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两个人手拉手走在小溪旁,杏花儿掏出早已在溪水中洗净、凉干的小手绢儿,轻轻地为他擦拭着额头上层层汗珠,关切的问道;

“大力哥,你累了吧?”

“我一点儿都不累,你累了吧。”

“我也不累。”

说着话,他接过杏花儿的小手绢儿,迎风用力地甩了甩,稍后为她小心地擦去脸上的汗水。

两个人手拉手、肩并肩坐在水塘南侧的那块大青石上,这是大力每次来到水塘时必要坐的地方。

此时,阳光正好被北侧的一处山峰所遮掩,给大青石及前面的一大片水塘,带来浓浓的绿荫。

没了伙伴儿们喧闹,使整个水塘显得十分的宁静与优美。水面如一把明亮的镜子,把两侧的山林映入水中,水中时时可以看见小鱼在缓缓地游动。水塘北侧陡峭的石壁上,那红色、粉色、黄色、白色的朵朵美丽又鲜艳的山花,有的迎着清风俏皮微笑着望着蔚蓝色的天空,有的肩并肩温存的似在亲密的互诉衷情,为山谷尽情的映出一派温馨柔美的画面。

“杏花儿,我到这里好多次了,怎么现在才发现,这里是这么的好看。”他由衷的说。

“我是第一次注意到这里,这里真是的很美,很好看。”

杏花说。

说着话,他这才发现,今天杏花儿穿的是一身新衣服;浅粉色短袖上衣,淡蓝色布裤,没穿袜子,穿一双黑色绒面带扣布鞋,两条小辫上扎着粉红色的辩绳儿。俊美的面孔上,那双泛着泉水般明亮的眼睛,闪动着迷人的光彩,看起来,她是那么的美丽,又是那么的清新高雅。

看着,大力不由得笑了起来,真心实意的说道;

“杏花儿,你真好看。”

“是衣服好看?”杏花儿一笑,问道。

“都好看。真的,都好看。”他也笑着回答。

“这衣服是我妈给我买的,我一直都没舍得穿,今天我是特意才穿上的。”杏花儿微笑着说。

大力并没有太理解杏花儿此言的意义,也许是眼前的清泉水对他有着更强的吸引力,他笑着说道;

“杏花儿,咱俩玩踢水吧。”

说着,脱下鞋用力一甩,直甩到身后远远地草地里,他是怕自己的臭鞋窠儿熏着杏花儿。

杏花儿略微的一迟疑,还是脱下鞋放在身边。两个人同时把双脚伸入水中,然后,双手扶在石面上,身体向后,双脚开始用力地在水中踢打起来。一瞬间,四下里水星飞起,眼前是一片白色的浪花,浪花里是两个人欢快的朗朗笑声。

忽然,水花变小了,大力知道,是杏花儿不再打水,自己也赶紧停了下来。杏花儿拉起大力的手,安静的坐在那里。

看着一下子变得没了欢喜劲儿的杏花儿,大力的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刚才的那种高兴劲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种让他茫然、紧张的感觉,紧紧地将他围住,令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但是,已有思想准备的大力,很快从这种困惑中清醒过来,他想;

“再过一会儿,我就要和她分手了,再见面将是八个月以后,八个月呢,这也太长了。我是这么想的,杏花儿现在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想着,他也是面露难色,都不敢再去看她。

两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偶尔会把脚在水中轻轻地摆动一下,像是在心慌意乱中,下意识中产生的动作。

大力很快找回自信心,他暗暗的出了口长气,拿出大哥哥对小妹妹的劲头儿,只是没看着杏花儿的眼睛,乐着说道;

“杏花儿,你说过会到奶奶家住,奶奶家人多吗?”

“挺多的,只是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不怎么回来。”她说。

“哪你有特要好的同学吗?”他接着问。

“有哇,我有两个特别好的女生,我回去她们总是和我在一起,我们是邻居。”杏花儿说着,脸上已带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大力看见杏花儿心情大有好转,自己的心情立刻跟着好了许多,他看着杏花儿说道;

“那太好了,回到奶奶家有人照顾你,有同学你和一起玩儿,这还不错。杏花儿,明年五月一号我一定来,我一定来这里找你。”

说着,把杏花儿的手拉得更紧了。

杏花儿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希望和期待。大力能看得懂她眼睛里的一切,明白她心里的所想所愿,因为,这一切时时刻刻都发生在自己的心里。

“大力哥,我等你。”

杏花儿说着,泪水已夺眶而出,双肩也在微微的颤抖。

“杏花儿,等着我。”

大力言罢,只感到眼前像是起了一层白雾似得,再也看不清身旁美丽的杏花儿。只感到她的手,在自己的手中微微的抖动,只听到她低低地、令人心痛的抽泣声。

片刻之间,大力感到自己有些眩晕,看对面峭壁上的朵朵山花,似乎是一幅模模糊糊的壁画在眼前晃动。他只得低下头,任凭无尽的烦恼在周身躁动,任凭懵懂的牵挂在心中澎湃。

突然,他松开杏花儿的手,自己猛地站起身来跳进水塘,站在没过膝盖的水里,仰望天空拼命的高声喊道;

“杏花儿,等着我。”

“大力哥,我等你”

杏花儿冲着水中的大力,大声的说道。

不知是大力把杏花儿拉下水的,还是杏花儿自己跳下水的,这一刻,两个人在水中手拉手紧紧地站在一起。

“大力哥,我等你。”杏花儿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杏花儿,等着我”大力同样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一切归于平静。他拉着杏花儿的手,心中不由得暗暗想到;

“去年九月我和她告别时,我的一切反应都很正常,今年怎么回事?还差一点就要哭了。以前我在外面惹了事,我爸用笤帚疙瘩打我,我连一点儿哭的意思都没有。可今天,我为一个认识说是有两年,可也就是两个暑假中的十二个星期天里,再加上今年五一至暑假的五个星期天,全加起来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有二十个小时的女生,险些就要哭起来呢?直到现在我还特别的不好受。在杏花儿面前,我怎么一点儿都不坚强?这是怎么回事呀?这些要是让伙伴儿们知道了,哪可怎么办?”

这时,已经平静下来的杏花儿,看着他轻柔的说道;

“大力哥,你哭了?”

“没有,这是刚才溅的水,哪有男生在女生面前哭的。”

他轻松的说。

池塘里的水在你刚一接触时,感到是温的很受用,可要是一动不动的站在水里,不一会儿水中的凉意,就会向你袭来。对这一点,他是清楚地。

因此,他没说话,用一只手抱住杏花儿的大腿根儿,稍一用力,把杏花儿从水中抱起,杏花儿双膝向后扬,扶住他的肩头,温存的依偎在他的怀中。

接着他再用另一只手,揽住杏花儿的后腰向上一提,把她紧紧地抱住后说道;

“杏花儿,你把两只胳膊抬起来。”

“不,我怕掉水里。”

杏花儿伏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

“掉不了,你看我把你抱得多紧。”他笑着说。

“那好吧。”杏花儿说着,慢慢的扬起了双手。

“你看,你是不是飞在天上。”

他说着,在水中快速的旋转起来。

“看你飞的高不高。”

说话间,又把杏花儿向更高处举起。

水塘中飞扬起的巨大浪花,犹如一朵洁白的宝莲花,花蕊中是那无比娇艳的“杏花。”

“大力哥,我真的在飞,。”杏花儿大声的说道。

杏花儿的欢笑声,伴着大力不时发出“嗷-----嗷”的呼喊声,顷刻间,再次把沉默的山谷、寂静水塘,推向欢乐的巅峰。

不知转了多少圈儿,杏花儿抱住他的头,笑着说道;

“大力哥,不玩儿了、不玩儿了。”

看到杏花儿的高兴地样子,大力心中也开朗起来,于是说道;

“行,先不玩儿了。”

说完,把杏花儿又抱到那块大青石上。

大力知道,水塘边儿上有水苔,水下还有淤泥,踩在上面会把脚弄脏。因此,等杏花儿站稳后说道;

“杏花儿,扶着我,我给你洗洗脚。”

杏花儿听话的弯下腰,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把脚伸到他的手中。用另一只手,把他潮湿、凌乱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

大力小心的一手扶住杏花儿的脚脖子,一手从水塘中撩起清水,边冲边为她揉擦脚背,正在洗着,他笑着说道;

“杏花儿,你的脚真滑呀,就像我洗脸时,用手抓住肥皂似得。我老是把肥皂抓在手里握住,然后用力一挤,能把肥皂挤出一米多高,挺好玩儿的。”

“大力哥,你可小心呀,千万别挤我的脚,不然会把我挤下水的。”杏花儿说完,格格的笑了起来。

“听听,这笑声和她的歌声一样,都是那么的甜美,我真爱听。”

站在水里的大力美美的听着、想着。

当给杏花儿洗到脚心时,她脚一动,双手抓住大力的胳膊,不禁又开心的笑个不停。

“别动,你一动我就不好洗了,听话,别动了。”他说。

杏花儿还是在笑,只是声音小了些,脚不再动,双手紧紧地扶住他强壮的双肩,把头紧紧地顶在他的头上,乖乖的由他轻轻地揉擦。

他又撩起清水,浇在杏花儿白皙娇嫩的脚上,“哗、哗”的立刻溅起朵朵雪白色的小水花,小水花翻腾着又落入水中。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都把目光盯在发出“哗、哗”声响的地方。一只黑亮也不灵巧的手,一只柔白又光鲜的脚,被上下翻腾的水花紧密的包裹在一起。空旷的山谷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这“哗、哗”的弄水声。

这声音宛如一首动人的音乐,时而欢快嘹亮,时而如泣如诉,似千古绝唱,将一对心心相印却浑朴少知的少年,融化在一起而无法分离。

人无语,心相通,天有意,情无限。

过了很久,大力放下杏花儿的脚,说道;

“好了,都洗干净了。”

说完,自己抬腿一步从水中站到大青石上。杏花儿光着两脚,在大青石上正轻轻地跺着刚离水的这双脚,是要把脚上的水跺干。大力见状,双手马上在腰间抹了抹,连忙弯下腰,小心的擦去她脚背上的水珠。大青石的表面是温呼的,脚下的水很快被吸干。

“杏花儿,扶好了,我给你吧鞋穿上。”他就像个家长似得说。

杏花儿并没回答,真的像孩子般一样听话,扶住他的肩头,伸出脚,他也没有抬头,蹲下来默默地为她把鞋穿好。

“大力哥,你为什么会对我好呢?”

杏花儿低下头,小声的问。

他还是没抬头,吱唔了几声,没能说出什么。

“大力哥,你说呀,我想听。”杏花儿接着说。

“我也说不出来,真的。”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杏花儿,我想过,我为什么老是想着你?我为什么老是想要为你做什么?我为什么一看到你就特别高兴?可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想不清楚就不想了,我只知道,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高兴了。”

看着仍然低着头他,杏花儿不再发问。

“是呀,这话自己也在心里问过自己不知有多少遍。我也不问了,不想了,有他在我身边,什么都不想了。”

杏花儿也在暗暗的想到。

两个人手拉手站在大青石上,都把眼光看向远方的山峰,而不敢再看着对方。

大力他人虽然静了下来,可是,心里又想起两天前的一件事;

“那天是在上数学课,自己突然想起要算算到明年五月一号还有多少天,这笔账一共算了六遍。同桌的张雅,看见我在作业本上写的乱七八糟,不知是在算什么题,便好奇的小声问我,结果被老师发现。老师过来拿起作业本看了看,对我只说了一句,‘下课到办公室找我’。当老师说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一件非常要紧的心事。’听完这话,我当时就蒙了,心想;‘难道有人把我和杏花儿的事,告诉老师了,不能呀,我和杏花儿的事,只有我们十二个人知道,他们是不会出卖我的。一定是老师看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瞎猜出来的,对,一定是她瞎猜出来的,我绝不能把杏花儿的事告诉老师。’杏花儿,这事我没对你说,也不知该不该对你。”

“大力哥,咱俩回去吧,不然我爸我妈,还有你的伙伴儿们该着急了。”杏花儿摇着两个人拉在一起的手说。

“是呀,他们应该到家了,咱俩回去吧。”

他说着,赶紧到草窠儿里,没用手就把绿色的胶皮鞋蹬上,跑回来拉起杏花儿的手,长长的出一口气后,俩人一起离开水塘。

小溪照样欢快的在流淌、在歌唱,它无视人间的欢喜与忧伤,它只属于自己那片清凉又单纯的世界。

小鸟依然自由的在飞翔、在欢叫,它不见世上的离别和惆怅,它只属于自己那片蔚蓝自由的天空。

大力拉着杏花儿的手,走在两个人第一次相见时,走过的那条熟悉的山中小路。很长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常常会相互看一看,给对方一个甜美的微笑。

这时,杏花儿说话了,她说道;

“大力哥,你不是爱听我唱歌嘛,我给你唱首歌吧。”

“太好了,我想着正要和你说呢。”他高兴地说。

“唱什么呢?”杏花儿一时还拿不准主意。

“唱山歌,好比春江水的那首。你唱得好,歌词也好,我特爱听。”他说。

杏花儿听了冲他嫣然一笑,说道;

“好吧,就唱这首。唱山歌------”。

杏花儿走着、唱着,他微微的哼出一点点小声儿,合着歌声的节拍,也在唱着。

杏花儿的歌声,穿过树林,越过山岗,在这重重群山中,悠雅的飘扬着、飘扬着。

“还想听哪首?”杏花儿问。

“那-----”大力一时不知说什么。

“‘洪湖水浪打浪’怎么样?”杏花儿说。

“你说的真准,就是这首,我一时说不出歌名来。”他笑着说。

也许唱歌是让人开心的灵丹妙药,也许杏花儿是在用歌声,来转移即将分离所带来的莫大痛苦和不安。

听着杏花儿歌声,大力也找到做哥哥的信心,他想;

“我是男生,我是她大力哥,我不能让自己的妹妹伤心落泪。让她快乐微笑才是我要做的。”

因此,杏花儿的歌声刚一停止,大力就乐呵呵的说道;

“杏花儿,你都给我唱两首了,我现在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是呀,那可太好了,你快讲吧,我想听。”

杏花儿顿时兴奋的说。

“好,马上讲,这是我姥姥以前给我讲过的,我讲了。”

他说着,故意学着姥姥的口气,拉着长音儿讲道;

“从前呀------”

他刚刚说出这三个字,身边的杏花儿,不禁双手拉住他的手臂,笑的弯下了腰,

“怎么,我还没没讲呢就笑了。”他一时还有些不解的说。

杏花儿好久才止住笑声,可还是笑着说道;

“好,不笑了,你讲吧,”

他看看她,然后一本正经的讲到;

“从前呀,有个傻小子什么都不会就会吃,可妈妈却认为自己的儿子什么都会。一天,傻小子要去看舅舅,妈妈怕儿子路上饿着,就给儿子烙了一个二十斤重的大烙饼,套在儿子的脖子上,还给他披上一件特别漂亮、特别值钱的红大氅。傻小子出门了,一边走一边吃挂在嘴下边的烙饼。这时,一个骑着毛驴的人走过来说;孩子,走路多累,骑我的毛驴吧。傻小子听了很高兴,过去就要骑毛驴,那人又说;你的大氅多值钱呀,骑驴会把大氅刮坏的,这样,你把大氅脱下来给我,你穿我的破衣服。傻小子听了,觉得那人说得对,就和他换了衣服骑上毛驴。可那头毛驴走了几步就叫了一声,那人又说;你太沉了,压得毛驴不高兴,你先下来,让毛驴喘喘气,傻小子没辙,只好下来坐到一边。那人骑上毛驴走出老远了,傻小子喊道;毛驴不叫了,我要骑毛驴。可是,根本没人搭理他。很快,傻小子把嘴下边的烙饼给吃完了,饿了还想吃,却懒得伸手把脖子后边的烙饼给转过了。过了许久,他又看见毛驴还想骑,可没钱人家不让他骑。忽然,一个拔牙的走了过来,喊道;拔牙了、拔牙了,拔一颗牙一块钱。傻小子听到高兴起来,连忙说;拔牙的,给我拔十颗牙。拔牙的可不管那个,你给我钱就行呗。不一会儿拔完牙了,傻小子不顾嘴里还在流血,连忙说;给我钱,快给我钱。‘什么,给你钱!是你给我钱。’拔牙的不能吃亏,结果把傻小子脖子后面挂的那半拉烙饼给抢走了。讲完了。”

“讲完了,我正听得入神儿呢,我还想听。”

杏花儿摇着他的手说。

“没问题,我再给你讲一个。”

他咳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

“从前呀-----”

三个字一出,又逗得杏花儿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

此时,杏花儿家的大院子里,更是一片欢乐的景象。院子中那棵大树下,有根一米多高繁茂的树枝,被几块大石头夹住立在那里。树枝上挂满了装着蝈蝈的蝈蝈笼,在每个蝈蝈笼下面,还系着一小条红布。众多蝈蝈在一起同时鸣叫,叫得那是一个清脆响亮,叫的那是一个热闹非凡。

立兴、胖三儿、大兰子等人正围住树枝,在挑选自己喜欢的蝈蝈,此时,只听胖三儿说道;

“你们谁也别和我争。”

说着,用手一指接着说;

“那个是我的。”

“胖三儿,别耍赖呀,那是我抓的,刚刚放进笼子里,我还在上面做了记号,你看。”

说着,大兰子一指笼子的提手儿,接着说道;

“看,看清楚喽,我在这里系了根儿草节,这个是我的,你赶紧挑别的吧。”

胖三儿仔细一看,顿时没了词儿,只好又在众多的蝈蝈笼子前,仔细地挑选起来。

十几个人一时挑花了眼,你争我要的吵个不停。但是,不管大家怎么争、如何吵,只是用手在旁边指指点点的,没人下手去抢。

胖三儿选了半天,还是没找着比刚才那只好看的蝈蝈。于是,又对大兰子说道;

“哥们儿,你就把那只给我吧,我------”

还没等胖三儿说完,大兰子立刻一口回绝道;

“你甭想。你知道我为抓这只‘蹬山倒’的大绿蝈蝈,有多费劲吗?为了抓它,我的手都被它给蹬破了,不信,你看。”

说着,大兰子把伸出的右手递到胖三儿眼前。

胖三儿一看,真是的,大兰子右手的大拇指上,果然有一道长长的大血口子,上面已经结了一层硬嘎渣儿。

“这只‘蹬山倒’,是这些蝈蝈里最棒的,它倍儿绿、身长、肚小、翅长、腿粗、劲儿大。不然,也不会一下子就给我蹬个大口子。你们听听,它叫得多脆、多好听。给你,你别净想好事了。”

大兰子特别得意的说。

胖三儿一听,知道再和他说什么都是白费劲,只得闭上嘴,撅起大屁股接着再挑别的。

这时,大力和杏花儿走进院子,在进院子门的那一刻,两个人松开领了一路的手,杏花儿对坐在房门前的父母快乐的喊了声;

“爸、妈,我回来了。”

说完,看了大力一眼,向父母走去。

“大叔、大婶儿好。”大力也来到近前,紧接着说到。

“回来了。大力,去看看你的伙伴吧,他们也刚回来不久,小虎儿也和他们一起玩儿呢。”大婶儿笑着说。

“那我过去了。”

他说完,扭脸用征求的口气对杏花儿问道;

“杏花儿,和我一起过去吗?”

杏花儿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没有马上回答。

此时,杏花儿的母亲笑着说道;“去吧。”

父亲同样笑着说;“去吧。”

立兴在大力和杏花儿刚进院门时就看见他们俩,见他们俩现在向自己这边走过来,忙对还在只顾挑蝈蝈的众人说道;

“嘿,看看谁回来了?”

众人一听,立刻抬起头来,胖三儿见此绷着脸说道;

“大力哥,你们俩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干嘛去了。”

大力来到胖三儿近前,乐呵呵的说道;

“又臭贫,来劲儿不是,就显你能说。”

“我能说?我可什么也没说。”

随后,胖三儿又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大力哥,你可把杏花儿的手拉紧了,不然,咱们这里人多,别把杏花儿给丢了。”

胖三儿嬉皮笑脸的刚一说完,立刻躲到众人的身后。

听到胖三儿的话,杏花儿低下头笑了,大力看着杏花儿,拉起她的一只手,正正经经的对着杏花儿说道;

“不会的,我会紧紧地拉住她的手,绝对丢不了。”

“丢不了、丢不了-----”

众人笑着、起着哄,开始一起大声说到,就连小虎儿也糊里糊涂的跟着大家一起起哄。

杏花儿看着紧紧拉住自己手的他,虽然没说一句话,心里却是美美的。

“行了,都当在自己家呢,大叔、大婶儿可都在旁边看着呢。”

是立兴出来制止大家,众人倒也听话,刚刚掀起的一个小小的高潮,瞬间被压了下去,大力也赶紧松开杏花儿的手。

“大力哥你看,这是我抓的蝈蝈,给你的。”

小虎儿指着一只蝈蝈,高兴地说。

“是吗。小虎儿够棒的,那我谢谢你了。”

大力说着,这才发现,若大的树枝上,挂满了飘着红布条儿的蝈蝈笼。红布条儿随着蝈蝈在笼子里的跳动,也在悠悠的晃来晃去,再加上蝈蝈笼是用绿油油的玉米秸杆儿皮编成,就像一个特别漂亮的大灯笼,看上去甚是好看,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看着,大力不解的问道;

“哎,蝈蝈笼下面为什么要系根儿红布条儿?是为了好看吗?”

立兴刚要说话,小虎儿抢着说道;

“我爸爸说了,这根儿红布条儿为了吓唬小鸟的。你把蝈蝈挂在外面,会把小鸟招来,小鸟能把笼子里的蝈蝈啄死吃了,有红布条一晃,小鸟儿就怕了。”

“还真是的,我以前养的蝈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死了,身上还有伤,我还以为是哪个坏蛋和我过不去,成心把我的蝈蝈给扎死的呢。”桃子慢条斯理的说。

“大力哥,别看了,我们数过,一共有二十六只蝈蝈,你看怎么分?”立兴说。

“先别分呢,现在应该到十二点了,先进行咱们的安排。”大力说。

“行,先不分。我已经和大婶儿说了你的安排,大婶儿同意了,说都按你的主意办。”立兴说。

“那你没把咱们的所有事,都告诉大婶儿吧?”大力问。

“没有,我只说中午你有一个安排,别的我没说。”立兴答。

“好勒。嘿,哥儿几个,别闹了,都过来吧,现在该咱们上场了,把咱们带的东西都拿出来。”

大力说完,想了想又对胖三儿说;

“胖三儿,你去和大婶儿说一声,咱们借那张凉席用一下。立兴,你带几个人把能坐的都搬来。”大力就像个大人似得安排着。

杏花儿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看着,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杏花儿,等会儿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啦。”

大力特得意自己的安排,笑着对站在身边的杏花儿说。

杏花儿微笑着点点头没做回答,但是,和他站的又近了些。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立兴等把每个人带来的食物,一件一件得摆在凉席中间;大力的两桶羊肉罐头、立兴的两个大水果面包、大兰子的两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安子的两个大西红柿和一大包炒花生、刚子的一大堆白薯干儿、桃子的一大根儿蒜肠等。数胖三儿带的最多,有一个松仁儿小肚儿,一大块酱牛肉和猪头肉,还有一大把香蕉。

东西摆放整齐后,把整个凉席占去了一大半。最后,每个人才把自己的午饭摆在自己的面前。

大力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已做好,这才对杏花儿说;

“杏花儿,跟我来。”

两个人来到大叔、大婶儿的身边,只见大力一本正经的说道;

“大叔、大婶儿,我们今天给您带来一种特别的礼物,不知您喜欢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