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方司,梨木桌后端坐一青袍官员,官服补子上绣熊罴,此人白面长鼻,柳眉鹤眼,端的慈眉善目。。。只是眼神阴狠冷厉。
望着下面站立少年,冷疑道“此皆为你独为?”
“别无他人”少年轻笑道
啪一声,惊堂木重排桌面“从实招来。。”从五品员外郎付方厉声道,
“既然不信,我便走就是,”说完掉头就走,便走便阴阳怪气道“哪天黄万鹰问我,我得问他,兵部里都是眼高手低之辈吗?”
“且慢”付方慌不迭拦住少年,因为匆忙,鞋都没来得及穿,扎了下脚,可以说是连滚带爬。
“付先生,这是要扣押小人吗?”
“岂敢,岂敢”映入少年眼帘一张满面春光大脸,吓了一跳
付方陪笑道“既是上谕黄师所提,下官自是信得,自是信得”
“请坐”手下人早搬来一张红木梅椅。。。
少年也不客气,转身大马金刀坐椅上,侍卫人人怒目而视,而其视若无睹,依然我行我素。。。
与师爷嘀咕几句,重新坐椅员外郎朗声道“大幽子民施无畏诛杀大青营校尉一名,甲士二十六名,以腰牌为证,军功卓著,酌情升委属骁骑尉,赤金二十两。。。。”
望了眼身后兵部牌匾,掂了掂手里那包沉甸甸,施无畏撇嘴道“老子宰了那么多个,小小从八品就打发了?呸。。。”
私塾梅树下“死”字慢慢消散,渐渐凝聚为“生”。
手握孤本的莫涤生忽然神情一顿,身后堂内匾额上“循循善诱”慢慢模糊,字迹扭曲,消融分生,最终化作“传道授业”。。。。。
私塾内读书少年们入定般寂静不动,仿若隔世,蓦然,莫涤生身形转瞬不见,竟是立在私塾门外。。。。
一青一白二人联袂访山,青衣中年,白衣少年,俱是神采飞扬,仙人之姿,莫涤生躬身作揖“涤生拜见曾先生,端木先生”
青衣望向白衣,后者神情漠然。
前者朗声道“尊宗主谕,此处唤为《文心书院》,莫涤升任院长,赐玉笔翡砚金印,教谕随即将至,其余人等可自行安置。”笑呵呵看向莫涤生道
“涤生,恭喜了”。。。。。言毕右手轻挥。
私塾门匾《浮丘书屋》瞬时变成朱红色《文心书院》。。。
莫涤生处变不惊礼节道“圣师明察,涤生惶恐”
只谢至圣,至于宗主直接免过
目睹于此,白衣少年冷哼一声,前者浑然不以为是。。。
大幽帝君唐烨,正值壮年,长身玉立,龙眉凤目,高鼻方口,不怒而威,仪表堂堂。
天下六大王朝,世人曾经品足论断,五大帝君,大幽唐烨仪表最不凡,最具帝君相。但是,话又说回来,大幽皇朝,战力最低,版图最小,王霸之气最弱,烨帝,守成之帝。
当唐烨赶到时,一地狼藉,已收拾干干净净,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只有看到身边两位宫女的包扎,才知道刚才有多么地惊心动魄。
柳莺看见烨帝,俏脸柔弱,两眼发红,鼻子一皱,顿时泣不成声,唐烨一路急赶而来,焦虑的心,在看到美人无恙后,顿时放松了下来。搂着柳莺,百般哄劝,怀中佳人破涕为笑后。才转身看着众人,瞬间大怒“禁宫,高手如云,层层防卫,却还是混入了刺客,差点伤了朕的爱妃,薛昆,你这禁卫统领,可知罪?”
堂前,跪着一位中年白衫人,面貌清矍,花须垂颌,迎上皇帝的怒目,立马低头颤抖道“贼人乃神宫监中监廖化,臣已验明正身,但是。。。。”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别支支吾吾”
“廖化,是被人控蛊,变成“活死人”,失了心神,才会袭刺皇后,刚才臣也询问过烟视姑娘,廖化当时行为举止和面色眼神,都与之相符。”
左侧宫女,烟视,也点头认证。
“好个一推干净,照你这么说,你们禁卫一点责任也没有了?朕冤枉你了?”烨帝厉声质问道。
“被人控蛊,只能说明了幕后之人,早已潜入皇宫,何时潜入?潜伏几日?如今是否还在?是何身份?意欲何为?你们一一不知,还妄图蒙混过关,推卸责任”
一拍椅子,烨帝猛然站起怒喝道“就冲这些,朕可赐你死罪,诛你九族,薛昆,你可知罪?”天子一怒,霸气压顶。
“陛下息怒”除皇后外,一众皆跪倒在地。薛昆更是头伏地,浑身颤抖不止。心里暗骂自己,真是昏了头,不经思索,说出如此荒唐话,内心几近崩溃。
烨帝感觉袖子被人轻轻拉扯,怒火未消,顿时勃然大怒,回头正欲大骂,话到嘴边立止,一张楚楚可怜的娇颜,立马让他化作一腔温柔,柳莺梨花带泪地摇着头。
“皇上息怒,今日之事,扑朔迷离,贼人偏偏选中了不起眼的廖化,令人捉摸不透。神宫监平日清闲,无人问津,此人想是暗中观察许久,确认无误后才行。心机之深,谋划之妙,令人不寒而栗。”
“薛统领,有失察之责,所幸未酿成大祸。只因幕后人太过狡诈,手段狠绝,令人意想不到,防不胜防,望皇上开恩”
说话者正是击杀廖化之人,一身紫红蟒袍,帷帽下一双白眉斜耸入鬓,眼睛狭长,鼻粱高挺,鼻尖如锥,薄唇猩红。如被其注视,仿佛面对毒蛇,顿时汗毛竖起,不寒而栗。
大内第一人,宦官之首,万监之主,司礼监掌印黄门,“银蝰”高桓。
又道“又逢新年,普天同庆之时,不宜见血光,也不吉利。”说完,瞟了众人一眼,退在一旁,不再言语。
众人立马“望陛下开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烨帝挥挥手,众人退下。。
宫门外,薛昆匍匐跪在高恒脚下“谢干爹救命之恩。。。”
“没用的东西,差点坏了我的好事”后者阴狠道
“不过,柳暗花明又一村,也算歪打正着”高恒望着宫外西侧中间大树冷笑道。
只见大树微动,两只乌鸦惊飞而起,而后空中炸裂成血雾。。。
“银蝰”高恒望向后宫阴笑道“后宫,厚功,好一个狐媚子,啊哈哈哈哈。。”身后众人皆是冷汗淋漓,寂静无声。
北荻洲,群山环绕中间,一座雄山,如插入人间大地的一把巨剑,四面陡峭直如刀削,极其险峻,山巅笼罩在层层云雾之中。曾有喜游山者攀爬,路至半途,已是无路可寻,无果后只能返回。也有那江湖武夫恃轻功高绝,攀入云里,终是后继无力,悻悻败下。世人心中,也许只有那世外高人和神仙才能上去吧,更为此山增添了许多神秘色彩。。
山巅之上,一座竹楼,此时天寒地冻时分,又是绝顶山巅,楼前却各种鲜花争芳怒妍,园子里各种果蔬郁郁葱葱,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此地似春末夏初,最是适宜之温时。。。
园往前一片梅林,此“梅”字两译,梅花与梅子。梅花怒放,梅子青绿,红绿交映,令人赏心悦目。世间极端两季之物,竟各自盛时,匪夷所思。
林中一石桌,石椅四把,此时,对角坐俩人。东方,梅子树下,一位老者,眉长及耳垂下,淡笑悠然,慈眉善目。一身青衣,随意披裹,赤脚踏地,周身气息,给人感觉恬静安宁,仿佛周围一切,与之相融于一体,不分彼此,自然而然。
西面,三尺玉扇躺在石桌上,正是清风明月宫云御然,红梅树下,一袭白衣,丰神如玉,无双姿仪,可谓是天上人间第一等风流,谪仙亦不过如此。
东如春阳暖,梅子愈青,个个滴翠。西似三九霜雪,梅花怒放,朵朵血艳。
两人相对,却是寂静不语,仿佛习那闭口禅,比拼耐性。
云御然冷冰冰道“我不相信这天地间,还有你看不到,听不到,不知道的事。”
“呵呵,然也,非也”
看着对面那位依然微笑如初,满脸温和的老头。云御然恨不得上前拽下老头一把胡子,让他疼得吹胡子瞪眼蹦跳。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虽然他已是寥寥巅顶之上人,但是对面那位,可是连门里祖师爷都得行礼的至高存在。。。
看着云御然变化无常的俊脸,老人笑意愈浓“非也,世间好多事,老朽也不知道,很多人,老夫也不懂。毕竟老夫降生时,天地日月星辰已在,人间更是万千众生,大道有规律,人间有规矩。”
“大道万千,小道千千万,玄之又玄,妙之又妙,无穷无尽。这片天地,有些地方,连老夫也不是很清楚,世事没必要太清楚,那样就没意思了。其实,无为,就在一个“顺”字。”
看后者凝眉不展,如结冰霜,道“小然啊,你这心性啊,还得修啊,这里有本《清叶引》,你倒是可以看看,是我无意中得到的,寥寥六百字,老朽却看了三十年,很受裨益,每次读,都有不同的感觉,对心,对性,甚至魂魄,都有裨益,你不妨看看。。”
云御然显得愈加不耐烦,鼻子一皱,豁然起身,望向下方,眯眼咬牙道“嗯,竟忽略了你们几个,半步无尘?玉盈境?算计到本座头上来了,好胆,真以为身后那几个老不死的会管用,本座会怕?事既然做了,就要有事后的觉悟,本座。。。”
话还没说完,“啪”一声,头上就挨了一下。
直到第三下,被打懵了的云御然才想起躲来,老人拿着书追着前者“我让你小子狂,让你狂。。。”。
云御然,抱头鼠窜,不跑不行啊,以他的境界,多少年已经不知道疼是啥滋味了?真疼啊,眼泪都差点都出来了。
云御然,想死的心都有了。上九天,清风明月宫第一人,上境之人,各大宗门掌教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人物。
如今这牛人和老人在梅林里玩起了捉迷藏,这要是被外人看见了,还不得眼珠子掉一地,道心碎裂,真身都得崩塌。。。。。
最后如何?旁人也无从得知。下山初时,云御然刚开始怒火高涨,欲要还以颜色,待看清形势和处境后,立马一腔怒火熄灭。连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没敢碰,行至山腰才御风而逝,这一趟,是相当憋屈郁闷。。。
山上老人悠哉地躺在摇椅上,手里握着一把青草,旁边窝着一头牛,悠哉的啃着手里草。
透过云雾,看向下方远处,道“天道轮回,命运使然,总会有那么几个不安定因素,小打小闹也就罢了。真以为不知道,看不见?但是过了界,是要受罚的。道争,从来看机缘,实力虽也重要,但以势压人,恃强凌弱,道心还能静,还能真,还能稳?”
“呵呵,小小年纪,竟引天地共鸣,不错,挺有意思的小家伙”转而面色一冷,“不过,有些人手段有点下作,做事不讲究,祸水妄图外引,用心之恶,不齿至极。真以为算无遗策,运筹帷幄了?平心静气,那是对遵规矩,讲道理的人”话完,两指并立,朝西南虚空随意一划。
西南上空,银鸿划过,电闪雷鸣,声势巨大,竟无半个雨点落下,暗夜笼罩数日。
西南,擎天运柱陷落三千尺,天落三千尺,天地之间,短三千尺。
西南第一大洲,青莲洲气数损三成,澶渊洲损两成,金瓜洲损两成,三洲皆哀,震惊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