能,只是瞳桂为什么要去青楼?还不能带我们去呢?”千雪一副思考的样子。
“你是女的,怎么带你去?”司仪一副你是白痴的样子,不过以师父的魅力,还需要去青楼找美人么?
“你白痴啊,只要我摇身一变就是雪公子了,我还和瞳桂去过天香阁呢,有什么好奇怪的?”
“什么?你和师父去过天香阁?”司仪惊道,千雪竟然去那种地方!
“还有千诺,我们三人一起去的。”她还喝醉了,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什么?你哥哥带你去?”司仪再次惊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
“……”
……
瞳桂的确要去青楼,不过此青楼非彼青楼。
桃花居。
桃花居不像天香阁一样明目张胆地位于繁华的大街上,而是位于偏僻的小巷,它就像隐在阴暗角落里既让人不耻又让人向往的神秘地方。
不错,用这里的话就是勾栏院,用21世纪的话就是牛郎店。
这桃花居足足有四层那么高,周围种上花草树木,雅致清幽,内里纱帐飘渺,引人遐想,外表是比天香阁纯洁多了,起码没有倚门卖笑的风尘之人。
桃花居分为两个格局,一边是招揽女顾客,一边是招揽男顾客。
顾客们大多都是偷偷地来桃花居,在门口张望了一圈才急急地进去,生怕被熟人看见。
女顾客都是戴上斗笠而来的,她们大多都是上层阶级家族里已婚的深闺怨妇,得不到丈夫的怜惜,还要面对严厉家婆,应付丈夫的小妾,更可悲的是无所出,孤身一人,没有精神寄托。
她们来桃花居大多是为了寻求倾诉,得到一丝安慰,而桃花居的男子们不仅长得美,温柔体贴,还给她们出谋划策,她们自然乐意花钱前来。
这里连小厮也长得眉清目秀,真是个美男居。
瞳桂摇了摇扇子,大步流星地跨进桃花居,大概没有人会像她一样明目张胆地进来。
她来的原因是因为上次常胜说这桃花居有些怪异,他们查不出的就需要由她来调查,刚好她有了养伤这个借口,刚好现在难以突破,直觉告诉她这里可以有所转机。
瞳桂现在是男子的身份,自然去招待男顾客那边。
可是瞳桂才出现,不少男顾客以为瞳桂是桃花居的人,纷纷露出惊艳之色,色迷迷的眼睛盯着瞳桂看,一张张银票递到瞳桂面前,还问够不够?
瞳桂没有生气,只是用扇子拨开递过来的银票,从衣袖中抽出一叠比对方还要多的银票。
“本公子也是来买欢的。”瞳桂摇了摇扇子。
几人见瞳桂衣着气度不凡,出手阔绰,说不定是权贵之人,可能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对不住了,原来是同道中人,是在下眼拙了。”识趣的人连忙赔笑说道,几人见此也纷纷散了,寻小倌去。
只剩下一华衣公子还没走开,他也就是十七八岁左右,长得倒是俊逸不凡,很有阳光气息,可就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样子是大户人家里娇生惯养的公子,可又没坏到骨子里,只是养尊处优了一点,自以为是了一点。
“喂,你叫什么名字?”华衣男子一脸笑意地凑过来说道。
“你又叫什么名字?”瞳桂看了来人一眼,对她来说只是涉世未深的大男孩一个。
“呵呵,本公子叫千焕。”千焕甚为得意地说道。
“千焕?千诺和千雪是你的谁?”瞳桂有些意外,宁城姓千的人不多,一身锦衣华服,能够消费得起这里的,加上姓千的,大概也猜出是宁城首富千家的人。
“是我堂哥堂姐,喂,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告诉你也行,但你不能告诉别人我来过这。”
“那是当然的,大家都是鬼鬼祟祟来的,我传了出去岂不是找死。”
“我叫瞳桂,记住别说出去。”
瞳桂?千焕惊讶地看着瞳桂,是今届新科状元,也是他的未来堂姐夫,传闻他的堂姐夫美如冠玉,风流恣意,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有千雪堂姐这个大美人还要来找小倌。
“原来是姐夫,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是小弟失礼了。”千焕趣道,还有模有样地作了一辑,直接套近乎,把堂姐夫的堂字也去掉了。
“行了,别装模作样。”瞳桂用扇子敲了敲千焕的头。
“呵呵,姐夫教训得是。”千焕笑道,姐夫长得风流倜傥,还混出了状元的名堂来,所以他决定以后跟姐夫混了。
“小焕,你经常来这?”
小焕?原来是姐夫在叫他,还没有人这么叫过他呢,千焕笑着说道:“也不是经常,这桃花居才新开不久,小弟只来过两三次,姐夫是第一次来?”
瞳桂点了点头。
千焕立刻一股脑地介绍了桃花居的特色和哪个小倌美,哪个温柔,哪个怎么样,知道倒是挺多的。
“姐夫,这里最美的就是桃花居的主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也不足以形容其美。”
“哦?你见过?”瞳桂挑了挑眉。
“呵呵,小弟没见过,不过绝对没有姐夫长得美。”千焕笑道,他还没见过比姐夫更美的人呢,本来他对自己的容貌是很有信心的,现在就被姐夫狠狠地打击了一番啊。
“奉承我的话就不用说了,不过我倒想见见这里的主人。”
“这,有点困难,其实小弟也是冲着这里的主人而来的,不过现在见了姐夫,那主人不见也罢了。”他还真没这种爱好,来这里纯粹是好奇心。
“怎么才能见到这里的主人?”
“难道姐夫真的对这里的主人……”千焕睁大了眼睛,姐夫的口味……,真的看不出啊。
“你想象力还真丰富。”瞳桂看了千焕一眼,她不对男人感兴趣难道对女人么?
“呵呵,还好不是。”千焕拍了拍胸口,不然姐夫看上他怎么办?虽然姐夫貌美如花,可是他只喜欢女人。
原来这里的主人极少露脸,从不招待顾客,无论顾客出多少钱都不见。
瞳桂笑了笑,那主人架子还真大,这种人装神弄鬼无非是为了制造神秘感,可偏偏成功把她引来了。
千焕已经兴趣缺缺了,瞳桂也觉得没意思,二人正准备离去,可这时候一位纤瘦貌美的男子走过来了。
那男子很柔弱的样子,没有一点刚阳之气,就像专门习过媚术的男子,把阳气全都收敛起来,散发出一种阴柔美。
“这位公子,我家公子请公子上去一聚,不知公子可否赏脸?”男子十分有礼貌地说道,话语和语气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显然是受过专门的调教。
瞳桂半阖着凤眸,是她的面子太大了?显然是不可能,看来这桃花居的主人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角色。
千焕诧异地睁大眼睛,难道长得美的人才会被邀请?还是这桃花居的主人看上了姐夫?
“带路吧。”瞳桂摇了摇扇子,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谑笑道。
“公子请。”男子做了个请的礼,走在前面引路。
千焕连忙跟在瞳桂的身后,一同上楼,这么大的便宜他怎么不捡?
四楼是顶层,只有一个房间,其余的位置全部空置,只摆设了一些雅致的装饰,还有一些杏色的纱幕,很空旷,一览无遗。
在阳台那里可以看到桃花居的大门,清楚地看到顾客们鬼鬼祟祟进门的姿态,什么丑态都原形毕露,那样子滑稽极了。
瞳桂摇了摇头,这桃花居的主人真阴毒,幸好她进来的时候是大步流星,昂首挺胸。
千焕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说不定他进来的姿态已经被桃花居的主人看得一清二楚。
男子奉上了茶,便到房间里请主人。
千焕有点想逃的感觉,他进桃花居的姿态绝对是最猥琐的,他是趁没有人的时候翻墙进来的,若是已经被桃花居的主人看到了,他真的没面子见人。
瞳桂一边喝茶一边等,可是等了好半晌也不见房间有动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姐夫,不如我们走了,竟然让我们等那么久。”千焕有些气愤,姐夫还是状元,已经放下架子等人了,一个小倌都竟敢装高清,他有大把银子,何必在这活受罪。
瞳桂神情自若地喝着茶,不气也不怒,她一时之间也猜不透这桃花居的主人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刚才那名男子出来了,他行了个礼,礼貌说道:“这位公子,非常抱歉,我家公子身体不适,暂不能相见,我家公子说了若公子改天来了,定然会亲自向公子赔罪。”
“什么?”千焕愤怒地拍案而起,让他们白等?
瞳桂皱了皱眉,随即笑了笑,在他们正准备不等的时候出来逐客,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本意就是让他们白等,然后逐客。
“我家公子还交待了,以后若两位公子光临桃花居,一切费用皆免。”男子依旧很有礼貌地说道。
“哼,本大爷不缺钱!”千焕怒道。
男子没有说话,一直保持着微微弯腰低头的姿态,那样子绝对是位修养很好的男仆。
“告诉你家公子,下次我一定会再来,但原因不是你家公子今天所做的一切。”瞳桂这话虽是对男仆说的,实质是对房间里的人说,她知道他们在这里的一切,里面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姐夫,这就算了?”千焕不满地说道。
“小焕,到天香阁去,去不?”瞳桂摇了摇扇子,只留给了男仆一个风流倜傥的背影。
“天香阁?好主意,姐夫,等等我。”千焕这话是得意地对着男仆说的,然后随瞳桂下楼去。
男仆微微垂首,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眼里的鄙视和不屑。
四楼寂静下来了,只有风的痕迹,扬起一层层的纱幕,仿佛这些纱幕就是风的影子。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位男子赤着玉足出来,他的步伐很轻,轻得没有一点声音,宽大的袍子拖到地上,一头披散的墨发随着纱幕飘动。
“公子,这里不论是女子还是男子果然都是不知廉耻的。”男仆满眼不屑。
男子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看阳台,半晌后,唇轻启:“这样不是更好么?”
他的语气很轻,轻得像纱幕一样,像风一样,最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
天香阁。
“姐夫,我敬你一杯。”千焕一口饮了一小杯,可是他不怎么会喝酒,一杯就把他呛着了。
“饮酒要适可而止。”瞳桂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那神态慵懒至极了。
“咳咳,这酒太烈了。”千焕轻咳了两声,他应该早些认识姐夫才对的,姐夫的相貌、气度和神态,就是他学习的典范,情场老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刀枪不入……
“天色也不早,走了。”瞳桂百般无聊,她对女人没兴趣,第一次来天香阁是贪新鲜,第二次是好玩,第三四次已经觉得无聊透了。
“那好吧,我和姐夫一起回去。”千焕简直把瞳桂当作偶像来崇拜。
瞳桂赏了各美女一些银子,结了账便和千焕一同回去。
这时候大概晚上十点钟左右,街道上没什么行人。
月色正好,散落到街道的树上,投下斑驳散碎的树影。
“姐夫,你什么时候有空?”千焕一脸讨好地问道。
“嗯?你想做什么?”瞳桂看了他一眼。
“若姐夫你有空我就来找你。”姐夫是状元,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空,他是很懂得体谅的。
“我最近都有空,你要找我做什么?”
“呵呵,向姐夫你学习。”千焕笑道,他已经计划好了,他要向姐夫看齐,以姐夫为榜样,修炼成像姐夫一样的极品男人。
“哦?学我什么?”她倒是挺喜欢千焕这个小子。
“姐夫你容貌惊天,才华横溢,聪明绝顶,仰慕者无数,狂蜂浪蝶一堆,简直就是绝世男子。”千焕把鞋子擦得闪亮闪亮的,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说这么奉承的话。
瞳桂笑了两声,她现在终于知道古代皇帝为什么要养一两个奸臣在身边,好让自己的心情愉悦,“我怎么才华横溢,狂蜂浪蝶一堆?”
“呵呵,姐夫你连状元都考到,不是才华横溢是什么,就连千雪堂姐芳心也被姐夫你掳获了,还有刚才在桃花居和天香阁,那些不是狂蜂浪蝶是什么?”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到了分岔路便各自打道回府了。
瞳桂回到状元府,一进门就见到庭院里在月色下那道拉的长长的影子,很寂落的样子。
瞳桂有不好的预感,就像赶赴刑场的被处决的死囚,即使面对老皇帝和千家家主也没这种感觉,只能说明容止的气场太强大了。
“容止,你怎么还不睡?”瞳桂走过去,尽量用她最平和的语气说话。
“我睡不着,瞳桂,你去哪里了?”容止沉声道,隐隐中透露出焦急和担忧。
“我撞到了千雪的堂弟,和他出去吃了顿饭。”这回她没有说谎,只是言简意赅了一点。
“千雪的堂弟是谁?”有些生气。
“他叫千焕,小孩子一个。”她感觉她就是审讯室里的嫌疑犯,而容止就是温柔却不容拒绝的警官。
“你什么时候出门的?”容止就像一个谨慎的警官,一丝蜘丝马迹都不放过。
“就黄昏的时候。”
“瞳桂,你一个人出门很危险的,下次一定要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出去。”容止的语气放缓下来了,还带有一丝恳求。
瞳桂一怔,她想说她不需要,可是她不知为什么说不出口,她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独断独行的,她天生就有一种抗拒感,无论是对在这里第一个遇见的人容止,还是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千雪,她都不可能完全地暴露自己。
“容止,我不会有事的,你不要等我。”她很认真地说道,即便说得很委婉,依然伤人了。
容止沉默,沉默得令人发慌,瞳桂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每次转身就不见了瞳桂,是她在避开他么?她不是说过会等他的么?
瞳桂心中一紧,她说得太直白了?
可是瞳桂不知道,这样的话对容止来说根本无关委婉和直白,只有结果。
她最不想伤害就是容止,别看容止总是一脸温柔的样子,爆发起来可能比她还要恐怖。
沉默,沉默。
容止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突然,他转身飞快地离开,那速度堪比风速,一眨眼就消失在黑夜里。
瞳桂惊讶了一下,那速度比她还要快,容家不愧是武林世家,她原先还以为容家就出了容止一个异类。
一直坐在围墙上观看的冷剑惊讶地看着容止冲进屋子里,然后又仰头叹息一声,这瞳桂也太铁石心肠了。
“冷剑,你好像很喜欢看戏?”瞳桂笑得很灿烂,但在夜色里有说不出的诡异。
冷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差点从围墙上掉下来,他指了指月亮,很牵强地说道:“不,不是,我只是看月亮。”
“那你看完了没有?”
“我、我看完了,我这就下去。”冷剑打了个寒颤,立刻回到采桑苑,被瞳桂盯上绝对没好果子吃。
冷剑吸了吸鼻子,他好像闻到酒味,不可能,一定是他的错觉,可是酒味越来越清晰,冷剑一惊,立刻冲进屋子里,桌子上有一坛刚刚开封的酒,还有一只酒碗,可是、可是,最重要的不见了,容止呢?
冷剑惊愕了几秒,容止喝酒了,被情所伤喝酒了,这下完了,容止半杯就倒,酒品惊天地泣鬼神,没有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瞳桂洗过澡后,正准备回房间睡觉,可是,在她房间门口候着的不是容止是谁呢?
她还以为容止已经回去了,不过,容止好像有点不对劲,有点、怪怪的。
这时候,冷剑飞速地赶到,看到容止后立刻停下来了,他不敢靠近。
“公子、公子他喝酒了。”冷剑好不容易才吐出这句话,一边说还一边后退,现在的容止很可怕。
“嗯?”瞳桂投了疑惑的眼神给冷剑,喝酒了又怎么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公子喝酒之后……”冷剑在容止投过来的眼神下不敢再说下去了。
“嗯?喝酒之后怎么样?”瞳桂疑惑地看着冷剑。
冷剑在容止的眼神下越退越后,最后只扔下一句‘我不知道’就神速离开,逃命都没那么快,心中暗暗为瞳桂默哀,容止喜欢你,你应该不会死得太惨的。
莫名其妙的,瞳桂嘀咕了一句。
容止还站在那里,如雕塑般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瞳桂,眼里流动着痛苦的挣扎之色。
“容止,你怎么还不去睡?”瞳桂被看得头皮发麻,容止太怪异了,她一时适应不过来。
“瞳桂,你为什么要骗我?”容止一字一句地说道,似乎隐忍了许久的话,达到了可燃点就立刻燃烧起来。
瞳桂诧异了一下,现在的容止很强势,她就像被老师识破了谎言的小学生一样,她骗了容止很多,不知道容止指的是哪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