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双星趴在门上，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站在外面。
智慧也有些后怕，想到自己竟徒手对付了一个身强力壮的疯子，又累又惊，心跳得打鼓一样。
林双星艰难地扯出夹在门缝里的床单，“MD尚尔辉，在哪淘弄这么个刺儿头来，自己消化不了，扔我床上来了。”越想越气，一脚踹在房门上。光着脚丫子不但没踹出什么气势，反倒把脚趾头踹个生疼，眼泪都飙出来了。坐门口楼梯上揉一会儿，压着火气过去敲门，“那谁，我不骂你了，你先把门打开再说。”喊了两声，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没人回应，“消气儿了把我衣服拿出来行吗，姑奶奶？”
姑奶奶回答得干净利落：“你再不走我打110了！”
林双星一愣，生生被气笑，“把你能耐的……别给脸不要啊！赶紧开门。”
“滚！”一嗓子吼得三腔共鸣。
林双星彻底被激怒，“好，你就在里边待着吧，别出来了。”说着提拳砸了下房门。
一个老爷拎着两只鸟笼，迈着四方步，悠哉哉刚转上来，被他这一拳吓了个哆嗦。先是低头看看笼里那俩祖宗，这才抬头望向声源。
林双星叉腰站在房门口，床单被他折腾得褪到腰间，胡乱拖在地上，大半个身子光溜溜露在外面。
“这是……哦，小两口干起来了。”大爷脑补过剧情，恢复了淡定表情。
林双星看见有人来，往边上让了让。
这个礼貌的动作让大爷心情豁亮，忍不住搭句话：“您也出来遛鸟儿呐？”
老楼道破旧的窗户半敞，忽扇扇吹进一杆落井下石的凉风。
林双星连忙提起床单把自己遮严实。
大爷点点头，“对，套上笼衣，免得伤着小宝贝儿。”把鸟笼一举，继续上楼，还吹起了口哨，依稀是首京韵大鼓节奏的《卡路里》。
林双星打个冷颤，表情变得怪异，夹起腿，再去砸门的动作也开始无力了。“你先开门，我要上厕所……”
沟通无果，林双星仰头看看楼上。
楼上就是顶层，两户人家，林双星看看其中一家门口的垃圾袋，转去敲另一家的房门。
万幸，出来开门的，正是笼子还没放下的那位火箭大爷。
“爷们儿……”林双星艰难地挤个笑脸，“借电话用用呗。”
“嘟——嘟——”智慧耐心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直到变成无应答的忙音。
怎么不接电话呢？智慧看看表，许勖出差又不是去度假，这个点儿也该起床了。
智慧实在着急搞明白这大清早的骇人事件，不死心地按下了重拨，同时侧过头，又往房门方向看了看。突然意识到，门外消停一会儿了。
蹑手蹑脚走过去，先是从猫眼看了眼，再小心翼翼拉开房门。那只大马猴果然走了。
智慧松了口气，而听筒里再次传来忙音。
她给许勖发了条语音：“许姐，昨天半夜家里突然进来个男的，是你朋友吗？”
消息发送成功，“嗡”的一声，与此同时，智慧看到了茶几上的钥匙。
钥匙平淡无奇，但上面拴着的那个蓝色铃铛，智慧认得。
有一回她抓到学生上课看直播，男主播给学生求情，邮来一盒小印章做贿赂，装印章的那个礼品盒上，就系着这样一对铃铛。她把印章扔给曾炎黎玩了，那对铃铛则拴在了自己钥匙圈上。
前些天因为许勖忘了带钥匙，她还好心地拆下其中一枚，挂在许勖的钥匙上用作提醒。
翻过铃铛，底部有一个简单的日文标记。
错不了，这是许勖的钥匙。
所以那人真是许勖授权进门的？
智慧又头疼起来，有种感冒病毒再次袭来的无力感。
楼下，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开进小区，在狭窄的楼群过道中谨慎行驶。
金生金开得很慢，林烈还是被颠得直想吐，“什么破小区铺这些个减速带？”
金生金劝他低调，“你别瞅这小区破，随便一套三居室够换你家那三节楼了。”
林烈吓一跳，“那你还敢把钥匙给林双星，他别转脸给卖了。”
金生金笑他没常识，“房本都在你保险柜里锁着呢，他拿把钥匙就能卖房？”
“可也是。”林烈忽地一龇牙，“拿把钥匙，连大门都没进去，还得让你找人来撬锁。”
“你还笑呢。这个事情很古怪~”他明明一个月前就通过中介跟租户协商好收房了，日前租户的钥匙也交上来了，怎么还能有人在里面住呢？林双星也没仔细说，金生金百思不得其解，“那小子怕不是还没醒酒吧？”
林烈恼火，“他敢！那我不白来了？”
金生金瞪他，“就没叫你来，人双星儿给我打的电话，你放着例会不开，跟过来看热闹，压根就没安好心。”
林烈强硬辩道：“谁说我过来看热闹的？我是来看看你俩人还有啥事瞒着我。”嗯，这个理由特别合理，愈发硬气起来，“你可真能干啊金生金，还特意安排个房子让他离家出走。我说他昨天在电话里敢跟我耍花枪呢，合着有地儿住了，不怕回家挨收拾。”
金生金立刻矮了半头，“他说我要借朋友住的。”
“朋友？”林烈一听就觉得很扯，“男朋友女朋友？”
金生金说：“哎你这么个问法，作为他长辈，我很不好回答的呀。”
林烈不屑，“成天花天酒地，狗戴帽子陪他喝一杯，都能当朋友。”
金生金缓缓踩下刹车，“是人是狗的，上去看看呗。”
林烈哼了哼，“我倒觉得，他很有可能是喝多了把哪个姑娘拉回家，睡到天亮不认账了。”
金生金一阵无语，“也听不出你这是担心，还是期待。”
林烈说都不是，“我就想看你怎么给他收场。”
“放心~要能协商解决，有我就够了；如需武力配合——”金生金往倒车镜里看了一眼，“咱也有准备。”
他们的车子停下，后边跟着的那辆也靠边停好，一个黑衣大汉快速下车，跑过来替林烈开车门。另外三个也动作麻利地跟下来，无声无息地站成一列，个个人高马大，腰板挺直。
小区里起早遛弯买菜的大爷大妈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纷纷避行。
一只小狗叫了一声，被主人一把捂嘴抱了起来，躲得远远的看热闹。
金生金凑过来小声说：“我跟厂里找了四个保安过来，怎样，挺唬人吧？”
林烈觉得他简直作死，“你跟敬老院摆这阵仗，吓犯病一个就傻X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