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看小虫高兴了一阵,又有些低沉,就张罗着家里去龙泉寺上香,想让她去散散心。
家里的车停在山门前,一行人进了寺,执事僧过来招呼接待。
姨祖母和文氏去听大师讲经,小虫和哥哥想去后花园看看。
刚到花园,程天要去方便。
小虫在花园里转着等,没想到,居然又遇到了公孙无霜。
原来。公孙无霜是随母亲来进香的,这段时间,可把公孙夫人给折腾坏了。
公孙家老夫人因为杨玥的事恨上了她,任她怎么认错怎么哄,也没个好脸儿。
丈夫更是对她很失望,态度极为冷淡。
而公孙无忌,她的宝贝儿子,居然收拾东西回老家了,只简单的跟她告了别。任她痛哭失声,也没停下脚步。
这一下,儿子也跟她也疏远了。
她都不知道,三年后,儿子回来,一切都变成什么模样。
杨玥……也被太后隔离起来,亲事是不成了。
而郑初晴,会是太后娘娘赐给公孙府的长媳!
她最疼爱的最出色的儿子,竟然娶了这么一个贱人!
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都不敢想那个贱人嫁进来时的场景。
恨郑初晴恨的要死,但太后却很看重那贱人,总接去让她陪伴,比她,对无霜还好!
家里的糊涂老太太更是没脑子,一步不离的跟着太后宠爱,听说都送了好多东西去了……
这一切,她都没办法,今天带着公孙无霜来上香去霉气。
而公孙无霜,最近也没一件顺心的事。
自从认识那个叫小虫的贱人,她就没好过。
公孙无霜正转着圈儿的诅咒那丫头,一转头,却正看到死对头,应该是看到自己了,正要溜。
不由大怒,高声喊叫:“程重,你给我站住!”
小虫心情正不好,不想与她说话,脚步不停。
公孙无霜气势汹汹的追了上来。
“你躲什么躲?你那个狐狸精姐姐呢?她来了没?”
小虫仍然往前走。
公孙无霜跟着,阴阳怪气的说:“是啊,是要来烧烧高香,家里祖坟都冒青烟了吧?下贱坯,狐狸精,出来勾引男人!我哥哥那么高贵的一个人,却被这个不要脸的……”
小虫停下脚步问:“你是说太后娘娘指了个下贱坯狐狸精给你哥哥当老婆?”
“呸,你瞎说!这关太后娘娘什么事儿?”公孙无霜不敢接这话,只恨恨的看着小虫。
“你是白痴吗?这亲事难道不是太后娘娘赐的?”小虫今天态度很恶劣。
“你和你那个狐狸精姐姐,不知道怎么蒙蔽的太后娘娘呢?”
“你这个蠢货!跟你说话,我都嫌自己蠢。滚一边儿去!”小虫不耐烦的说完,转身就走。
“你才蠢!下贱的人家儿,妄想进我承恩公家!哼,你以为她进来是享福的?只要我活着,她就别想称心如意。
我母亲简直厌恶死了她,她要是侥幸能活着进门儿……呵呵,好日子等着她呢?!”公孙无霜满脸仇恨。
“呵呵!我姐姐,还有三年才嫁进去,那个时候,你止不定嫁到什么犄角旮旯了呢。咦?我说公孙无霜……你哥哥长相俊美一表人才,你怎么长成这样?还这么蠢!?你莫不是你娘来寺里上香的时候,在山门口捡的吧?!”
“呸!”公孙无霜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如何应答。
小虫也一脸的阴阳怪气:“将来我姐姐嫁给公孙公子,郎才女貌,相得益彰!你好意思往她们跟前儿站嘛?
也不想想,除了出身,你还有什么?要才能无才能,要相貌没相貌,爱惹是生非,却又承担不了后果。
我都懒得说你!
还大家小姐呢?你也不在后院那口井那儿好好照照自己!真是马不知脸长!想对付我姐姐……你有那个本事吗?!
你母亲不乐意,她也得受着!因为这亲事是太后娘娘赐的婚!
太后娘娘可喜欢我姐姐了呢,总接她去!每回回来,太后娘娘都要赐一大车礼!嘿,我说……你与太后娘娘是这么近的亲,怎么都凑不到太后娘娘身边儿去呢?!
真是,你给我姐姐提鞋都不配!
再者说了……我姐姐是你长嫂,是公孙家的长媳!你算什么东西?哼,将来出了嫁,挨了丈夫打,想回家诉委屈,我姐姐都不让你进门!”小虫说完,掉头走。
“你敢!你!”公孙无霜恼羞成怒,过来拉扯小虫。
她哪是小虫对手,小虫一拨拉她就闪一边儿去了。
“你再敢拉扯我,我就抽你嘴巴!”小虫扬起胳膊。
公孙无霜没想到小虫敢动手,一下子愣了,看到小虫走了,跺着脚呜呜的哭出声儿。
……
小虫本来就心情差,又遇到这事儿,心里更乱了,闷头往前走。
程天追了上来,他感觉妹妹有点烦躁,但不知道怎么了,也不会宽慰人,只默默的跟着。
小虫又有些后悔了,那就是一个骄横的傻丫头,我与她计较什么?
还说那样难听的话,我不是和她一样了吗?
想想更郁闷了,一声不出的走着。
正往山后走,程天突然看到大张,他在一个转弯处向一个高台上的院门走去。
“妹,那不是大张吗?世子在这里?”
小虫也看到了,没出声。
程天说:“小虫,我们去看看吧。“
小虫犹豫了一下,程天已经高兴的走过去了,只得在后面跟着。
跟在大张的后面,上了台阶进了大门,两边是高高的竹子,中间通道,再过个拱门,绕过花树,探头向里望去。
却看到杨轩和一个绿衣的女子,在高处平台上的一株芙蓉树下,往山下看。
那绿衣女子身材苗条,黑漆漆的头发梳复杂的盘在头顶,戴着金镶玉的首饰,鬓边插着枝芙蓉,绿色衣裙上绣着梅花,跟树上的芙蓉相映,十分的好看。
乌黑的眉毛,肤白腮红,加上笑语盈盈,让人感觉十分愉悦。
她面对小虫这个方向,正跟杨轩笑着说什么。
杨轩侧对着这边,看着山下,并没发现来人。
小虫愣了一下,脚步不自觉的停了,拉了一下哥哥悄悄的说:“世子那里有客人,咱们先不进去了,过一会儿再来吧。”
天儿沉默的看着杨轩,只见他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女子用帕子捂着嘴笑了起来,眼睛温柔的看着他,声音清丽动听。
兄妹俩对视一眼,悄悄的退了出来,在附近转了转。
路的一边是庙的矮墙,间或露出各种建筑,大概都是庙里的各个经堂,一边是山沟流着小溪,小路两侧种着花草。
好久没来到这乡间山林,小虫忽略了心里的一时的沉闷,深深的呼吸,脚步轻快。
走了一会儿,浑身暖乎乎的,心情也通畅了很多。
回到给她家安排的禅房,丫头说:“小姐,夫人在旁殿里听经,中午吃素,说让您和少爷可以自己转转,中午一起吃斋,下午姑奶奶亲家奶奶到了再过去就成。”
兄妹二人在殿前殿后转悠,看十八罗汉,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
大张突然冒出来,对着小虫兄妹俩施礼:“程少爷,程姑娘,刚我还以为眼花了,敢情真是您二位啊!“
天儿点点头:“大张,我们刚到。”
“世子爷也在呢,和郡王一起陪我家姑太太来的。世子爷肯定不知道你们来,我赶紧去说一声。“
小虫叫道:”大张,我们是陪姨祖母来的,中午要陪她老人家吃素。下午还有亲戚来,世子在陪贵客,就不用打扰他了,你先去忙吧。“她努力没表现出来,但心里又慌乱又虚,连带的语气都有些不同。
大张人精似的,感觉小虫情绪有些异样,更小心了些。
“是,是,您先忙着,这里我都很熟悉,有需要的知会小的一下就成。”
“好,你先去吧。“
大张一溜烟的跑回世子他们的院子,湊到杨轩面前低声音说了。
他挑了下眉毛,心道:“她怎么来了?“
低声问:“都有谁?“
”听说是陪姨祖母,姑姑下午也会来,住在客房了。“
世子点点头没说话。
小虫走的有点累,回厢房里喝茶。
丫头进来说,“小姐,公子说,世子身边大张送来了帖子。请您和公子去那边吃斋。”
“你跟哥哥说中午要陪姨祖母,去不了世子处,多谢他的好意。“
中午,小虫陪姨祖母和母亲吃斋饭。
香煎豆腐配小绿葱,木耳炒青菜,拌小萝卜,野蘑菇汤。
小虫心里有事,平时爱吃的菜,吃到嘴里也没味道。
天儿扒拉了三碗米饭。
吃完饭小虫回房休息,就听哥哥在门外说:“妹妹,世子又来催,让过去呢。”
小虫慢条斯理的说:“一会儿姑姑就要来了,咱们真的没时间过去,你让大张跟世子道个歉。”
“哎。”
……
半山的园子里杨轩和好友丰郡王坐在藤椅里,面前的桌子上有小炭炉,一个小和尚摇着小扇子煮着茶,藤椅边上还摆着棋盘。
丰郡王的祖母和杨轩的姑奶奶是闺中好友,今天约了一起来上香。
丰郡王的妹妹文安郡主和刘小姐在树下支了阳伞。面前摆着古琴,还有个条案上摆着纸墨。
两处中间有排高高的竹编屏风。
刘小姐就是刚刚站在杨轩身边说话的女子,工部侍郎方家的次女,小时与郡主在一起上学的。
她聪明伶俐,郡主很喜欢她,有什么事情,也带着她。
大张争取了半天,小虫她们直接吃饭了。只得回来跟杨轩咬耳朵。
杨轩皱了下眉,站起身来。
对郡王说:“我有个朋友来了,要去招呼一下。“说完走了。
……
那边程婉一家子到了,有陈家老太太,郑家大姑姐,还有大姑姐的小女儿陈媛,妇人们去参佛,小虫带着陈媛在后花园里转。
陈媛只比小虫大几天,是个长相清秀落落大方的姑娘。
他们三个人在池塘边喂鱼,小虫丢着馒头,鱼来争食,大尾巴翻腾着浪花。
“哎呀,那条白色带红花的太笨了,一点也抢不到,还被挤的那么远。姐姐你看,这几条本来就肥,还要吃那么多,真是的!”小虫不满意的说。
然后用力扔馒头要给那条瘦小白鱼,却只掉在半路,被其它的鱼抢了。
不禁又懊恼的叹气。
突然旁边伸过一只修长的手,从她手里拿了一块馒头,轻轻一抛,直接掉到小白花鱼嘴边,它嘴巴一张,终于吞进肚子……
小虫转头一看,杨轩。
心乱跳了几下,脸上有些尴尬。
杨轩看了一眼小虫:“喂完了随我去禅院坐一会,那边准备了素点心,玫瑰花馅的,我姑奶奶带来的嬷嬷坐的,味道很好。”
“世子,我家姑姑和亲戚也来了,一会儿就找我们有事。”小虫还不肯。
“又不远,你姑姑要找你,让人来喊你就好了。走吧!天儿,走。“世子对小虫明显的疏远有点奇怪,就想弄清楚。
天儿比较听话:“哎!“带头走了。
小虫无奈,只得拉着陈媛跟在后面。
世子跟天儿在前面走,回头看了一眼小虫,这丫头好像高了点?
但……怎么好像情绪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