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祖制难违自从循

转过一道圆门,薛宝钗看到那边的游廊里有四个人,两个十六七岁的丫鬟,两个三十多岁的婆子,面向惜春和史湘云跪着,看到薛宝钗走来,都不敢出声说话。

“正有事到处找你们,想不到你们在这里。”薛宝钗笑着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等那丫鬟婆子开口答话,薛宝钗继续对着史湘云和惜春道,“就算下人不知事,要教训几句,也不该你们来。都是大府闺中的姐儿,不该做这等事。她们有什么过失,告诉管家媳妇们一声,赖大家的、周瑞家的,让她们去处理就好了。”

听完薛宝钗的话,原本开始还有几分窃喜的婆子丫鬟们全脸黑了,一个婆子甚至瘫坐在地上。老太太太太们知道了,念着慈悲,还会从轻发落她们。要是落到那些管事媳妇们手里,为了讨好主子,显示公正严廉,下手只会更狠。

“缕儿,你去把这事说给周瑞家的,并告诉她,不仅我和四姑娘,还有薛姨妈家的宝姑娘等着回话呢。”

“好的姑娘,我这就去找周瑞家的说去。”翠缕一直跟在史湘云身边,事情原委她听了全,也有几分忿忿不平,听了自家姑娘的话,连忙应道。

“这里了事了,我还有事找你们。”薛宝钗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史湘云、惜春两人往他处走去,莺儿、入画连忙在后面跟着,只留下两个婆子和两个丫鬟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奉国将军府里,刚才王夫人身边婆子丫鬟嘴里的小浪蹄子,晴雯跟麝月坐在内院右厢房里,时不时透过窗口看向左厢房。

“麝月姐姐,你说四爷能不能熬过这一关?年考夺魁,居然连拔贡都不进,国子监那帮子老东西,真不是些东西。”

“你少说这些话。我看四爷这几日心情挺平和的,你不要在他跟前说这些子话,免得勾起他的不痛快。”

“那是四爷强忍着的,拔贡,可是明年参加春闱的资格,错过了就得又等三年了。”晴雯瞪着眼睛说道。

“就算是再等三年,四爷也才二十,四爷他自己都不慌,你在这里慌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干什么?”

“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亏得四爷这么疼我们,白养你这只白眼狼了。”晴雯忿忿道。

这时,有小厮在内院门口禀告道:“禀告四爷,李公子和潘公子来了。”

“请到外书房里安坐,我稍后就过来。”刘玄叮嘱道。

在福伯的坚持下,内院彻底成了内院,除了刘玄本人和丫鬟婆子,任谁也不得擅进。然后在离内院最近的左偏院里收拾一下,布置了一间外书房,徐天德、常豫春、符友德、封国胜和韩振住在这院里的厢房里,随时听命。

“四爷,要我端茶去伺候吗?”看到刘玄要去外书房,晴雯跳出来问道。

“哈哈,不用了。”刘玄笑着说道,刚走几步,又转过头来说道,“既然你如此清闲无事,那今日的字帖多写两张好了。”

晴雯听了脸色不由一黑,支着耳朵的麝月、金钏和玉钏在屋子里嗤嗤地笑,然后都滚到一团去了。

外书房里,刘玄和李公亮、潘籍对坐好后,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叹息道:“想不到这侯孝康和石光珠还真是恨我不死啊。”

“四郎你三番两次落那两人的面子,怎么得也要坏你几件事,出了这口恶气。”潘籍笑着说道。

“只是可惜,忠顺和广安这两位没有下场。”李公亮还是那副严苛肃正的样子,“那两位倒真忍得住。忠顺王能忍得住我能猜到,想不到广安王也能忍得住,可能他背后有了高人。”

“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只是一出简单的引蛇出洞,你还想着演成火烧连营?”刘玄指着李公亮笑着说道。

“重明,就我们这身板,要是忠顺、广安两位王爷真下了场,我们也啃不动,只怕要坐蜡了,到时不要鱼没有网到,还误了四郎的大事就不好。”

“我心里有数,而且只怕四郎心里也有数。”李公亮淡淡地说道。

“对了,四郎,你那官凭拿到了吗?不要因为这事,耽误你的正事。”潘籍转头问道。

“我上午已经去京兆府学政司走了一遭,官凭下午才能拿到,振哥儿帮我去拿了。”

正说着,徐天德在门口禀告道:“四郎,振哥儿回来了。”

“唤他进来。”

待到韩振进来了,刘玄直接开口问道:“可拿到了?”

“回四郎,拿到了。”说罢,韩振把一份公函小心地捧到刘玄跟前。

刘玄接过来,打开封皮纸包,拿出一张纸来,只见上面写着:“辽东行辽阳州怀东县秀才刘玄字持明,甲申年五月初五生人,籍贯淮西寿州寿春县。庚子年秋九月经辽东行省提学司考核验过,举荐入国子监为贡生,辛丑年春二月国子监录验入学,对照核牌无误,特验发此凭,准予参加京兆府辛丑年乡试,八月二十日巳初时前入贡院录验参考无误。京兆府提学司隆庆二年七月二十六日。”

修国府里,侯孝康听完下人的回禀后,脸色铁青得像是抹上了一层黑漆。

“康哥儿,你不要如此恼火。”在一旁的石光珠劝道,“我们拿祖制说事,不举刘持明为国子监拔贡,他也以祖制为援,直接去参加京兆府乡试,大不过多考一场。”

“祖制?有国子监贡生可以参加京兆府乡试的祖制吗?”侯孝康不甘心地问道。

“当然有了,而且它这祖制还从太祖皇帝时候就三省明发定下的,只是贡生们心高气傲,一两次年考不佳就回省去了,久而久之也没多少人记得了。我们选用的那条祖制,只是太祖皇帝年间定下的。后来到了高宗皇帝又改了,时而看三年年考,时而看两年年考,时而就只看指定那一年的年考。到了太上皇执柄年间,就直接按春闱前一年的年考来选拔贡。”石光珠苦笑着说道。人家遵从的祖制有明文规定,自己们用的却是有些摆不上台面。

“大爷,刚传来的消息。“有小厮在门口禀告道。

“说!”

“今天五城巡城御史弹劾国子监左司业秦基秦老爷,说他身为朝廷命官,彻夜狎妓、违反宵禁、行为不端、德不配位。”

“怎么回事?”

“昨夜,秦老爷从花萼楼尽兴回府,已是丑正时,路上遇到了巡逻的五城兵马司的人,发生了冲突,后又遇到了巡视的五城御史,就被抓了现行。”

“这个糊涂蛋!你在花萼楼里玩,留宿就好了,还非得上街回府。遇到五城兵马司的人,说几句软话就赶紧走,非得持傲威风几句,好吧,这下被巡街御史给抓到了。”侯孝康大骂秦基这个猪队友。

朝廷明文规定官员不得去青楼花柳之地,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没被人抓到现行就好。可现在,这秦基不仅违反了宵禁,还被抓到狎妓的证据,一弹一个准。

“当初我们承诺要保他为从五品,变外官为朝官,这秦基才舍下老脸帮我们做了这一局。现在吃了这弹劾,只怕难逃贬责。此后还有谁再愿意为我等驱使?”石光珠叹息道。

“我更恼那刘持明这次又逢凶化吉。”侯孝康忿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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