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料峭,乍暖还寒。这几天,圣弗朗西斯科的天阴沉着,雾霾笼罩。中午在机场餐饮部吃饭的时候,香港籍机场安保人员与大陆籍的雇员开玩笑说,“旧金山的雾霾是中国大陆的舶来品”,而大陆来的雇员则反唇相讥,“难道大陆放的屁,香港也闻得香吗?”
岳丽华在角落里默默地望着汉堡。眼前浮现昨晚上的情景.....
她今年六十岁了,根据州法律,已到了快退休年龄。但是,因为女儿去年刚刚考上加州州立大学,学习和生活费用增多,花销也增大,岳丽华不得已,只能再支撑一下。况且自己在国内的八十多岁的老母亲旧病缠身,也需要自己关心资助。岳丽华只有一个弟弟。叫岳建国,也已经五十八了,妻子闵翠风,五十七了,都是上海重型机械厂的职工,早已退休了。岳建国高血压,闵翠风高血糖,两人都是病秧子,女儿岳敏莉,二十六、七了,还没有对象。
老母亲脑梗,半身不遂,腿脚不便,请了钟点工,帮助照料,每月多支出工资。岳建国老两口照顾老母亲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经济上的确够呛。岳丽华生活上照顾不到,经济上自然多帮衬一点。虽然,身处异国他乡,可心里始终惦记着母亲和弟弟一家。昨天晚上,在与弟弟视频的时候,弟弟告诉她一个令人心揪的信息。
“姐,你最近好吗?”弟弟问道。
“我很好,你们怎么样?妈怎样了?”岳丽华关切的问道。
“我和翠风都好,只是妈一天不如一天了。近来又感冒头疼、发烧,前几天请了医生,打了‘点滴’,退了烧,但脑子时常糊涂,大小便控制不住,阿姨也服侍得好苦。”岳建国嗫嚅的说道。
“那现在怎么样了?”岳丽华诧异的说道。
“这两天是好一点了,不过医生说,妈的病是难以扭转了,估计今年是难以熬过去了,毕竟已经两次中风了,虽然是抢救过来了,但元气大伤了,上了年纪不好调理,关键还有糖尿病,恐怕并发症。”岳建国有些悲观。
“我知道了,那多麻烦你们了。”岳丽华说道。
“姐,另外,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了,上个星期五,泗泾镇动迁办发来了正式书面通知,月底就要正式签约了,九月底要全部搬完,说是要配合政府重点工程地铁项目推进。你看能不能回来一次,动迁办说我们老宅的宅基地有争议,需要我们叔伯三家都到动迁办协商签协议。”岳建国补充道。
“这么快就要签协议了?那怎么办?最近机场刚修好,旅客又很多,恐怕难请假,要不你代我与叔伯他们协商就行了,我们吃亏一点就算了。”岳丽华说道。
“姐,那不行,决不能轻易就放弃了,不要忘了,想当初他们是怎么对你的,爸去恳求他们,他们也不答应。”岳建国有些不平的说道。
“这件事过去就算了,翻篇了,就不要提了,不要为了一点房屋动迁款而伤了彼此亲戚之间的感情。”岳丽华不以为然。
“姐,你不懂,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而是他们根本没有亲情。假若当初他们同意你在老家落户,就不会去AH插队了,也不会遇上那个混蛋李明诚,也不会跑去美国那么远,受这个洋罪了,这笔账还是应该算在他们的头上。再说,那块宅基地现在能分好几套房,还有现金,姐,你怎么这么大方呢?”岳建国有些纷纷然了。
“那块地本来不就是块菜园子吗。他们两家不就是盖了一幢婚房吗?这么能值这么多呢?”岳丽华似乎有些不明白。
“姐,那幢房才盖了五年,还算是新房,而且是三层,这次动迁要拆除的。动迁办评估了,光这幢房,两对小夫妻,加小孩,五六个户口,至少可以分三套房,据说还有现金二、三十万。”岳建国说道。
“怎么这么多啊?”岳丽华诧异。
“姐,我们老宅是私房,三间平房,每间可以分一套房,再加上菜园子上的一幢楼房,加起来合在一起,总共可以分五、六套房,还有现金一百多万,我们绝对不要放弃,一定要跟他们争一下。而且妈也说了,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在外带两个孩子,很不容易,这次动迁,无论如何不能放弃。”岳建国态度很坚决。
“姐,还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岳建国支支吾吾。
“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多事?就快说吧。”岳丽华有些不耐烦了。
“姐,卫平要结婚了,而且是......”岳建国犹豫了。
“卫平要结婚了,而且是什么?”岳丽华急不可待。
“而且是奉子成婚!”岳建国有些说不出口。
“啊?”岳丽华感到这真是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