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封山了?”
“嗯,许是最近山下的流言杂乱,为了避嫌。”
“这些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人,大肆宣讲什么龙虎山中有真法,搞得好像我们不知道似的,山上那可是天师!山上没有难不成他们手里有?”
“作孽哦,也就是道爷们慈悲,不然哪能容得他们胡闹,四处乱讲败人家的声誉......”
“慈悲,慈悲。”
山下时代信道的百姓信仰很是虔诚,只是事实与他们所认为的有些想去甚远。
龙虎山当代张天师张恒现在只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偌大的龙虎山说是道观,其实也能说是一个宗族,而天师之位,当然是以最为接近祖师的族人所继承。
年岁不到二十的张恒被推上这个位置时还是很开心的,想着怎么都能有几个叔伯会不时帮扶下,处理山内事物,但却没想到这些平日里与他很是亲近的叔伯,在他继承了天师的名头后似乎生疏了不少,留他一人抠破头皮。
而如今的局面更为可怖,可怖到让他这个年轻的天师有些战栗。
知会两个看门的道士开门,张恒深吸一口气踏入平平无奇的小屋中。
看着被几个山民送上门来的‘妖魔鬼怪’,张恒一开始是决然不会相信这个瘦小的汉子能在两个龙虎山弟子的攻击下进行反抗,甚至还将一个龙虎山弟子打成重伤!
被几枚长钉钉在墙上的汉子似乎奄奄一息,但张恒依旧不想靠近他,轻轻从身边的桌子上拈起一枚尖锐的长钉,轻磕尖端让其轻响在寂静房间内流转,看着汉子微乎其微的颤动了一下,张恒开口道:“我们又抓到了一个,名叫韩单,所言大多与你相同,但......他说与你相识......”
张恒还没说完,汉子就满脸惊恐的吼道:“某家与他互换了功法!互换了功法!他掌握了几种符篆的绘制方法!我手里有息心法!某再无半点虚......啊——!”
张恒手中长针含恨抛出打断了汉子的嘶吼,精准避开了汉子的手腕主要血管,一声清脆的响动,穿透骨骼扎入墙壁。
“我龙虎山的功法可还好用!?”
墙上的汉子惨叫出声,却一下子像是打开了开关,原本静止不动就可以松缓些的痛苦在这一叫之下入潮水般涌上来,抽搐了两下后下体一时间满是污浊,他失禁了。
眼看汉子失去了意识,张恒也不管,径直离开了小屋,而此时,整个天师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原本就丝毫不打算沾染权利的众多老家伙都躲在了一起,四处寻找典籍试图理解目前到手的功法,而张恒对那个汉子撒谎了,他们不止抓到了一个,而是近二十多个。
说来好笑,除了他抵抗最为猛烈,其他人的抵抗简直有些可笑。
这一伙试图在天师遗法的异象出现之前,以雷霆手段突入龙虎山天师府,抢在天师府众人之前接触或夺走龙虎山传承的人,被搜寻他们的道士发现并追问时,第一反应居然是告饶。
想到这里张恒就有些欣慰,天下人终究是知晓天师威名的,虽然张恒自知身上没有半点法术玄奇,但并不代表前几代天师没有。
这伙小贼说的也是明白,祖师都说了是传承再开!他们这些子孙弟子不会法术属实正常,但是......你们一群外人不想着拜师问道,第一想法却是打着强取豪夺,鸠占鹊巢的想法!这可就是天大的不对了!
若不是看在这伙人身上可能还有些功夫没有吐出来,对于这些不但觊觎天师府秘传,而且有过攻山想法的贼人,张恒都想本着慈悲的想法给一个个儿废了。
但一想到这伙人是见过天师道祖师,也就是他祖祖祖......爷爷的人,张恒也只能是让这伙人五十年内不得出天师府,平日里做做苦役,修些静心养炁的功法,以此赎罪。
至于其他冥顽不灵者,出家人手中的长剑并不愚钝。
吸了几口气感觉自己稍稍冷静的张恒正要前去看看仪式准备的如何,却见到一位道士健步如飞的朝他奔来,那道士见张恒注意到他,远远的就吼道:“那伙贼子请了官府的人,说是要上山追查逃犯!一伙人自称是证人,请了附近的县丞过来,我们不好拦啊!”
张恒刚刚松快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平日里官府要上山也没啥,但如今这局势怎么说怎么紧!另一边新皇登基年号都还未改元,此时一丝的不臣之举都可能会让其神经紧绷,加上这伙人跟在官府,若是下手,传出去这龙虎山的门面就不好看了......
没法子,张恒看了看自己,虽是一副修行人模样,却没有半分‘仙’气,一想到窝在屋子里死命翻竹简的众多老头子,终是咬咬牙决定去行使下天师的权利。
急冲冲跑过来的道士在张恒略有些悲愤的目光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没多久,见到张恒冲入大殿,不一会儿就被一只大脚踹了出来。
须发皆白的老头子骂骂咧咧的,将天师需要承担的职责一一道来,张恒一点天师的架子都没有,一副唾面自干的模样,一边说是要悔过,一边又试图挤进大殿之中。
看的远处的道人有些怜悯。
三五成群便能搏杀猛虎的老头子就不能说是老头子,但人家的辈分寿数确实摆在那里,而且平日里不沾权势,不惹尘埃,是真正有德行有能力的修行人。
如今张恒有张恒的难处,年轻的道人终究少了几分仙气,若顺仙风道骨的老神仙一出场,从外表上就多了几分压迫力,不管对于想要上山的官府还是觊觎传承的贼人都威慑力十足,指不定一出场山下的人也悔过了。
但这些老道士不但是整个天师府年轻道士的师父,师爷一辈,更是十分正经的修行者,让他们抽出时间离开刚刚到手的诸多玄奇功法,去和俗世里的官府贼人打闹,不愿也属实正常。
现在张恒眼前的就是自家的一位长辈,是真的有力无处使,艰难的从余光里撇一眼大殿,里面十来个老道士或盘坐,或四处走动或是身边摆满了各类绘制符篆的东西,有几位身上环绕淡淡灵光,本来就是些仙风道骨的老道士,配上这些功法真是比神仙还神仙。
张恒两眼放光,师爷师爷的叫唤着,却是一下子招来了几道怒视的目光,在这些功法面前,有些人的修养终究还是有点不够。
“各......各位长辈在此坐享其成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张恒脸上泛着苦色,仿佛殿外有千难万难一般。
众多老道士与他或多或少都沾着点亲。加上他们本就知晓龙虎山当前的局势,低声交头接耳一番,一位身高六尺(唐尺三十厘米)有余的老者站了出来。
“你也莫要苦着脸,你惯来聪慧,但需要多磨砺,平日里你也不需要我们这些老头子照料,如今和局势我们晓得,非是不帮你,而是这功法才是重中之重!所以才加紧知悉这些功法。
也亏得是我龙虎山功法,我们这些念了一辈子经的老头子修习起来仿佛如有神助......通畅无比,本来想着等到异象出现时再一起出手。
那能想到这年轻人是越来越不中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