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花开时莫遮拦有路行时且行前

黑蚂蚁去哪里了?

妞妞和住烟囱的麻雀、旱鸭子扁扁急忙转身回望,只见走过来的一路上,仍然是被银色柔光笼罩着的石板山路,并不见有其他人,也看不见黑蚂蚁的踪迹。

石板路是亮亮的雪银色,黑蚂蚁通身黑油油的亮,如果他在路上,就一定会被看见的。可是,眼下的石板路上,却压根看不见有任何的黑点儿,一个都没有。

妞妞他们有些着急了,不由往回退了几级石阶,却依然看不见黑蚂蚁。

“黑蚂蚁!”妞妞着急喊道。

“黑蚂蚁!”住烟囱的麻雀和旱鸭子扁扁也一齐喊着。

“黑……蚂……蚁……”月亮山也帮着他们呼喊着。

可是,黑蚂蚁却完全没有回音。

“他会去哪儿呢?”妞妞心里急的很,她记得妈妈有一次说她“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黑蚂蚁在热锅上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停的,急急的转圈吗?妞妞不知道,但她却是知道,自己这会儿确实是想原地转转圈圈了,好像这样做会让自己似乎扎了刺的心情能好些呢。

“黑蚂蚁会不会被月亮山上的妖怪吃掉了?”住烟囱的麻雀用翅膀捧住了自己的脸颊,这猜测虽然是她自己说出来的,但只是说说,也足以令她自己感到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了:“他……他一直走在我们最后面,要是真的被吃了,我们根本不会看到啊!”

妞妞也被住烟囱的麻雀吓到了:“要是……要是妖怪吃掉了黑蚂蚁,是不是就该吃我们了?”她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被“妖怪”听见了似的。

“妖怪……不应该有吧?”胆子最小的旱鸭子扁扁,这个时候反倒成了最细心的一个:“牧星人阿姨经常来飞镜海月亮山,如果有妖怪的话,她一定知道的,如果阿姨知道的话,她一定不会不告诉我们的呀!”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旱鸭子扁扁也是和妞妞一样,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好像怕谁听见一样。

“对啊,有道理啊……”妞妞和住烟囱的麻雀齐齐点头。

“那,如果不是妖怪抓走了黑蚂蚁,他会去哪儿呢?”住烟囱的麻雀飞落在石阶上,不安地跳来跳去。

是啊,他们一路走过来的石阶,距离他们最近的几块都已经细细检查过了,根本不见有黑蚂蚁。他会去哪儿呢?

大家忍不住看向长长的,蜿蜒消失在云雾中来时路。难道要一路找回去?

“不对,”旱鸭子扁扁摇摇头,说:“刚上山的时候,我是在黑蚂蚁旁边的,最起码,走到一半的时候,黑蚂蚁还在跟着我们……如果说他走丢了,也是从半路上开始的……”

差不多就是他们几个对着月亮山喊话,听回声的时候。

也就是说,黑蚂蚁不见的话,就是在最近的这几级石阶消失的。

“如果石阶上没有的话……”旱鸭子扁扁眼睛往路边扫去:“他会不会走偏了呢?”

“你是说在灌木丛里吗?”妞妞也看向了石阶两侧,灌木一棵挨一棵的,密密的,紧紧实实的,宛如一道狭长的枝叶的小丛林。如果黑蚂蚁真的是走进了这些灌木里头,可怎么找呢?

这个时候,忽然一阵风从月亮山顶上吹来,像是一只无形的大鸟,呼的掠过三个朋友的头顶,转个圈,便又绕到灌木丛顶上,消失在了枝叶之间。

那些奇异的银灰色的灌木顿时哗啦啦地摇晃起来,挤在一起的卵圆形的小小叶子互相碰撞着,发出清泠泠的音声来,像是一串串的银铃被渐次催动,一波推动一波,一道高过一道,慢慢回旋萦绕在一起,连接成一个闭合的环,清音就在这个环里互相缠绕,互相牵连,凝成越来越清晰的奇异歌声:

“小路长长在眼前,

弯弯折折分两边。

宛若一枝出水来,

迎风分出并蒂莲。

有花开时莫遮拦,

有路行时且行前。

一支月中采清辉,

一支失落觅前番。

相问:

哪一支行来哪一支探?”

歌声唱到这里,似是叹息一声,又仿佛深吸一口气,再次从头来过一遍。歌声悦耳清切,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狡黠的欢快在里头,一遍遍地吟唱,一次次地发问,只是……

三个好朋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住烟囱的麻雀忍不住问道:“这首歌……是歌没错吧?它在唱什么呀?”

妞妞摇摇头:“这首歌,每一个字我都能听清楚,可是,连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扁扁,你能听懂吗?”

“懂?”旱鸭子扁扁苦笑一声,说:“我敢说这首歌懂我,我却不懂它呀。”

“这歌里面,一定是有什么想告诉我们吧?”妞妞皱着眉头,说:“可惜,我们却听不懂。”

说话间,继续有风吹过来,泠泠枝叶于是将这首奇妙的小曲一唱再唱。

可是,无论唱多少遍,听不懂,仍旧是听不懂的啊!

而且,还是到处都找不到黑蚂蚁。妞妞只觉得心里面似乎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爬动,难受的很,她实在忍不住,对着月亮山大喊:“黑蚂蚁!你在哪儿?”

旱鸭子扁扁和住烟囱的麻雀也跟着她呼喊了起来:“黑蚂蚁!你在哪儿?”

“黑蚂蚁,你能听到我们在喊你吗?”

三个小朋友的呼喊声,与山间风与叶的小曲交叠在一起,倒像是成了一首新的曲子。月亮山似乎听了觉得有趣,也跟着唱了起来:

“小路……黑蚂蚁……两边……哪里……哪一支……”

妞妞忽然闭上了嘴巴,双手一边一个拉住了住烟囱的麻雀和旱鸭子扁扁。

“怎么了?”小麻雀和扁扁急忙问妞妞:“你发现黑蚂蚁了吗?”

“不,你们听!”妞妞对两个小伙伴说:“你们听见月亮山在唱什么吗?”

听妞妞这样一说,住烟囱的麻雀和旱鸭子扁扁也一起侧耳倾听。风儿在于枝叶的奏鸣之间,也捎来了月亮山的回音:

“路……蚂蚁……两边……哪里……哪一支……一支……”

住烟囱的麻雀抬头看着妞妞,说:“这只是回声吧?我们刚才喊黑蚂蚁的声音很大,都喝那首听不懂的歌混在一起了,所以月亮山才会有这样的回声的。”

“的确是回声……不过,”旱鸭子扁扁歪歪头,说:“月亮山的回声,好像在提醒我们什么?”

“有吗?”住烟囱的麻雀再仔细听一遍,却还是没听出什么来,只好求助般地看向妞妞和旱鸭子扁扁。

“月亮山似乎在提醒我们,要去哪儿寻找黑蚂蚁。”妞妞说着,抬起手来,指向蜿蜒上山的石板路,说:“你们看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