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英馆内顿时便乱作了一团。
廖清扬反应过来,赶忙问左右的徒弟:“怎么回事到底,你们看清了吗?”
“师父,太快了,好像是大师兄一拳打过去那日本人转身躲过,然后一个回旋踢,直接踢到大师兄的脑袋上,大师兄就起不来了!”
“是,师父,那日本人身手太快,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师兄就倒在地上了。”
“师父,怎么办啊现在?”
众弟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王慧新与尹华关系要好,他一步快似飞了出去,一拳便照着玉山信元的头挥去。
“手下留情!”廖清扬喊道,他这一喊不是喊给王慧新听得,而是喊给信元听得。
只见玉山信元脑袋一歪,正好躲过了这一拳,然后左手向上一掏,没等王慧新脚尖落地,玉山左手一用力抓他的衣服,竟然直接将其举了起来。
玉山信元个子中等,竟能将高出自己半头的王慧新轻松地举起,直如抓一只小鸡一样,馆内之人无不大惊失色。
此时王慧新已知道此人武功高出自己甚多,他被举在空中,或许是出自是心里畏惧,竟完全不知挣扎抵抗,呆呆地发愣。
信元笑道:“你的功夫还不如你的大师兄,你师父让我手下留情,就送你回去吧!”说着他左手换掌轻轻一拍,王慧新借着这股力竟退回了几步,直接回到了刚刚站立的位置,身上没受半点伤。
信元转向廖清扬道:“怎么样,廖师傅,肯赐教吗?”
众弟子此时无计可施,只得看着师傅作何反应。
廖清扬避无可避,只得应战。他向信元拱手道:“广州聚英馆第十三代馆主廖清扬,向阁下讨教!”
很多刚入门几年的弟子还从未见过师傅与人比武,此时见师傅要一显身手,不由得兴奋起来。但私底下却又暗暗担心,觉得及时今天师傅亲自出马,这踢馆之人并非三两下就能打发走的。
信元面露笑容,对着廖清扬一个九十度的鞠躬,道:“大日本剑派空山神剑流第二代第八弟子玉山信元,请廖师傅赐教!”
廖清扬右脚往前做了个起步式,右手在腰间握紧,左手向前微微一抬,等待对方出招。
二弟子王慧新吃了一惊,他知道这是师父的成名绝技,名为伏虎。自己好久没有见他用过了,师父年轻时曾击败广州十家洪拳的拳师,从此以后威震广州城,靠的就是这招伏虎拳,此拳一出,必胜无疑。师父今天第一招就使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技,可见其丝毫不敢托大。
只见那信元毫不客气,一步踏地便向廖清扬飞了过来,二人相距足有十步之远,他竟一步便闪到廖清扬身边。廖清扬早料到他会来的如此之快,只见那信元开门见山,没有任何试探的意思,飞起一拳照着廖清扬面门袭来,廖清扬早有准备,侧头躲过这一拳,他边躲的同时,左手一向前一甩,这一招名叫“云顶七星”,只扫向信元小腹。
信元在空中本来万难躲避,但只见他直接将左膝盖向斜上一抬,挡住廖清扬的一甩。他在空中还未落下,借着廖清扬的一甩的余力,身体向右后方一转身,右腿一个反回旋,踢向廖清扬右侧腰部。
廖清扬大惊,此时要是想后退躲避已是不能,他只得右臂一使劲,将肌肉绷紧,在腰间护住,只听一声闷响,他硬生挡下了这一后回旋踢。这时,信元才刚刚落地,廖清扬不等对手反应,左手一招“洪拳短打”,只取其门面。
这时双方身体已经完全靠到一起了,而“洪拳短打”讲究速度奇快,不给对手反应时间,这一拳廖清扬自认定不会失手。谁料那玉山信元似乎早料定对方会有这招,他回旋踢刚一使完,双手迅速握拳十字交叉挡在面门之前,廖清扬一拳正打在其手臂上,这一拳力道甚大,信元虽未受伤,但是也被拳劲逼得向后退了三步。
刚才二人在一瞬间都使出三四种杀招,格挡。变化极快,超乎常人。可见二人的武功之高,本领之强。
院中众弟子都看呆了,他们惊叹师傅已是五十岁的人,临场反应竟还是如此之快,招数还是如此得犀利生猛。但更多的弟子惊讶于玉山信元竟能一步飞空,在空中变化招数,还能在空中做到质量如此之高的反回旋踢,落地之后还能接住师傅面对面的一记重拳,实在不可思议。
玉山退后三步,身体马上恢复平衡,心中想道:“来对地方了!哈哈!这清朝的武师是比日本的强,随便一个竟能接下我这几招,要是换成日本的一般武师,这会儿早就趴下了!”
而此时廖清扬右臂却是吃痛的厉害,他忍住疼痛,没有表现出来,心想:“刚才这小子在空中踢我手臂,还未怎么借上力,就能提出如此高的劲道。若是让他平地上准备好了踢上一脚,只怕骨头都要被踢断了,看来一会过招,不能跟他硬拼拳脚,找机会一击取胜。”
信元看了看,见廖清扬微微喘着粗气,道:“怎么了,廖师傅,你岁数大了,要不要缓缓。”
“不用休息,多谢!”廖清扬斩钉截铁答道:“继续,出招吧!”
王慧新一旁担心师傅的身体,心想师傅对着日本人未必会败,但是毕竟已非壮年。如此高消耗的战斗势必对身体造成极大影响。他出口道:“师傅,要不......”
他还没说完,廖清扬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他本来不想打这一战,但是对方已经欺负到家门口了,自己的徒弟又较其差距甚远,只能自己亲自出马,要不今后聚英馆实在无面目在广州立足。但是这对手实在太强,刚才打木柱的力道已是大的惊人,而过了几招后发现对方的速度招式更是万中无一,而且最恐怖的是对方貌似还未用全力。自己已用了全力也只能勉强抵挡。
但是此时焉能中途罢休!他马上向王慧新瞪了一眼,那王慧新吓得便不敢往下说了。
廖清扬要打个出其不意,突然闪身到信元身旁,这一招信元倒是没想到,他下意识的身体向右一侧,随即朝廖清扬打出一记右勾拳,谁料廖清扬这一招是以进为退,他进前来的本意并非攻击,他向左一侧身躲过这一拳,同时向右后方一个回转身,身体一低,一记后扫堂腿向信元袭来。信元见状马上身体一使劲,向右来了个侧空翻躲过了这一腿。
此时廖清扬扫堂腿一转身后迅速调整姿势左手借着身体的转身力道挥起一拳,他趁信元侧空翻在空中之际,一记“猛虎飞奔”重拳向信元脑部袭来,这一拳速度极快,力道甚大,实是廖清扬平生所学之极致。而这个角度信元头在空中朝下侧对着廖清扬,绝对躲避不过。本来以廖清扬的身份不应对晚辈使出如此杀招,但是今日比武成败在此一举,否则武馆威名尽败于自己之手,他此时这一招也是迫不得已。
眼见此拳必中,众弟子要欢呼雀跃之时,那信元也不回头,只在空中双手向脑后一伸,竟直接抓住了廖清扬的来拳,廖清扬见被对手破招想要收拳,但只觉得对方双手像精钢扣一样死死锁住了自己的左手,自己想收拳也是不能了。
而此时信元的一记侧空翻刚刚落地,他落地以后马上身体往右一拧,抓着廖清扬的胳膊,往前一伸,往下一带,后腰往斜后方一挺。廖清扬无法控制身体,被他这股劲一带,身体在空中飞了起来,随后被信元双手一甩,身体在空中一个跟头,竟飞出了一丈①之远,重重摔在地上,又滑出去了半丈远,才将将停了下来。
这一招是日本柔道的过肩摔,本来是普通打架的招式,但是日本武者对其勤加研究,已成为日本武士的一大杀招。
众弟子大叫起来:“师傅!您怎么样了!您没事吧!”廖清扬“哎呦”的叫了一声,随即不吭声了,只在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气。
“此人身体素质万中无一,打斗天赋也是百年一遇。他能将自己学过的招数在打斗中如此灵活的使出来,还能自然而然的变化运用。这广州城,啊不,整个大清也未必有人能与之抗衡。”廖清扬身体被摔的够呛了,但是心里却很清楚的想着。
“怎么办,怎么办?”众弟子心中都在想着,本来师父的大寿是件大喜事,但是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变成现在这个谁都束手无策的局面了。
三弟子车富莱想了想,小声对王慧新说道:“二师兄,要不要一起拿下他?”
“你说我们一起上跟他打?”
“是,反正现在馆内只有我们在,不会传到外面去的。”
“不行啊,师父再三告诫,以多欺少武林所不耻啊。况且师父还在这儿呢!”
“没事,咱们帮着师父打发外敌,师父他老人家肯定会夸奖我们的。”
“好!”王慧新道:“大家把他围起来,不能让他走了!”众弟子早就按耐不住,听了王慧新的话当即一拥而上,将信元团团围住。
车富莱道:“咱们一起上,压也要把他压死!”
信元一看这阵势不怒反笑,道:“看来仗势欺人的毛病在哪儿都是有的,那你们就一起来吧!”
不过没等双方动手,突然从人群外硬生生地闯进来一人,推开几个弟子,后一把抓住车富莱的衣领,喝道:“混账!忘了我平常怎么跟你们说的了吗!”车富莱大惊回头一看,竟是廖清扬师父。
廖清扬缓过神来看见弟子们将信元围成一团,又听到车富莱的叫嚷不禁大怒,心想如果真的动起手来,馆内几十位弟子也未必能将信元制服,要是传出去聚英馆今天那真是输拳又输人,他一急便起身挤了进去直接制止了他们。
王慧新和众弟子见师父喝止,便也不敢再上,车富莱更是吓得不敢说话了。廖清扬转头对信元道:“玉山公子,今日聚英馆甘拜下风,他日我们再向阁下讨教。请吧!”
信元对廖清扬刚才的举动一直看在眼里,他一躬身,道:“嗯,廖师傅武功很高,武品也很好,在下佩服,那多有打扰,告辞!”说着他一转身,便出了武馆。
武馆外那个烟鬼车夫还在等着,他见信元出来,赶紧上前来,惊道:“你......你居然没有受伤?你难道赢了?”
“嗯,是赢了,你很惊讶吧。”
“乖乖,大爷您真有手段,那廖师傅可是武术名家,在广州成名二十多年了,你竟能够......”
“带我去别的地方逛逛去。”
“好,那您跟我来。”
玉山信元心中想道:“我那一招过肩摔,力道可是不小,廖清扬看来并没有受多大伤,他后来起身过来说话,气息也没有受太大影响。对比跟我往常交手的人来说,已经很少见了。看来真是来对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