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家回来后接连生病,足足半个月之久,让我感觉身心疲惫。
感冒、咳嗽、高烧不断,让我的身体变得极度虚弱,就连此刻打字的手都是颤抖的。
而病因,医生至今未能找到,但是我却知道令我生病的真正原因。
以下故事皆是我的真实经历。
在农村,家里有老人去世都会安排人守着,不让有猫接近,因为据说猫能通灵,而且猫的眼睛能够看见亡者的魂魄。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青年,我自然是不相信这样封建迷信的事情,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不得不信。
将近年关,手头上的工作多了许多,公司又准备开拓新的项目,并任命我为项目的负责人,可是就在这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老家那边打来电话。
爷爷去世了。
我对爷爷的印象不深,只是在过年过节带回回家乡见过几面。
父亲是单亲家庭,奶奶在生完二叔后失踪了,是爷爷一个人独自把父亲拉扯大。
父亲在大学毕业后便在海珠市发展,正巧赶上海珠市高速发展,父亲赚了些小钱。父亲考虑到在海珠市这边,我能得到的教育和人脉圈子会比在老家好,于是就把家安在海珠市。父亲打算把爷爷也接过来,可是爷爷说破天也不愿意,说是老家才是他的根。就这样,爷爷就一个人留在了老家。
我和爷爷见过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下来。
印象中爷爷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笑,我没有见过爷爷笑过。
爷爷总是一天到晚手捧着书,就连吃饭也不见他放下。
父亲让我尽早回老家,我只好与上司商量,把项目负责人的位置让给别人。
家乡靠海,因“在潮之洲,潮水往复”而得名。
老家地理位置较偏,从高铁下来还需要坐大巴才能到达,有小车的话倒也不算麻烦,不过我还没拥有属于自己的小车。
出来社会已经有五年多,却依然庸庸碌碌,以前同窗的同学大部分都买上小车,过上小资的生活,唯有我仍在原地踏步,还在混着自媒体运营策划助理这样的岗位,一个月工资到手四千出头,只能勉勉强强过日子,车子对我来说完全就是幻想。
虽然现在已经十一月份,不过对于南方而言这不过只是刚入秋,冬天还远着,一件短袖足以保暖。
回到家乡已是傍晚时分。
所城是一座古城,建立于明朝洪武年间,是用于抵抗倭寇的古城,我的老家就是在这里。
所城至今有607年的历史,可谓是历史悠久,现在古城里仍然住着人,爷爷家便是其中一户。
在车上颠簸一个多小时,总算抵达。
刚一下车就闻到那独特的空气,清新的空气夹杂着牛粪的味道,真是让人刻骨铭心。
走在陌生的街道,虽然我不常来家乡,但是却感觉自己是属于这里的,或许爷爷说的没错,这里是我们的根。
所城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雨,城墙以及城门仍然完好,古人的智慧真是令人佩服。
所城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我们的主屋就在西门,沿着卵石大街走上几步路就到。
那栋双层老屋一如往常地耸立在那,前些年刚清理的爬山虎又沿着墙角爬上二楼。
“二叔,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
我看着门边正扫地的二叔,一年不见他的发鬓上的白发又多了几丝。
我的记忆中二叔也是个怪人。
二叔读书时的成绩并不好,没能走出所城,这一辈子都留在这古城中,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就是二叔一直在照顾他。
为什么说二叔怪呢?因为他总是昼伏夜出,白天都在埋头大睡。
二叔是个可怜人,年轻的时候曾经娶过一个老婆,不过没多久就和别人跑了,打那之后二叔就没有再婚,膝下也没有子女。
老屋很大,除了这栋二层老楼之外,老楼的后面还有一间偏房,爷爷的遗体就摆放在那里。
放下行李歇息了一会后母亲便叫我出来吃晚饭,老家这边晚饭的时候比外面要早上许多。
晚饭的气氛很是沉重,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静静地各自吃饭。
很快,一顿晚饭就此了解,父亲和二叔泡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则陪在他们的身边。
“杨林,今晚轮到你守灵堂。”父亲开口说道。
守灵是古时候流传至今的习俗,古人们认为人在死后三天内魂魄会回家探访,家人需在他灵魂归来时守候在其身旁,父亲和二叔一起守候了两晚,上年纪的他们很是吃不消,所以这第三晚的任务就落在我身上。
我点头应承下来,这是我应尽的职责。
父亲和母亲忙碌了一整天,加上上年纪的缘故,十点半就进房睡觉,我便准备去偏房开始守灵。
就在我快要走到偏房时,我遇到了二叔。
“记住,千万不要让猫进到屋内,还有长明灯和香不能灭。”
“我记下来了二叔。”
二叔叮嘱完我之后就转头离开。
从主屋后门穿过一个小院就是偏房。
偏房不大,大概四十平米左右的格局,门口点着两盏油灯,一进屋就可以看到横放着的棺柩,棺柩前安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摆放着水果、香炉以及长明灯。
在棺柩的后面摆着一排接着一排的灵位,这些都是长辈的灵位,记得小的时候清明节总要过来祭拜。
十一月的风,有几分喧嚣,还有几分寒冷。
我搬来板凳坐到桌子旁边,偏房噤若寒蝉,屋内只剩我的呼吸声和外面透来的风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声音,着实令人心生恐惧,特别是在我的身旁还有一具棺柩。
好在我早已预料到这一点,准备了一些书籍,今晚便靠它们陪着我。
书是从爷爷的房间里找到的,有《红楼梦》、《家》、《春》、《秋》一系列的巨著,我挑选了巴金先生的激流三部曲。
巴金先生一直都是我喜欢的文学家,他总能用笔墨通过描写家庭生活而侧面反应社会的问题所在,实在是让我佩服。
当我把《家》看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忽然吹来一阵怪风,把书页吹得凌乱。
我把书合上,抬头望外面看去,在门外有一只猫,正徐徐走来。
黑毛、黄目、消瘦的身形。
这只黑猫黑得快与黑夜融合,若不是门外油灯的微弱光线,我几乎发现不了它。
“记住,千万不要让猫进到屋内,还有长明灯和香不能灭。”
二叔的叮嘱再次从我脑海里响起,我忙得站起身走到门口,抓着书作出一副要攻击黑猫的样子。
一般来说正常的野猫见到我这副模样,肯定当即吓得落荒而逃,可是这只黑猫却没有。
黑猫仍然踏着漫步,朝屋里走来。
“去去去!”
我挥手驱赶黑猫,猛地黑猫突然暴起。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黑猫便冲我扑来,惊吓之下我向后倒去,一屁股摔在地上。
黑猫扑在我身上一顿乱抓,我的手上、胸口都是抓伤。
被猫攻击让我急了眼,挥舞着手中的书拍去,黑猫被我甩到一边,我急忙从地上爬起,当我起身时黑猫已经溜得不见踪影。
黑猫还在屋内,至少我没见它从正门出去。
我用水简单的清洗伤口,好在伤口都不深,只是划破表皮。
现在是02:19,我得去把那该死的黑猫找出来。
偏房能够藏身不多,门后、香火桌底下、四个墙角,可奈何我在屋内找了三遍都没有见到黑猫的身影,难不成它跑出去了?
正当我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看到了它。
那身漆黑的毛,正趴在棺柩上,它揣着手一脸不屑地看着我,似乎在嘲讽我的无能,这么久都没能找到它。
我将书挡在身前,蹑手蹑脚地靠近棺柩,防备着黑猫突然暴起。
但黑猫却乖巧得很,一动不动。
这时,我愣住了。
桌上的长明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的,刚才一直在找黑猫,完全没有足以长明灯的情况,极有可能是刚才那股怪风把长明灯吹灭了。
“小林,不要伤害它。”
在我的背后传来沙哑的声音,我想也没想转身望去。
说话的是,爷爷!
那粗长的平直眉,那刀刻般的皱纹,那干皱的脸颊,真真切切的是爷爷本人。
爷爷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微笑
“爷爷......你......你不是死了么?”
话刚脱口出来,我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一连后退几步。
汗水像是拧开的水龙头,不断从我的毛孔往外渗出,我意识到这个不是爷爷,又或者说不是活着的爷爷。
这是爷爷的鬼魂!
“随我来。”
爷爷的声音犹如重拳击打在我的脑海里,我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迈步走向爷爷。
明明我的脑神经没有下达指令,可是我的身体却动了!
我张开口想要呼救,嘴里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只是发出“嘶哦”的嘶哑声。
我竭力地反抗,阻止那双不听话的腿继续向前,但任凭我怎么挣扎,那四肢就像不是我的一样,毫无反应。
爷爷转身走出房间,而我紧紧的跟着他。
就这样我像魔怔一样,随着爷爷走到小院,爷爷停下脚步,我也停下脚步。
院子的围墙上有一扇门,我从未见过的门。
门上有着许多暗红色的铁锈,锈迹斑斑,在昏暗的晚上看起来格外诡谲。
这扇门是新的。
并不是说它是刚制造出来,而是,打我对老家有记忆开始,这里就没有存在过门。
我的脑袋涨得厉害,眼睛开始模糊,身前的景象蒙上一层重影。
“随我来吧。”
爷爷的声音犹如雷鸣,在我脑海中炸裂。
疼,剧烈的疼痛。
脑袋里的脑浆似乎被人用棍子乱搅一通,我的意识逐渐模糊。
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二叔。
二叔抓着一张麻绳网,直扑在爷爷身上,被麻绳网网住的爷爷浑身冒起黑烟。
最后我失去了意识,耳朵里最后的声音,是爷爷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