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必备场景:雨夜

  • 话杀
  • 霖江南
  • 4167字
  • 2020-02-20 19:30:05

爱情是什么?爱情是人与人之间的强烈的依恋、亲近、向往,以及无私并且无所不尽其心的情感。它通常是情与欲的对照,爱情由情爱和性爱两个部分组成,情爱是爱情的灵魂,性爱是爱情的附加属性,并不是必要存在的,情爱才是爱情的根本与核心。

江南省滨海市汇丰大酒店,中秋节来了一个人应聘服务员。

主管张晓丽带他来到二楼办公室,笑问:“你叫什么名字,那里人,多大了,以前干过么?”

年轻人手足无惜的站在办公桌面,道:“我、我叫马交虎,今年二十岁,高中文化,以前没干过。”说这话的时候,还偷偷的瞟了她一下。

发现这个女主管大概也就二十多岁,长得很漂亮。

漂亮这个词在男人眼里,其实就是看着舒服、不讨厌,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仅此而已。

张晓丽含笑注视这个帅气的小伙,问:“你高中毕业了么,为什么辍学?”

马交虎拘谨的抬起头,却不敢大胆直视,回:“我爸去世了,我舅舅教我出来打工的。”

张晓丽不由轻轻“咦”了一声,接问:“为什么,你学习不好么?”

马交虎不假思索,回道:“不是,是因为我妈没工作,我要挣钱养家,我舅舅才叫我出来打工的。”

九零年代,因为各种原因辍学的比比皆是。

张晓丽走出办公桌,说:“好,你明天来上班。”

马交虎有点兴奋,又有点茫然,脸上发烫,脑子一片空白。

张晓丽说:“走吧,我送你。”

马交虎急忙跟在她身后,也不知怎么离开的酒店。

到大门口,张晓丽叮嘱他:“别忘了,明天早上八点。”

就这样,马交虎找到了第一份工作。

酒店的工作很简单,也很乏味。每天就是打扫卫生,铺台撤台,端茶送水,点菜传菜。

上班之后,马交虎结识了另一个男服务员王文龙。两人很快成为了朋友,因为都住在酒店宿舍,上下班形影不离,渐渐就无话不谈了。

估计是第六天,也许第七天晚上。下了班,一起回到男员工宿舍。那时一般人都没有手机,就是看看书之类的消遣。

突然,王文龙趴在床上,说:“阿虎,你发现没,李经理喜欢张晓丽。”马交虎捧着一本武侠书籍也趴在床上,头也没抬:“那个李经理?”王文龙压低声音,说:“你特么装傻是不是,李黑炮啊!”

李黑炮真名李明宇,是酒店老板的发小。因为长得膀大腰圆,皮肤黝黑。在私底下,大伙皆如此称呼。

马交虎不傻,他第一次见到李黑炮,就知道这人很色,眼睛从未离开过女服务员。王文龙接着失落的说:“可惜,张晓丽那个小身子,太叫人冲动了,简直受不了。”马交虎漫不经心说:“可惜什么,那你也上呗。”王文龙见他出声,腾地坐起来:“你说他们俩晚上做什么,会不会在酒店吧台上干?”马交虎眼前立即浮现出一种画面,一种足够让血脉奔涌爆发的画面。他喉咙咽一下口水:“别说吧台上,估计餐桌上也会。”王文龙裤衩徐徐打起伞来,说:“那个骚狐狸,估计老板也搞过。”

张晓丽出生在郊区一户普通人家,经人介绍已经结婚了,丈夫是电厂的普工,生活还算过得去。虽然没上过几天学,因为长得水灵,又能说会道,被老板破格任命为酒店主管。

马交虎对她的印象颇好,所以不想多谈,拿笔写下几行东西,便盖被躺下了。可也作怪,他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总浮现出张晓丽含笑的脸,甚至不着衣服的样子。听见王文龙在床上一阵哆嗦,接着长舒口气。马交虎知道他在做什么,权且当做没听着。

第二天,员工陆陆续续走近酒店,又开始了一如既往的工作。打扫卫生,铺台翻台。

只是马交虎每逢看见张晓丽,目光总是躲躲闪闪。王文龙则不然,依仗着三寸不烂之舌,总找借口站在张晓丽身边,偷偷打闹嬉戏。

李黑炮也不在意,依旧卧在大厅的躺椅上,慢悠悠喝着茶,眼睛依旧在女服务员身上滴溜溜打转。

午后,客人散去。

张晓丽站在二楼窗前,问:“阿龙,马交虎今天怎么了?”王文龙凑在她耳边,说:“可能想追你。”伸手佯装无意的搭在她肩膀上。张晓丽微微一怔,拨开他的手,嗔骂:“滚,别招惹老娘。”王文龙满脸贱嘻嘻的说:“晓丽,要不要我送你去午休?”张晓丽“切”了一声,边走边骂:“流氓,老娘可是正经人。”

马交虎洗完碗筷,刚走出大门外。就听张晓丽在身后喊:“阿虎,等一下。”马交虎不解的问:“张主管,要我值班么?”张晓丽快步走到他跟前,说:“酒店缺一个领班,你能做吗?”马交虎挠挠头,说:“我刚来,什么也不懂。”张晓丽嫣然含笑:“没事,我带你。”马交虎想了想:“行,我试试。”张晓丽眨眨眼睛,说:“你要去宿舍么?”马交虎说:“嗯,睡一会。”张晓丽说:“正好,咱们一起。”

二楼窗内传出一句低骂:“贱货!”

员工宿舍距离酒店大约三百多米,在对面一座偌大四合院内。左厢是男舍,右厢是女舍。当中三间堂屋,居住着老板一家三口。

张晓丽有一辆女式踏板摩托车,上下班都骑着。有时她老公会来接,小夫妻便一起骑着回家。只有午休,才在宿舍待两个多小时。

世上的事绝非偶然,都是早已注定。

马交虎一路上话也不敢多讲,沉默寡言的和女主管迈入院子,便径自钻进男舍,正要关门。张晓丽伸手撑着门:“男宿舍还没进来过,我看看什么样子。”马交虎便又拉开门:“都是臭脚味,有什么好看的。”张晓丽捂住鼻子:“哇呀,你们都不洗澡吗?”

只见床上到处都是脏衣裤和袜子,皮鞋东一只西一只的放着。惟有靠墙的那张床,相对来说还算比较整齐。

张晓丽走去坐下:“我猜,这张床肯定是你的。”马交虎窝进破旧的沙发上,说:“不是,是王文龙的。”张晓丽神情有些尴尬:“行,那你休息吧。”快走出时,瞥见靠门的床上有本书,弯腰拿起问:“这是谁的?”马交虎扫了一眼,说:“是我的。”张晓丽顺手翻了几页,抽出一张信纸:“你还会写诗?”马交虎耳根一热,说:“啥诗啊,胡乱写着玩的。”张晓丽轻轻念出声:“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细细的春雨/那双含笑的眸子/就刻在了我的记忆里/没有呢喃的情话/没有缠绵的言语/你那如星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升在了我梦里/什么时候成为我的情人/我也想不起/谈谈的相思/甜甜的回忆/轻轻的把你的样子藏在了书签里......”

“晓丽,你在这干嘛?”王文龙像风一样忽地闯进来。

张晓丽不屑的斜他一眼:“要你管!”也没经过马交虎同意,就拿着那本书就走了。

王文龙顿时皱着眉头,恶狠狠说:“迟早有一天,老子把你当马骑!”马交虎哈哈大笑:“阿龙,你不是想上她吧?”王文龙瞪大眼睛:“怎么,你瞧不起我?老子要不把他睡了,老子就不姓王!”马交虎说:“锤子,别做梦了,人才结婚半年,和她老公正如胶似漆呢。”然事隔一个月,他才知王文龙的自信和底气从那里而来。王文龙噗通倒在自己床上,直勾勾盯着屋顶开始胡思乱想。

马交虎会写诗的事情,慢慢便在酒店传开了。

这天下午,经理李明宇问:“阿虎,是你写的?”马交虎羞涩的点点头,说:“瞎写的。”孰料李明宇听了,口气满是嘲讽:“你写的像厕所里打碎的碗,词语又臭又臊。”马交虎嘿嘿一笑:“李总说的对,我也觉得又臭又臊,打发时间,也没想着要发表什么的。”李明宇吐出几个烟圈:“扯淡,就这还想发表嘞?”

张晓丽接话:“哟,既然李总这么说,那你肯定写的好,什么时候让咱见识见识。”

李明宇打个哈哈:“我要写出来,怕你看了会爱上我。”

或许两个经常开玩笑,或许是张晓丽故意的:“切,老娘不喜欢黑人。”

李明宇也不生气,眯着眼睛说:“晓丽,这么说你老公是浪里白条?”

张晓丽粉脸倏地一红:“阿虎,去看看二楼台铺好没。”疾步走上楼梯。马交虎应声:“知道了。”跟着她也上了楼梯。张晓丽趴在窗台上,说:“阿虎,是他从我手里抢走的。”马交虎诧异道:“什么?”赵晓丽转过身来:“那张纸是他从我手里抢走的,不是我故意给他看的。”马交虎恍然大悟:“无所谓,我又没怪你。”张晓丽轻轻咬着下嘴唇,好大会才说:“别听他胡扯,你写的挺好。”马交虎一边摆放着碟杯,一边说:“不管他,反正我也是瞎写。”张晓丽说:“今晚下了班,你打算做什么?”马交虎说:“在酒店看会电视,然后宿舍睡觉。口袋里没钱,那也不能去。”赵晓丽说:“今天我生日,你陪我去吃饭吧。”马交虎抬起头:“你老公呢,他不给你过生日?”赵晓丽说:“他晚上加班,没时间。”马交虎‘哦’了一声,说:“行,下班我等你。”张晓丽没再言语,直接上了三楼。

南方的天气,总是莫名其妙,刚才还清空万里,瞬间便细雨濛濛。

临近下班,马交虎寻思:“人过生日,总不能啥也不买吧?不管怎么样,也得买个小蛋糕意思意思。”便走到一楼大厅:“李总,我想借点钱。”李明宇卧在躺椅上,盯着旁边女服务员问:“干什么?”马交虎虽然平生撒谎无数,但这次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胆怯,手心直冒冷汗:“上班已经一个月了,我想回家看看。”李明宇闭上眼睛,说:“十号开支,还差几天你都等不及?”这是从上班到今天为止,马交虎第一次见他目光收敛起来。

苗条的老板娘叶秀琴笑呵呵问:“阿虎,要借多少?”

马交虎忙答:“一百就够了。”

叶秀琴拿出一叠收据,说:“你打个欠条,我从你工资里扣。”

马交虎赶紧摊开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握笔的手瑟瑟发抖。

叶秀琴捏起一百块钱摇了摇,说:“省点花,这可是你半个月工资。”

马交虎满脸堆笑:“谢谢老板娘。”逃也似的跑上楼。

李明宇忽地睁开眼:“嫂子,今天是不是赵晓丽生日?”叶秀琴道:“好像是,怎么了?”李明宇自言自语说:“这小子真有能耐,老子都惦记大半年了。”又张着滴溜溜的眼睛,盯向女服务员的身上。

马交虎坐在后座,雨丝凉凉的吹落在脸上。突然一个急刹车,他不由自主抱住张晓丽的腰,软软的,暖暖的。

女式踏板摩托车经过几个红绿灯,停在一个村庄的院里。

张晓丽摘掉头盔:“到了。”马交虎抬腿下车,陡觉怀中一阵冰冷,他不禁打个寒战,说:“不是吃饭吗,怎么来你家了?”赵晓丽说:“咱们挣钱不容易,没必要浪费。”马交虎愕然,脱口而出说:“我还没给你买蛋糕呢!”赵晓丽欣喜的仰起头:“你要给我买蛋糕?”马交虎说:“是啊,钱都借来了。”赵晓丽随即发动摩托:“走!现在去。”

雨点愈来愈大,风也越刮越劲。

马交虎右手打伞,左臂展开搂住她的腰。感觉张晓丽身体略微一战,并没有拒绝,在摩托车排除的青烟中,缓缓驰出院子。

已经半夜十点多了,街上大部的店铺已经打烊。寻找许久,才在广场角落看到一家店。

“这个多少钱?”马交虎指着一个色彩缤纷的蛋糕问。店员回:“五十,送蜡烛。”付钱时,马交虎是紧咬牙关的。

回到家里,张晓丽很快做出四个热菜,又拿出一瓶汾酒,各斟满一杯。两个谈论着各自的生活,各自的爱好,各自的家庭状况,以及各自喜欢对方的时间。

大概除此之外,马交虎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他隐隐约约还记得:耳边那种像猫叫一样的声音。

“该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