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你最想去哪里?”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轻声地问坐在旁边认真看书的小女孩。
小女孩慢慢起身,一眼眺向窗外远处的山,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很美的场景出现,眼里尽是无数憧憬,她说:“山的那边,我最想去山的那边看一望无际的大海。”
说完又坐到男孩的面前,双手握住小男孩的手,望着他。
小男孩温柔地刮了一下小女孩的鼻梁,一脸笑意又些许无奈,“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从地理学的角度来讲,在我们这里,山的那边还是山。”
小女孩嘟起嘴,“我不管,那边就是海,景柯哥哥,你陪着我去,好不好?”小女孩一脸撒娇状看着眼前这个温暖如画的小男孩。
小男孩对小女孩提出的问题虽然有些无奈,但他依旧温柔回答:“好,我一定陪着你去,去看蓝色海际边的那一抹最美的夕阳。”
——
时光荏苒,世事多变。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没有拉紧的蓝色窗帘,照进屋子里,洒在躺在床上的伊楠精致的面颊上,她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后,一脸满足地轻轻睁开双眼。
伊楠的眼睫毛很长,眼睛很是漂亮,像是会说话,她轻轻地揉了一下朦胧的双眼,起身穿上一双卡通拖鞋慵慵懒懒地走到落地窗前,一把拉开蔚蓝色的窗帘,顿时窗外被窗帘挡住的阳光瞬间跑进屋子里来,让屋子瞬间明亮了起来。
这是一座沿海小城,站在窗前,就能看到对面蓝色的大海,一望无际。
伊楠忧郁地看着蓝色的大海,自言自语:“山的那边怎么不是海,你看我不就是在海的这里吗,可是你呢,景柯哥哥,你在哪里?”
她轻轻推开窗,窗外的海风拂晓而来,吹散她那及腰的秀发,吹干她眼角的一滴残泪。
她一眼望向阳台上几盆薰衣草,发现已经挂满了花蕾。
她自言自语,似对自己说,又似对远方的一个人说:“现在面朝大海,却没有春暖花开的幸福。”
曾经懵懂任性的小女孩,如今已变成二十五岁长发及腰、温婉柔和的女子。
但是相隔几年,她快不记得曾经那个答应陪她来看海的小男孩长成什么样了。
越是努力记起,却忘得越快,只记得曾经的他温暖如画。
几年前,他们执手向前,几年后,他们互不相识,只留记忆在脑海里生根发芽,直至到老后溃烂致死。
那年伊楠和周景柯十六岁,周景柯对她说:“伊楠,我不能陪你去山的那边找海了。”
“伊楠,对不起,海在南方,而我要去北方了。”
“伊楠,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之后,就会有幸福。”
“伊楠,你一定要幸福。”
“……”
然后周景柯就坐上了那列长长的火车,穿过学校前的那座大山,向北方驶去。
在周景柯走后的一个月,伊楠乘上了开往南方的火车。
几年间,伊楠做出了所有的努力来寻找当初的那个男孩所说的那片海。
——
伊楠闲暇的时候经常到海边走走,海边的沙滩上,斜阳细碎的霞光里,坐在沙滩上,体会海的无垠,听着海的声音,那一刻,在心里久久挥之不去的回忆,终于随风逝去。
这一天,伊楠准备好要去山区看望孩子的物资后,她如往常一样走到海边。
已是夏天,微风拂过,很凉爽,周围有很多看海人。
她双手提着鞋赤着脚漫无目的地走在沙滩上,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纱帽,一袭蓝裙,在蓝色海际边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淡蓝色天空中的太阳渐渐往西边坠落,尹楠抬起头,伸手遮住微微刺眼的阳光,看着那轮渐渐西落的太阳,心里不由地有一些伤感,又想到曾经的那位说要陪自己来看蓝色海际边那一抹最美的夕阳的少年。
“咔嚓。”
伊楠听到有相机的照相声,她循着声音看去,不远处是一个穿着蓝色格子衬衫,手里拿着单反相机的男生。
那个男生像是鼓足了勇气,向她走来,笑了笑,对她说,“你好,你刚才的那个动作很唯美,我就忍不住照了下来,你不介意吧?”
伊楠看着面前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年,他的眼里,像是透着暖光,她说道:“你照吧,我不介意。”
后来少年又继续照了几张伊楠的相片,在伊楠欲离开的时候,少年问伊楠:“你很喜欢大海吗?我经常会看到你在这儿。”
伊楠点头,“嗯”了一声。
少年又说,“你很美。”
伊楠笑了笑,并不回答。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少年说完话就跑开。
伊楠看着那个背影,觉得很熟悉,却又是那么陌生。
在以前,都是周景柯看着自己的背影走的。
在伊楠六岁的时候,父母双亡的她被送进一个偏远孤镇的孤儿院,那一年,她认识了在孤儿院里的周景柯。
小时候的她,刚走进孤儿院,就看到小孩人群中特别显眼的周景柯。
周景柯正坐在地上用彩色笔在本子上涂涂画画,她一脸好奇地走过去,伸手拿过他手中的本子,仔细地看着,自言自语,“这一定是海吧,这么宽这么大这么蓝,还有风的味道。”
一旁坐在地上的周景柯听到伊楠这样说,站起身,看着她那水灵灵的眼睛,有些了然地笑笑,肯定地对她说道:“妹妹,这是海。”
伊楠听到他亲切地喊着自己妹妹,瞬间对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小男孩亲热起来,拉着他的手,对他说道:“那哥哥,长大后,我们一起去看海吧。”
周景柯看着眼前那个单纯的让自己跟她长大后一起去看海的小女孩,点了点头,对她说道,“好,我们一起去看海。”
其实伊楠不知道,周景柯一直是喜欢蓝色的天空,他画的那副画是蔚蓝色的天空,飘着落叶。
但是伊楠说那是海,那就是海,也因此,喜欢天空的周景柯改成了喜欢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