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榔头”敲出了大事业

“没有缪龙森就没有当年的烧碱厂、氯碱厂”,昌国福说。

缪龙森个子不高,声音豁亮,虽然年逾八旬,但思维敏捷,过去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谈起那难忘的岁月,他那目光中充满了对往昔的怀念——新疆八一农学院农药厂的一厂一舍、一员一事、一成一败,他就像一份活地图、一部记录机,对烧碱厂的过去了如指掌,对昔日的战友如数家珍……他的话仿佛穿越了时空,引领着人们来到了那个特殊的年代。

缪龙森出生于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其父亲是武汉大学的教授。缪龙森1955年毕业于南京农业大学,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首批毕业的研究生。毕业后他来到新疆支援边疆建设,在新疆八一农学院任讲师。

1958年的夏天,在大跃进和全国大办工业的高潮中,担任新疆八一农学院农学系讲师的缪龙森,主动向院党委提出办一个农药厂的建议,设想在解决教学与生产相结合的同时,为新疆的经济建设提供烧碱、盐酸、农药等化工产品。农学院党委采纳了他的建议,并决定由他负责筹建。

缪龙森把所有的批文全跑下来了以后,又开始跑材料。于是,北京、上海、乌鲁木齐三地成了缪龙森常年奔跑的地方,这一跑就是三年。北京到上海的快车列车长几乎都认识他了,甚至他们有时还托他带东西从北京到上海,也有人把东西从上海带到北京。更有意思的是,有个列车员对缪龙森说,把你看的小说借给我看,下次乘车时再还给你。缪龙森感慨地说,我最能体会出差的辛苦了。

在跑材料的过程中,因为是计划外的,困难可想而知。只要能拉上关系的,缪龙森都找。买机电设备时,机电处的处长是湖北人,缪龙森在湖北念过高中,会说湖北话,就跟她用湖北话“套磁”,女处长一看,“这不是半个老乡吗,行,没问题,安排最好的,上海先锋牌的”,缪龙森这个乐呀。签了合同后,缪龙森还是不放心,隔三差五地就跑去催一次,去了还得给师傅们打水,许多服务生的活儿他都干过,就是为了把设备早些买到。

1961年试车失败后的第三个半月,孟梅生通知缪龙森,厂子要恢复生产。

恢复生产,首先是资金。缪龙森只好又去找农学院的领导,领导很坚决的表态:“建这个厂原来我们准备投资30万元钱,但钱越花越多,现在已经花掉了八九十万了,学院没有钱再投资了,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缪龙森是个意志坚强的人,试车虽然失败了,但他并没有灰心丧气。工厂已经建起来了,就必须要继续前进,直到生产出合格的产品。

为了能够生产,缪龙森只好想办法四处借钱。朝谁借呢?不认识的人不行,不熟悉的人也不行,没有关系的更不行。缪龙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农学院下属单位,农学院下属一共有十几个单位,他一家一家地跑,一万元两万元的借,由于他善于零打碎敲而且每每能够“敲”出钱来,大家便送了他一个外号“小榔头”。老职工在回忆缪龙森厂长时都形象地称他是个化缘的和尚,还是个敲榔头的小和尚,我们不是国家的项目,不是自治区的项目,就靠他到处去化缘。要多了会吓着人家,他这小榔头敲得有艺术性,只让你痒不让你痛。没有他的那些奇思妙想,没有他点点滴滴的四处化缘,哪有我们这个厂啊。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缪龙森的努力,一共从农学院下属单位和外单位借到了二十万元。

1961年,第二次试车又失败了。当时农学院的领导决定,工厂缓建,除留少数人看守厂子外,其他人下放到学院农场去。在这关键时刻,缪龙森主动提出来他留守看厂子,其实他完全可以选择回学校继续当老师,但是,他选择了留在厂子里坚守岗位。他说:“这个事情没办起来我不能走,如果我们都走了这个厂子就完了。”当时自治区化工局也办了一个化工厂,是列入国家计划的,花了几百万,最后停建了。

当时缪龙森的同学、朋友,还有一些同事,都劝他:“你为啥要干这个事情,你当老师好好的,为啥要办工厂呢?你一个研究生,当讲师多好。”许多人不理解他。他当时的想法是:新疆需要我,我就要为新疆多做一点有益的事情。就是这样一个朴素的信念支持着他。

缪龙森不是简单的留下来看堆儿,而是积极地为厂子找婆家。他认为这个厂子就要大功告成,稍加填平补齐就能生产,添补自治区的空白。于是他就去找自治区轻工业局,他向领导反映这个厂子已经建设到什么程度,在他积极的游说下,自治区轻工业局的领导还真被他说动了,派了工程技术人员来考察,他们认为这个厂子确确实实已经基本成型,稍加填平补齐就可以投入生产。但是自治区轻工业局让缪龙森跟农学院领导谈一谈,能不能把这个厂子无偿地交给自治区轻工业局,由自治区轻工业局再拿点钱来投资。

缪龙森找到农学院的领导说明情况。农学院的领导深明大义,不管是农学院投资,还是轻工业局投资,都是国家的财产,只要不让国家的财产遭受损失,只要厂子能搞起来,就让他们接收吧。于是双方达成协议,农学院把厂子无偿地交给了自治区轻工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