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京都

浅井贤政在众多家臣的欢呼下,继位成为了下一任浅井家家主。他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加强武备,大练士卒,把多年存下的积蓄拿出来招募足轻,加强训练。同时,他还一举追放了领内诸多主和派和倾向六角家的家臣,一时间,浅井家焕然一新,由内而外散发出一了一股久违的锐气。特别是浅井贤政本人的旗本雄鹰备,更是加班加点地日夜操练。

而之后,浅井贤政就和濑名氏俊签订了秘密同盟条约。条约的内容,并没有多细致,只是大致敲定了两方合作的框架。

之后,浅井贤政则将妻子平井氏送回了六角家,以此表面和六角家决裂的态度。雨秋平对此颇有微词,他在浅井贤政送别妻子的当天,就找到了浅井贤政。

“新九郎,”雨秋平有些不满地问道,“为何要将弟妹送走?你不爱她么?”

浅井贤政愣了一下,神色间竟有些落寞。良久,那个一贯刚毅果敢的少年却红了眼眶。

“爱啊,怎么会不爱。”浅井贤政摇了摇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和政治扯上关系的爱人…又有几个,能够遵循自己的情感到最后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雨秋平抬起头,仰望着星空,让眼泪不至于流下来。

“兄长,还有一事。”浅井贤政忽然道,“在下希望能够舍弃名字中的‘贤’字,赐字获赐于六角义贤。既然已经决定于六角家决裂,这个‘贤’字也当一并舍去。”

“叫做长政如何?”雨秋平立刻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可不希望浅井长政这个名字没法出现。《战国无双》里面,阿市一声声喊的“长政大人”,可是让他颇为感动呢。

“浅井长政么…”浅井长政念叨了几声,“那就多谢兄长赐名了。”

“不过既然你既和妻子离缘,又改名字,显然就是和六角家彻底决裂了。”雨秋平嘱咐道,“六角义贤必然无法忍受这种事情发生,你要开始备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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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2日,今川家的使团离开小谷城。在琵琶湖东岸乘船,到达了琵琶湖西岸后,继续西行,走走停停,在7月25日到达了京都。

作为朝廷和幕府的所在地,京都是太平时期名副其实的政治中心,又因为处于富饶的近畿,因此商业也十分发达,拥有大量的人口。

然而,应仁之乱以来,近畿地区战乱不断。近期三好家对细川家,六角家和将军家的数次大战,都围绕着京都周围展开。给京都带来了巨大的破坏。虽然三好长庆在前年颁布了三条禁令开始整顿治安,恢复京都的秩序,但是去年的白川口之战,又让京都遭遇战火。

白川口之战中,三好家虽然再次击败了细川晴元和足利义辉,但是迫于六角家等近畿其他大名和豪族的压力,还是将足利义辉迎回了二条御所。然而,足利义辉虽然回到了幕府所在地,但是权利仍然十分有限。山城一国还是在三好家的控制之下,他本人能够治理的地区,也就只有二条御所周围的村町。

不过,这位新上任的征夷大将军年轻有为,致力于恢复幕府昔日的尊严。他正尝试从两方面入手,一方面通过调停大名纷争,赐予地方强势大名役职和名讳来重树威信。另一方面,好好治理周围的城町,发展自己有限的实力,拉拢近畿的豪族。

因此,当雨秋平一行人来到京都时,虽然这座城市还没能完全从连年战乱中走出,但却并不是雨秋平想象中的一片萧条。时值秋收时节,农民们在金灿灿的田野中忙着收割,田边的田垄上堆积着收割上来的庄稼。城町中,也有着大量的商贩和摊位,还有不少能剧,倾奇舞在剧场里上演。

美中不足的是,百姓们看起来都不是很富裕,小摊贩们贩卖的物品也大多都是生活必需品,而不是中高档消费品。那些去观看能剧表演之类的,也大多都是武士或者豪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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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极其繁琐的流程了。”濑名氏俊苦笑道,“虽然朝廷和幕府的威势早已不复当年,但是这架子却是十足。想要觐见一次将军和天皇陛下手下的高级宫卿,可是要费尽一番周折的,等上一月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们要是闲得无聊,可以到京都四处看看。”濑名氏俊笑道。

“不用担心暴露身份么?”雨秋平问道、

“不用。”濑名氏俊摇了摇头,“知道我们要来的,早就知道了。不知道我们回来的,之后也不会知道的。三好家,肯定老早就掌握了我们的动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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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7日,雨秋平和松下轻乱,前田利家,真田昌幸四人到街道上散步。本多锅之助仍然一个人在驿站内练武,天野景德被濑名氏俊留下来处理一系列觐见事宜。

清晨的近畿,还是有一些微凉。一行人衣服穿得不是很多,松下轻乱身子比较虚弱,刚才已经连续吸了好几下鼻子了。

“我们找地方暖和暖和吧,顺便吃点早饭,等太阳出来了再去逛逛。”雨秋平提议道,边说边领着众人开始在街上寻找可以歇脚的地方。可是刚才明明还有不少的酒楼,驿站,此刻却一个都找不到了。不愿意走回头路的众人,只好继续往下走下去。一晃都快走了几刻钟,两旁愣是全都是居民区。

“什么布局啊!能不能专业点啊!”雨秋平连连唉声叹气,“会不会做生意啊!这么多居民你一家酒楼都没有?”

话音未落,拐角处就出现了一家——赌场。

“赌场里总归有吃的吧!”雨秋平摸着走了半天,有些饥肠辘辘的肚子,“走,我们进去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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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赌场,一股扑面而来的酒味就把雨秋平呛了一下。嘈杂的喧哗声,碰杯声,欢呼声,还有骂骂咧咧的污言秽语夹杂在一起,让雨秋平感到一阵阵恶心。屋内的光线有一些昏暗,只看到一个个赌徒都脸红脖子粗地盯着面前的赌局,时不时发出一声声嘶吼或者哀叹。

“估计都是赌了一个晚上的。”真田昌幸开口道,“有着黑眼圈不说,一个一个都非常亢奋,显然是赌了有一段时间了。再说也不会有人凌晨起来去赌博的。看衣着和打扮,估计都是一些有钱的豪商或者武士。”

在一大群大呼小叫的赌徒间,一个中年大叔却引起了雨秋平的注意。他坐在靠窗的一个位子,安静地赌博,身旁站着一个拎着钱袋子的荷官。然而,最令雨秋平讶异的是,他对面虽然摆着一副赌具,却并没有坐着人。

他在和自己赌博?

雨秋平有些诧异地走上前去,想看看那个大叔到底在干什么。大叔一仰头,也刚好看到雨秋平。他似乎三十几岁,面容十分白净,穿着一件蓝色的武士服,打理地很好,身上无形间散发着一股英武之气,估计是一个身份不低的武士。

“听口音,似乎是明国来人?”雨秋平还未说话,那个大叔倒是先说道。雨秋平这边的众人都是一惊。

“可是我还没说话呢啊?”雨秋平一头雾水,“您是如何听出的口音?”

“赌的。”大叔浅笑道,随手把赌桌上的牌局搅乱,“看起来是赌对了。”他边说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请坐吧。”

“这…”雨秋平苦笑连连,“您还真的赌对了,我确实是明国来人,我们几位是…”

“不用介绍,”大叔一摆手,“赌场之内,大家都是赌徒。管你什么身份呢,天皇陛下来了,输钱了也要给钱。请坐吧!”

“哈哈,您说笑了!”众人被逗乐了。

雨秋平落座后,松下轻乱几人也在身旁的一个桌子周围围着坐下。那个大叔摆了摆手,荷官立刻退了下去。片刻后,就端上来几盘炒饭。

“多谢款待了!”雨秋平感激道:“您又是如何看出我没吃饭的?”

“赌的。”大叔又是一笑,“赌场是我开的,你们尽管放开吃就是了。”

“那怎么好意思。”雨秋平摇了摇头,从怀中想要拿钱出来。

“哈哈,与其给钱,还不如陪我来几局。”大叔笑道。

“您赌得那么准,我才不敢和您赌呢?”雨秋平暗自却是十分诧异,不明白这个赌场老板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莫非他在暗中监视自己?

“赌场上,可不是全靠赌的。运气,也很重要啊。”大叔自己也拿过一盘炒饭,“吃吧,吃饱了肚子,陪我赌几盘!就把你的饭前给赢回来了!”

那个大叔明显是浸淫此道的高手,雨秋平上来因为不熟悉规则,就连输三把。三百文就这样没了。前田利家看不下去,就把雨秋平拖了下去,结果自己也是连输三把。后来,真田昌幸和松下轻乱联手出击,倒是和那个大叔比得难解难分,但还是无奈落败。也就那么一刻钟的时间,雨秋平就已经亏了一贯进去了。旁边那个荷官,收钱时笑的合不拢嘴,这可是把几十盘炒饭的钱都给亏了。雨秋平四人黑着脸,看着依旧风轻云淡的那个大叔。

雨秋平不甘心之下,红着脸问道:“老板你敢不敢来试试我们明国的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