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
中风门
或问：人之于风也，不曰冒，不曰伤，而独曰中者，何也？既曰中风，其邪必由表入里，自浅至深，如何绝无头疼鼻塞、发热畏风诸表证也？
答曰：天之八风自外而入，感之轻者曰冒，见冒风门，感之重者曰伤，见伤寒书风伤卫门。经云风从外入，令人振寒汗出，头痛身重恶寒(1)，则知由外感者必有诸表证，人易得而知之者也。若夫中风之风，多由气虚，则阴血不营，阴虚而阳火偏胜，肾家之气逆火炎，肝家之风从火化，虚风内鼓，神气外驰，一时暴绝，出乎意表，与外感形证绝不相蒙(2)。据愚见，释此“中”字应作“重”字、“危”字看，犹人被箭，卒然而至，其来疾，其力大，其入深之义，必非自外而内，由浅入深之谓也。故余临症三十余年，所见里发者十之八九，即有外触，不过一二。经云贼风虚邪，避之有时(3)。此虽为外感时行八风而言，然推避之之意，亦正欲人防其暗中耳。故治者当以里虚为本，风痰为标，而外触者又标邪中之兼症也。
或问：百病何独中风为甚而先贤必首论之？既云内发者多，则在内何由得风？此风是真象耶？是假象耶？
答曰：经云人之气，以天地之疾风名之(4)，岂天地之风独不可以气言乎？天地之风气，有和风，有邪风，有贼风。人身之风气，有正气，有邪气，有乱气。和风则发育万物，邪风则摧坚振落，堕指裂肌，贼风则伤人损畜。正气者血脉因之以营运，邪气者腠理袭之以致病，乱气者脏腑犯之而绝生。故中风之风，即人身暴乱之气，以其势之鼓掉动荡也，假名曰风，以其发之骤，病之笃也，喻之曰中。经云风为百病之始(5)，先贤所以首论之，既明风即是气，则知不由外来，气即是风，风势岂为真象？学者所当细心体认。而疏风燥血、辛散益热之剂，不宜轻用者也。
或问：血虚者为左瘫，气虚者为右痪，论气血周于一身，无处不到，岂右无死血、左无湿痰耶？
答曰：瘫者举动艰难，痪者不能移换。经云：营气与宗气并行十二经脉之中，导引血脉者也。盖大经之道路，左有十二经，右有十二经，共二十四经，背由督脉所分，腹由任脉所界，全藉宗营二气导引转运，血脉由是流通，机关因之便利，自无瘫痪之症。惟其营卫之气不周，偏闭于左则左废，偏闭于右则右废，于理始合。要知气虚则气滞，在血脉不能流通，尽可为死血矣。气虚则气闭，在津液凝结，尽可为湿痰矣。不可执左为死血，右为湿痰也。惟其误认，则必致于消痰破瘀，削伐元气，反伤脏腑，不亦冤乎？
或问：富贵逸乐之人形体丰厚，神气充足，中者十居八九，劳苦瘦弱之人中者十无二三，其故何居？向闻五旬外者方中，今则三旬左右亦中，何也？
答曰：大凡体肥，则肉浮于气，加之斲丧(6)，则真气不足以维持，平日语言气短，行动喘急，一遇劳烦过度，空火(7)陡发，精散神离，暴脱而死。若贫贱辛苦之人，形弱气充，心劳欲寡，力作不宁，何暇酒色？故其血脉流通，机关便利，中者自少。古时天地之气运醇厚，人禀充足，必待衰朽而中。今则天地之元气凋漓，人禀薄劣，加之情欲过伤，身心失调，故少年亦多中也。
中 腑
或问：经谓六腑不合则四肢偏废，是六腑皆不和而齐病，抑一腑两腑不和而病耶？不和者在元气虚耶？实耶？经络有盛有衰，偏左偏右，以致半身不遂耶？
答曰：凡人饮啖倍常，胃强脾弱，土有实邪，则气滞痰壅，经络闭塞，隧道不通而偏废者，谓之有余。此假痰气火之标而偏于盛也，法从实治，新起宜泻，久则宜和，远宜清补。食少事烦，脾胃两亏，土薄气衰，营虚血滞，则肝木偏胜，火旺阴消，血脉凝涩，经络枯燥而偏废者，谓之不足。此因气血两虚而偏于衰也，法从虚治，新起宜调，久则宜补，远宜温补。
补，远宜温补。或问：中腑者肢体偏废，外显六经形证如何？十有二经，只言六经受病也，岂因六经受病，故只半身不遂耶？
答曰：论中腑，焉有在表诸经不病之理？左右各有十二经，病则俱病，不病则俱不病也。先哲只言六经者，独指足三阳、足三阴所关阴蹻、阳蹻、阴维、阳维之六经也，故有半身不遂之病。但六腑在内，经络在肌表而颜色外显，所当随症之新久虚实审之者也。
中腑之脉 脉来缓滑，或浮滑，或滑数，有神者，易治。若弦滑，或浮数，或洪大者，难治。总属有余，当以缓法泻之。如两尺不应，寸关搏大而弦急者，不治。
中腑实症之脉 浮弦无力为风，浮滑不清为痰，浮数有力为火，沉弦有力为气，沉实有力为便结，沉涩而数为血凝。
中腑实症 口眼㖞斜，言语或清而蹇涩，气塞痰凝，心境或明而恍惚，或左瘫右痪，或四肢无恙，惟麻木而举动艰难，大便燥结，胸膈痞满，口角流涎，面色或红或青或白，或有汗，或无汗。
中腑实症治法 初起之日，胸中痰盛者，先以稀涎散吐去其痰，稍宽，不可复吐，随以清热顺气消痰之剂疏利表邪。如大便秘至三五日者，竟以下剂利之。如标病渐缓，七日之后以平剂和之，三七之后全体相安，以补剂调之。
稀涎散 中风初起，痰涎潮涌，牙关紧闭，汤药难进者，用此探吐风痰，疏通喉膈，吐中自有疏散之义也。
上三味研细末，每服一二钱，白滚汤调服，探吐浮痰则已，不宜多吐。
中腑实症治标主方
天麻三钱 半夏制，二钱 广橘红一钱五分 防风 枳实各一钱 胆星 黄芩各五分 甘草二分
煎十分，加姜汁五匙，竹沥十匙，不拘早晚，日服二剂。
天麻为平肝省风、清痰定晕之圣药，故为君；半夏豁痰，为臣；佐胆星以清之，橘红顺气清痰，佐枳实以利之，防风之辛疏风解表，黄芩之苦泻热和肝；以群药辛散，用甘草和之。热甚，加川连、犀角各五分。关节痛而恶风者，加防风、羌活各一钱。此方顺气消痰，省风清热，不拘气虚血虚，可以先服，急治其标，即为泻耳。如大便久秘，肠胃不和，面红烦渴，重则润下丸，轻则滚痰丸下之。
润下丸 六腑结热，肠胃不通，壮热内盛，烦躁不宁，燥渴引饮，或伤寒热毒传里，舌胎黄黑，谵语神昏，或热入血室，瘀血狂躁，二便秘结者，用以利之。
大黄制，三两 枯黄芩七钱五分 枳实一两二钱五分 朴硝五钱 厚朴一两二钱五分
蜜和为细丸，不拘时，白滚汤吞服二三钱，不利再服。
滚痰丸 上可豁痰利膈，下可涤秽通幽，肺胃痰凝，大肠热结，饮食难进，皆可通用，不独为中风设也。
水叠为细丸，不拘时，白滚汤吞服一二钱，以利为度。
中腑实症平剂主方
天麻二钱 半夏 秦艽各一钱五分 茯苓 牛膝一钱 枳壳炒 甘菊 黄芩酒炒，各五分 橘红一钱 甘草二分 生姜一片
早空心、午后服。
照前方，去防风之辛，枳实之苦，胆星之燥，加牛膝以滋肝血，秦艽以搜肝风，菊花、黄芩清阳明之热，茯苓、枳壳理脾胃之气，不泻不补，谓之平剂。
中腑实症清补主方
天麻二钱 半夏制 当归 秦艽各一钱五分 茯神 牛膝 橘红各一钱 车前子 甘菊各五分 甘草二分 生姜一片
早空心、临睡服。
照前方，去枳壳之破气，加茯神、当归，同牛膝以养血安神，以秦艽、甘菊搜风清火，谓之清补。兼服牛黄清心丸。
牛黄清心丸 治体厚气虚，事冗心劳，诸火内亢，风痰壅塞，神昏气乱，眩晕肢麻等症。
西牛黄三钱 犀角尖锉末，五钱 羚羊角锉末，二钱五分 茯神三钱五分 归身酒洗，焙干，三钱七分五厘 川芎三钱五分 白芍酒润透，炒黄，三钱七分五厘 阿胶蛤粉炒珠，四钱三分七厘 真神曲炒，二钱五分 甘草生用，一两二钱五分 柴胡三钱二分 防风三钱七分五厘 桔梗三钱二分 杏仁去皮尖，三钱二分 黄芩三钱七分五厘 黄连四钱三分七厘 蒲黄三钱一分五厘 白蔹一钱九分 干姜一钱九分 肉桂四钱三分八厘 冰片二钱五分 麝香二钱五分 雄黄二钱 黑枣去皮核，二十五枚
蜜丸一钱，重金箔为衣，蜡丸封固，临睡灯心汤化服一丸。
中腑虚症之脉 脉沉无力为虚，沉滑为湿痰不利，气滞血少，虚微无力为气血两虚，浮数微滑为内热痰凝者，易治。若沉涩不应为气滞血凝，虚弦虚数为血虚内热，浮滑不清为风痰内鼓，浮涩无力为营卫不行者，难治。两尺不起则下元绝，寸关空豁则真气散，举之搏大，按之绝无，孤阳无依者，死。
中腑虚症 左瘫右痪，精神昏倦，寝梦不安，戴阳面赤，颜色不定，气喘自汗，烦燥(8)不宁，痰声如锯，口角流涎，肠鸣泄泻，不思饮食。
中腑虚症治法 初以清剂，先理胸膈浮痰，省风清火，次以润剂，清热和血，调气宁神，兼于理痰，久则调补血气，远则大补精神。
中腑虚症治标主方
天麻三钱 橘红 半夏各一钱五分 茯苓 白术炒 秦艽各一钱 川芎 防风 荆芥各五分 甘草二分
水煎十分，加姜汁五匙，竹沥十匙，早晚空心，日服二剂。
以痰气不清，故君天麻而臣半夏、橘红；以风热未省，故使荆、防、生草；其气虚也，佐苓、术以补之，血虚也，芎、艽以和之。如胸次痰结，痞满不和，当于三日前，用涌涎汤微吐之。
涌涎汤
煎十分，加盐一钱，乘热一气服，服后以鹅翎探吐，未尽再服。
中腑虚症清补主方
天麻二钱 枣仁 归身各一钱五分 茯神 半夏各一钱 橘红七分 秦艽五分 甘草二分 生姜一片
煎十分，午前、午后空心服。
在表无病，里虚居多，以此剂和血醒神，顺气清痰。去荆、防，加归、枣，故曰清补。脾虚者，加白术一钱，去秦艽以防泻。
中腑虚症治本主方
白术炒，二钱 人参 当归各一钱五分 牛膝 天麻各一钱 橘红 车前子 甘菊各五分
水煎，早晚空心服。
参、术健脾益气，归、膝补血舒筋，天麻、橘红清气消痰，菊花省风清热，车前降气导火，为虚症之补剂。
中 脏
或问：前论中风，不因外感，多由内发，辩之详矣。但人必从精气亏损，血脉枯槁，形神衰惫，方知为虚。如何未中之前绝无虚症外现，起居饮食、言语酬酢如常，形体丰厚、面色红润无异，卒然一中而毙者，其故何居？
答曰：经云：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主孤危。又云：一息不运则机缄穷，一毫不续则霄壤判。须知人命无根，悬于一息，可不慎欤？五脏者，藏精神而不泄者也，有所藏便有生生不息之机，为性命之本。今人自恃形体丰硕，精神充足，恣意斲削，不为樽节(9)，而真气日亏，年逾半百，气血便衰，脏腑不虚而虚，甚有虚火焕发，神彩外驰，不惟不自觉其虚，而反信为有余。日以空虚之体，当七情六欲、八风六气之冲，陡然触发，则诸气逆上而化火，诸火亢极而化风，诸液结聚而为痰，诸水潮涌而为涎。斯时也，有升无降，有出无入，一如疾风暴雷、龙腾水涌之势，元气孤危，无以主持，遂至面赤如妆，痰喘如锯，小便自遗，六脉搏大如涌泉沸釜，少顷汗出如油，一息不续而死。
中脏急症 唇吻不收，舌强失音，眼合不开，或直视摇头，口开手撒，鼻鼾遗溺，痰声如锯。此为邪中五脏，九窍不通，闭绝而死。
中脏急症之脉 下元无根，则两尺不应，或脉来沉涩微细。若痰气并逆，有升无降，则虚弦搏急，一如沸釜。若精神元气一时暴绝，则虚散欲脱。
中脏急症治法 外现有余之症及搏急之脉，正属暴脱暴绝之候。凡消痰降气、清火疏风之剂，及牛黄、苏合、滚痰诸药，搐鼻探吐之法，一概禁用，只有后方十可救一。
中脏急症峻补主方
人参五钱 当归三钱 黄芪炒 白术炒，各二钱 茯苓一钱五分 附子制 橘红各一钱 甘草炙，五分 生姜二片
煎十分，加竹沥十匙，姜汁五匙，日服二剂。
神气暴绝，非参、附之辛温，不足以追复失散之元阳；阴血有亏，则孤阳无附，非当归之辛润，无以固其根；营卫气衰，以芪、术、甘、苓之甘温培之；痰气壅逆，以姜、橘之辛苦顺之，竹沥之甘凉清之。此剂早服多服，庶克有济。
或问：中脏者，大便秘结，古人有以三化汤通之，则知原有泻法，恐前补剂有未便乎？
答曰：盖五脏之元气随病而脱，方显暴脱之急症，非前方断不能追复失散之真阳，然犹恐未尽其能，必得人参二两，附子五钱，独煎二味速进，胜前十倍。但苦人不能信服，临期掣肘，坐视其毙耳。若中脏缓症，原有补泻之法，非比五脏同病，五绝俱现者也。后立诸方，专为缓症而设。
中脏缓症 缓症者，不过一脏或两三脏受病，但舌不转而失音，鼻不闻香臭，口角流涎，耳聋目瞀，大小便闭结，饮食不思，肢体缓纵，痰涌气逆，神情昏愦，独不现前诸绝症耳。
中脏缓症之脉 六脉虚大空搏，气欲脱而不敛也。浮弦滑数，气虽虚，而外有虚风，内有痰涎也。涩弱血虚，微弱气虚也，两肾有根，真气未脱也。
中脏缓症治法 初中之时，先搐鼻取嚏，有嚏可治。继用探吐上膈浮痰，一日已后，吐法当禁。先宜省神豁痰，继用清补，后服培补为妥。
醒神散 治中风昏愦，不省人事，口噤不能言语。用此搐鼻，有嚏则气道通，神明犹醒者可治，无嚏则九窍闭，神气散者不治。
二味为极细末，男左女右，吹鼻取嚏。此药辛能透窍，用之开关醒神。
涌涎汤方见中腑治虚门
中脏缓症治标之方
人参三钱 半夏 天麻各钱五分 茯神 橘红 当归 远志各(10)五分 菖蒲 胆星 甘草各二分
煎十分，加姜汁五匙，竹沥十匙，午前、午后空心服。
气虚不能统摄营卫，故君人参以补元气，臣天麻、胆星、半夏以豁风痰；气闭神昏，语言蹇涩，佐当归、茯神以活血养神，使菖蒲、橘红、甘草以醒神清火，利窍展舌，用远志以固精宁志。如血枯液燥，大便久秘不行，用滋燥养血润肠丸通之。若气不顺而大肠结热不通者，可服搜风顺气丸。
滋燥养血润肠丸 专治久病及年老血枯液燥，肠胃闭塞，小水反数，大便虚秘，关格之症，难于传导。
归尾四两 牛膝 麻仁 杏仁去皮尖 枳壳炒，各二两 桃仁去皮尖 红花 玄明粉各一两
蜜丸桐子大，空心白滚汤吞服三五钱。
搜风顺气丸 治三十六种风，七十二般气，目赤耳鸣头晕，顽痰积饮为痛，血脉不通，肢体酸疼麻木，便结不行，三腕(11)痞结难舒。
大黄九制，五两 车前子去壳，四两 槟榔三两 山药 牛膝 麻仁 萸肉 菟丝子酒浸，炒透 郁李净肉，各二两 防风 独活 枳壳 杏仁去皮，各一两
蜜丸桐子大，早晚空心白滚汤服一二钱，便秘服三五钱。
中脏缓症清补主方
人参三钱 当归 白术炒，各钱半 半夏制 天麻 橘红 茯神 枣仁炒，各一钱 川芎 远志肉各五分 生姜三片
空心临睡服。
参、术益脾生气，芎、归和肝生血，茯神、远志宁志安神，天麻、橘、半利痰清气。
服灵炁丹方别见
中脏缓症培补主方
人参五钱 白术二钱五分 黄芪 茯苓 归身(12)橘红各一钱 川芎 附子制 熟地黄各五分 炙草二分 生姜三片
空心午后服。
形不足者温之以气，参、苓、芪、术乃助脾益气之药；精不足者补之以味，熟地、芎、归为填精补髓之剂；附子、生姜以温卫，橘红、甘草以和中。
中 经
或问：中经者，中于经络也。论十二经络周乎一身，既云中经，则全体皆应受病，今则但见口眼㖞斜而手足不遂者何也？
答曰：此云中经者，只中于手足阳明二经之脉也。手阳明大肠经起于食指之端，循臂入肘。足阳明胃经起于鼻，交頞(13)中，循颐(14)环唇绕吻，从缺盆下行两乳，夹脐入气街，下行足跗，出大指之端，与别经无涉。若干涉他经，必连脏腑，又非中经之轻浅者比也。况中经者，中于本经脉络之中，与内脏腑无碍，故云轻浅。但有内发外触之不同。盖邪中足阳明胃经，其脉逆行，左右环绕而反致交错，或尽交于左则㖞左，尽交于右则㖞右，左右偏盛偏虚，则连眼皮摊下。若不及手阳明大肠，则只于口眼㖞斜。若连手阳明，则手为不遂。若络脉偏盛，营气不能交会足太阴经者，其足亦不遂。然言不遂者，不过举动不便，非比中腑之偏废，竟不能动也。
中经形症 口眼㖞斜，手足不遂，外无六经形症，内无便溺阻隔，言语如故，饮食如常，神情不倦，心志不乱，病在分腠之间，故为轻也。
中经之脉 六脉无异候，知脏腑不病也。或内热则数，血虚则弱，气虚则微，暴怒者弦，风盛者浮，有痰乃滑，气滞自沉。
中经治法 调气和血，省风清热。如有结痰，则临睡服滚痰丸利之。如大小便不通，空心权服搜风顺气丸行之。如遍身痛不可忍，用活络丹和之。如无表里形证，只以平剂调理，而祛风越痹酒及豨莶丸，以虚实酌用。
滚痰丸见中腑实症门 临卧白滚汤或淡姜汤服二钱。
搜风顺气丸见中腑缓症门 空心白滚汤或临晚陈酒服三五钱。
活络丹 凡因湿痰及风热流滞经络，以致口眼㖞斜，手足搐搦，筋脉不舒，半身不遂，肢体疼痛，用之有效。
何首乌生熟各半，四两 香附酒浸，炒，四两 当归全用，三两 天麻三两 南星姜汁制，二两 橘红三两 枳壳炒，二两 延胡酒炒，二两 抚芎一两 羌活一两五钱 独活一两 红花一两五钱 秦艽一两 乳香出汗 没药出汗，各五钱
蜜丸弹子大，重三钱，空心淡姜汤、临睡陈酒化服一丸。
祛风越痹酒 风寒湿三气留滞经络脉血之中，以致肢体酸疼，筋骨拘挛，久则半身不遂，麻木不仁，兼为湿痰流注，腰膝痿躄。常服可以利关节，通脉络。
白术炒 当归各五两 杜仲盐炒 牛膝 防风各三两 苍术 川芎 羌活 红花各二两 桂枝 威灵仙各一两
锉片，绢囊盛，用无灰陈酒二十斤浸五七日，隔汤煮透，早晚随量热饮。
中经平剂主方
秦艽二钱 牛膝钱半 车前 当归 黄芩 钩藤各一钱 荆芥 防风各五分
午前、午后服。
风热侵于血分，君(15)艽、归和血搜风，臣车前、牛膝导引血中之气下行至足，佐黄芩、钩藤以清血中伏热，使荆、防者，一曰引经，二曰省风，且有火郁发之之义。
或问：中风一症，古人有真、类之分，今则不辨真、类，不亦变乱古文乎？子将何论以尽其旨也？
答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自古迄今，无能辨风之由内由外，是假是真，故不得已而分为真中、类中。及审真、类二门所论之症，则又彼此相似，原无确见以区分委别。虽有刘、李、朱三家之说，亦只言致病之因不同，原不外乎中风二字。由此观之，何必另生支节？即如杂症，其名虽一，而致病之因自有不同，凡我医者，岂可因其不同而强分真、类，反将正名淆乱，使后学有多岐之惑。
或问：真、类固可以不分，而古人之方，亦可以置之不用也耶？
答曰：古论古方，不过后人准绳，其义已悉于诸书，余不复赘。只以平素经验简易之方附载，以俟学者采择云。
或问：凡人初觉大指次指端麻木不仁，或用之不随，三年内防有中风之疾，古人以愈风汤、天麻丸预为未病之药。不识吾子以为何如？抑更有经验简易之方为调摄之法乎？
答曰：预防之理，莫若养气血、节饮食、戒七情、远房帏之为要。若以前方是赖，反至燥血助火，经脉枯萎而招风取中也。今以平日经验之方备用，随症加减，自获全效。
中风预防主方
人参 黄芪 白术各二钱 当归一钱五分 首乌二钱 牛膝一钱五分 半曲(16)一钱 茯苓一钱 橘红七分 甘草三分 姜 枣各一钱
早晚空心热服。
元气不能导引血脉，佐以参、芪、术培补宗、营、卫三气；阴血不能荣养经络，主以首乌滋补肝肾之真阴，且能治热；当归活血通经，牛膝滋肝降火，二陈和中利痰。脾胃虚燥，火盛咳逆者，去白术，加山药二钱，石斛三钱。肺肾阴虚，口渴烦咳者，减芪、术之燥，加麦冬二钱，五味五分。肺胃浮逆之火，痰气不利者，减芪、术，去半曲，加枯芩一钱，贝母一钱五分。风痰内盛而眩晕者，加天麻二三钱，菊花一钱，以省风热。腰膝疼痛，倍制牛膝，而加杜仲一钱五分。腿脚无力，益以石斛、牛膝。心虚无睡，加枣仁二钱，茯神一钱，而去茯苓。盖中风将发之前，未有不内热者，热极生风，此子能令实母也，故先辈谓以火为本，以风为标。治法先以降心火为主，心火既降，肝木自平，此实则泻其子之法也。前方不妨加川黄连七分，清心与肝胃之火。若作风治，而以辛热之药疏散之，反致耗血助火，贻害不小，即调气破气一法，亦百无一验。惟有肥人，神气虚浮，过于饮啖而湿胜痰多者，方宜风药以燥湿，调气以理痰。然亦审其气血之虚实，而加减补泻之法，庶无他虑，是在学者精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