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陷井

“单军师可在否?”

叫了两声,屋里没有回音,应该是人不在。

陌浅白有些疑惑:“他的伤还未痊愈,如何就出门了?”

再向前寻去,远远的就看见马厩里有人蹲在那里,高高的挥舞着锤子,正在给马儿钉掌。

而这身影,陌浅白再熟悉不过,正是单律臣。

缓缓的走到他身边,看他忙得满头虚汗,手中却不停,心中有些怜惜,只是自己身上从不似女儿一般带着手织,掏了半天,也未掏出什么东西来,只得伸出手去,用短短的衣袖替他擦起汗来。

单律臣抬头见是她,这才尬然一笑:“有劳将军了。”

“呃,单军师可是这次挑中了这匹马吗?”

单律臣手中不停,依次将那马四个掌都钉了起来,道:“此次末将身受重伤,将军又需要立马起程,怕是此行,末将不能与将军同去了,便亲自挑了一匹最为灵性的马儿,替它钉稳马掌,助将军一行。”

不与她同行了?

陌浅白有些失落,自从自己承了这将军之位后,就一直有他在身边出谋划策,自己早就习惯了对他言听计从,这次若不在身边,陌浅白还真是有些手足无措。

她的语气明显变得低沉下来,单律臣自然是听得出,他那般聪明,如何不懂陌浅白的心思,钉好最后一颗钉,单律臣直起了腰身,道:“将军不用害怕,这匹马名唤千里追,是一匹最为灵性的马儿,当日,在幕僚处赚的第一次月钱,末将便买了它,还朝他人借了不少,此马与我心有灵犀,此番跟着将军,自然也如末将在将军身边一般。”

陌浅白被他的一番话逗笑了,拍了拍马的额头,道:“若真是这样,军师不是又添了一项技能?既可为本将军排忧解难,又可为我挡箭,如今又可做我的坐骑,军师倒真是全能。”

见她笑容如春,暖意洋洋,单律臣不禁看得痴了。

“此番将军走了,末将还得继续查实刺杀将军的人,那梵清和尚之语,末将还未曾参详,实属惭愧。”

陌浅白苦笑:“那个疯和尚怕是想与我套个近乎,便信口雌黄,不理便罢。”

“我若闲来无事,便参详一下吧。”单律臣可并不敢小觑这个梵清和尚,据说,这朝中但凡一二品的大员,都对这和尚十分敬重,若是他主动与陌浅白说出这几句话,定然不是儿戏之言。想是他知晓了什么,又受别人的嘱托,要将这消息透给陌浅白,只是不能言明罢了。

一千兵马,点起来不过是片刻功夫,一大清早,陌浅白拜别了爹娘,然后一路快马加鞭,朝着南越前线方向开进。

这一千兵马的行走速度可是不低,本就带了不少马匹,索性陌浅白让几人共乘一骑,快马加鞭,比平常行军速度快了两倍有余,用不了十几天,便接近了边关所在。

而前线那里,早有驿站用快马把消息达到了地方。

单律臣果然是料事如神,前线的情况,果然如单律臣描述的一般。南越王根本就不在,他们来了之后,连南越王的影子都没见到,而谢候看了单律臣给的密函,只是冷冷一笑,将密函放在烛火中,便化为一滩灰烬。

因为谢候投靠程玉,第一次便让程玉吃了瘪,故此谢候发誓,一定要让程玉扳回一局,而他如今身上最有值钱的,就是资历。

有了资历,便有了一众以利益为先的友人,这些铁骑营的部下,暂时还不清楚单律臣已经将谢候取而代之的事,在他们眼里,谢候依旧是铁骑营里深得老将军信任,言听计从的军师。

故此,谢候与魏就一番诉苦,魏就就乱了阵脚。

“将军,前方来报,距此八百里,有一队人马急弛而至。看带兵的旗帜,是个陌字。”

程玉大喜:“哦?王上刚刚颁布了令,这陌浅白就到了近前了?她来得好快呀。”

“想是惦记着她这里的铁骑营兄弟们吧?这陌家虽然可恶,可是对自家的兵将,还是很在意的。”

谢候吮了口茶,要知道,自己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这小丫头一头撞进来呢。

“对了,这人马目测有多少?”

“这……”那报信官歪了歪嘴,似是说不出来。

谢候笑道:“想是兵将过多,一时不好数吧?”

“不是,而是,据小人的目测,也就,不过一千人。”

“扑——”程玉含在口中的茶水还未等咽下去,就尽数喷了出来,然后呛得连连咳嗽。

“多,多少?”

“也许是小人眼拙,可是小人在路过时确是多停了一会儿,数了三遍,四人一排,共二百多排,确是,也就一千人。”

自己带了八万人出来抗敌,她就带一千人出来,就算是加上她这里铁骑营的旧部,才不及自己七分之一,这陌浅白到底搞什么名堂?

谢候吸了口冷气,道:“一千人,难不成是先锋军?”

“还未到驻地,如何先锋军便先行了?再说,这先锋军至少也得五千之众,她只备一千,却自己亲自带队,到底是何用意?”

大伙儿都是多年来奋战沙场的老将,自然也都清楚这疆场的规矩,陌浅白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真是让二人琢磨不透了。

“不会是这丫头自以为自己刀枪不入,破城如竹吧,她若这般轻敌,我倒要让她有来无回。”

程玉却忧心冲冲:“这丫头虽然是个女子,却也有六年军旅之路,沙场之上也是浴血之人,她定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除非,她是另有后招?”

“殿下,门外有一人,自称是铁骑营幕僚单律臣,有事求见殿下。”

这一日,洛旬正在那里读书,有家丁报来。

洛旬自出生起,便因为是嫡出长子,而被父皇定为接班人,多年来,他遵循母后的教诲,勤政务实,博览群书,严于律已。

年少时,还真的是意气风发,跃跃欲试,一心想在自己称帝后能有一番作为,可是,天不从人愿,自己的父皇,居然与前几任为君者不同。

父皇虽然年事已高,但却身板硬朗,头脑清醒,处理政事,丝毫没有瑕疵。反观自己,父皇曾两次委于重任于自身,却两次让他弄得狼狈不堪,在群臣中落得一个稀里糊涂的骂名,再难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