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神树 8.2 纣绝阴天

精灵力量之源——神树,宛如万物之灵,巍峨的耸立在灵渊之地的最深谷,地面上枝叶繁茂,向上生长,贪婪地吸取着人界的阳光、灵力,而地下的根系也是异常发达,深入黑不见底的深渊,吸收着魔界的阴暗、怨气,他既是神树,也是魔树,封印着魔界与人界的入口。

神树之下便是地下魔界地域,传说魔界有山,周廻三万里,高二千六百里,连绵不绝、阴风阵阵,名唤罗酆山。山中六天宫,供奉罗酆六天①。有道是一入罗酆,魂摄九天,来魔送鬼,悉归六宫。而掌管整个魔界的,则是居于六宫之上的酆都大帝②。

从神树入口进入,便来到第一天纣绝阴天宫的领地,此地亦被人界称为黄泉,有诗曰:彼有死境,魂之归路。足八百里,无花无叶。黄沙遍地,延绵流潋。

黄泉鬼路的两边,生长着看不到边境的曼珠沙华,许是吸取了太多亡者的血液,曼珠沙华如血一样鲜红,在黄沙中摇曳生姿。此花亦叫彼岸花,千年花开,千年花落,花叶永不相见,如亡魂渡到黄泉彼岸,与人间过往不再相见一样。而花开之时,香气四溢,亡者经过此处,生前记忆均会被花香唤醒,如重过一遍人生。

此时,在艳丽的曼珠沙华花丛中,有一个水晶棺材,棺材中躺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只见她容貌娇艳欲滴,皮肤吹弹欲破,宛如刚刚睡去。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仿佛沉睡在曼珠沙华为她编制的美梦中不愿醒来。

一玄衣道人由天而降,缓缓走到女子身边,坐下。他轻柔的抚摸着女子的头发,似乎生怕将她吵醒,笑了一下,说道:“师妹,我来了。这么久了,我终于可以让你醒过来了。”

……

我好像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知道自己应该醒来,可是,梦太美了,让我再待一待吧……

我师父跟我说,我是从这个无名山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无父无母,所以师父看我可怜便把我了捡回来,给我取名藏色。师父让我老老实实待在这山上别离开,每天种菜养鸡,做饭砍柴,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可是,我看师父和师兄怎么就不做这些呢?他们早上天不亮就起床,飞到最高峰去,迎着初升的太阳舞一遍剑。回来用过我做的早饭后,便进屋打坐,一坐就是一天。有时他们下山去,说是去夜猎,应该就是夜晚打猎的意思吧,可回来的时候也没见猎个兔子野猪啥的给我们加餐啊。

我越想越不对,越想越气愤,为何只有我一个要干活?为何我就不能下山去打个猎啥的?那天晚上,我看到师兄收拾行装准备下山,便偷偷跟着他往山下走。可天太黑了,又下了雨,我迷了路,一不小心滚到山谷的小溪旁,脚摔断了。下雨后溪水特别湍急,我爬不上去,只好蹲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等着。

夜深了,特别冷,我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哭着喊道:“呜呜,师兄,延灵师兄,快来救我啊……”

突然,我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声呼唤:“师妹!师妹!”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声音越来越近,真的是师兄的声音,我高兴的大喊:“师兄!师兄!我在这里!”

只见延灵师兄御剑而来,从天而降,宛若天神。

“师兄,你不是去打猎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不见了,师父急招我回来找你。你怎么能招呼也不打一声就下山了呢?”

“师兄,我想跟你去打猎,可是你太快了,我跟着跟着就迷路了,呜呜,你看,我腿好疼啊。”

“哪里,我看看!”

我知道延灵师兄心软,我一说腿疼,他马上就不教训我了,蹲下来仔细看伤处。

“骨折了,没事,师兄给你治。”

可是我真的好疼,忍不住哭了出来:“呜呜,好疼啊。”

延灵师兄把手放在我的伤处,一缕蓝色的光出现,慢慢地我感到那里没有那么疼了,冰凉冰凉的好舒服。

“这样好点没?”延灵师兄问我。

“嗯……好多了,师兄好厉害啊!”我破涕而笑。

“上来,我背你回去。”

“啊,不要,我不要回去,师父会打我的,呜呜。”我一想到回去会被师父责罚,就害怕得紧。

“你别怕,有我护着你!”延灵师兄的保证每次都有用的,他说护着我就一定护着我。

我伏在师兄温暖的背上,忍不住问他:“师兄,为什么师父不教我飞啊,为什么只有我不能下山?是不是师父特别讨厌我啊。”

“师妹,不是这样的……”

“可是,我真的很伤心……”我忍不住流下泪来。

我哭的太厉害了,把师兄的后背哭湿了一片。师兄可能是第一次看我哭的这么伤心,便对我说:“师妹,你别哭了,以后师兄教你法术,等你可以御剑飞行了,师兄便带你下山,可好?”

我从后面一把抱紧延灵师兄,笑着说道:“师兄,你最好了!”

……

看着躺在水晶棺材中的蔵色,延灵也陷入回忆中。

捡到藏色的那天,延灵也在,所以他知道,那根本不是偶遇,而是抱山散人通过夜观天象得知,魔界酆都大帝之女——魔界圣女将在那一天转生降临在无名山中,便特意去山中找寻。抱山散人本打算一旦找到魔界圣女转世便立即将之除去,可当她看到躺在自己怀里的天真婴孩的时候,她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决定将她收养,取名藏色,终生禁在山中,希望她能平淡了此一生。

山中不知岁月,从牙牙学语到识文断字,再到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一直都是延灵在照顾她。看着她渐渐长大,看着她巧笑嫣然,延灵对藏色的感情也在慢慢变化。延灵不是抱山散人,他心中没有什么除魔卫道,匡扶天下的大志,他只想好好护着这个师妹,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

自从藏色尾随自己摔下山后,延灵便偷偷开始教她法术。藏色在修行一途确有天赋,只一年便将各种法术融汇贯通,小有所成。

感到藏色的法力日增,为了困住蔵色,抱山散人外出云游之际启动了山中的困龙阵。此阵是抱山多年以来在山中研习所得,借山中灵气为媒,树木山石为介,专门用来镇压邪魔之物的。一旦启动,任何妖邪魔物休想逃脱。

看着藏色希冀的眼神,延灵不忍拒绝。可藏色自带魔性,她若下山必然触动困龙阵,使之受伤。为了实现对蔵色的承诺,延灵拼着废了半身修为的代价,硬是破了这困龙阵。

当延灵出现在藏色面前的时候,玄色的衣服掩饰了伤口的血渍,他笑着对藏色说:“师妹,你不是想下山看看吗?趁师父不在,你走吧。”

“师兄,你不陪我下山吗?”

“师兄还要替你拖住师父,你自行去吧,万事小心。”延灵咽下口中的血腥,装作无事的说道。

“嗯,谢谢师兄!我会回来的,你等着我!”藏色笑得好不灿烂,转身御剑飞了出去,象一只飞出巢穴的小鸟。

延灵看着远去的师妹缓缓倒下……

……

延灵从回忆中抽离,站了起来,缓缓的对曼珠沙华中的女子说道:“师妹,你答应过我的,要回到我身边,你睡了这么久了,总该回来了吧。”

延灵的表情开始狰狞起来,一把抓住藏色的衣领,说道:“师妹,不管你飞去多远,藏在哪里,即使是碧落黄泉,我也会让你回到我的身边,不惜任何代价!”

延灵周身散发出红色的怨气,怨气受到魔界的影响更加肆意张狂,延灵双眼赤红,青筋凸起,似有疯魔的前兆。

延灵强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怨气,缓缓松开藏色的衣领。他从衣袖中拿出半块阴虎符,手结法印,念动咒语,让阴虎符散发出红光,慢慢飞到蔵色散人胸前。红光越来越盛,将她笼罩其中,而蔵色的心口也冒出一个红点,渐渐显形,变成另外半块阴虎符。两块阴虎符在延灵的控制下飞快的旋转,带动周围红色的怨气弥漫波动。

“啪”一声,两块阴虎符拼合,怨灵受到强烈刺激,刺耳的尖叫响彻整个纣绝阴天。完整的阴虎符带着蔵色的魂识慢慢降落,重回她的心口,一切突然又全部归于平静。

延灵道人收回法印,回气凝神,却突然吐了口血。在神树幻境中受了反噬,现在又强行启动阴虎符,饶是延灵这样的高人也难免受了内伤。

延灵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势,他转身看向神树方向,邪魅的笑着说:“阴虎符聚魂成功,血祭的千名修士已到,魏无羡也到了灵渊之地,万事皆备,只欠东风,聂怀桑,下面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