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上的火苗晃晃而动,忽明忽暗的,映在父母亲大人面上,愈加显得人气色憔悴。
向茹默心酸不已,仰起头,努力的抑制着要留出的泪来,道:“父亲、母亲,默儿见这两年来盐井开凿的愈加困难,请求欲去宁厂制盐地实地研究制盐之术。”
向寄北夫妇两个闻言哑然,心下揣摩着向茹默的话。
“宁厂”向寄北默念出声,纳罕道:“宁厂?默儿,那是个半荒废的制盐地,现下是你二表爷在那儿管理,是打不出盐卤来的啊,靠贩盐撑着,你怎地想着要去那里?要去也是去江口的啊。”
向茹默凝眸道:“父亲、母亲,默儿请求去宁厂,那里的沧澜谷夏日里深湾环山静流,小叶榕树绿荫葳蕤,葱葱郁郁,冬日里雪覆青松,万物归宁,是个研读《盐论解语》之好的所在。”
眼神灵灵而动:“况且今日上午我在宁厂看了,怎地也感觉不到沧澜谷底像是不能在凿不出盐井来的形容。”
双手一揖到底,真诚的光芒从眼底盈盈泛出,映的向寄北两夫妇脸上各凝了三分曦光:“父母亲大人万望准许。”
见向寄北和苑清秋木立当场,揖起的手不抬起来,盈光灼灼的一双美目就那样看着父母双亲。
向寄北夫妇心下了然,以三姐儿的个性,这若是他们两老的不应了此事,这三丫头定然会将这个姿势保持到天明。
向寄北喟然长叹,双手拊掌,奈何的摇着头:“也罢!也罢!你这个三丫头啊,打小起就是个执拗的性子。”拉住向茹默的胳膊,心疼道:“先坐下说话吧。”
向茹默岿然不动,目光坚定:“父亲不应了默儿,默儿就立在这里。”
苑清秋低低的叹了声:“我的好三姐儿呦!不是父母亲不应与你。”
言此,泪珠子又忍不住滚滚的来了,复又提了鲛绡来回的试着眼角:“宁厂清苦,吃食用度都极是不周,你父亲是心疼你啊。”抬眼细细看了向茹默:“我的好三姐儿呦!”
牖户外清凉若水,夜色一点点沉下去,月移花影的斑驳间,理石地面漾着点点浅淡的清波。
向寄北朝了牖户外看去,面上愈加的神思凝重,微不可查的一声轻叹,转眸凝视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宝贝女儿,语重心长道:“默儿啊,为父问你,宁厂可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只有旖旎的美景,缱绻的夏花,覆雪的青松。”
神情肃穆:“你可知沧澜谷口北风遒劲,一个风头可掀得浪翻出六尺高来。”向寄北比划着,面色忧沉:“那年为父也只还是个髫年的顽童,随了你祖母去宁厂,盐巴粒子刮起来,吹到我的脸上,如刀剑刮刺,吹到眼睛里,更是火燎燎的疼,于此还会泪流不止,直到流干方才作罢。”
抬手抚上向茹默的稚嫩的肩,看着她一双澄澈如月光轻抚过水面的静静的,却又明明的双眸:“你可只还是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啊!那些不是你这个年纪里该要承受的!”
向茹默一脸的虔诚肃然:“为父说的这些,默儿心下都是晓然的。”唇角蕴生澹澹一抹浅笑:“可有志不在年高,默儿却是从来都没有拿自己当成个十二岁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