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巽似风,刀锋如火。
王子巽感觉自己已经和婴宁心意相通,有如神助,快刀自然比平时更快。
刀落下。
刀锋切开婴宁皮肤一个指头的小口,倒齿弹出扎中肉虫的头,把它从婴宁皮肤里生生的钩了出来。
王子巽便将拉着血丝的肉虫砰然甩在地板上,才转头望那肉虫。他以前只在聊斋志异中的文字间,想象过肉虫的模样,但没想到看到真的,竟如此让人不适。
肉虫通体粉红色,像一只刚出生的老鼠,没有毛发,没有皮肤,一张小嘴吱吱喳喳叫唤,看不到眼睛,在地板上来回蠕动。
“我不相信!我这肉虫乃是异人传授,从小便养在我的胳膊里,历经二十年,不可能被你这乡村的野小子用刀破掉。”王子良嘴上倔强,但心中却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对于这个胜利的时刻,王子巽喜欢处理的淡然,他笑道:“你二十年就养出来这么个破玩意,不如我街边踩死的臭虫。”
胡大姑摩挲着自己细滑的胳膊,想到身体里还有一个这样的玩意,背后就一阵阵发凉。真有点后悔,当初就应该让王子良将这肉虫除掉。
虽然肉虫真的就在不远处,但王子良仍旧不愿意相信有人把它挖了出来。他盯着王子巽的眼睛,在两个人的视线之外动了动右手的手指。
地上的老鼠肉虫忽的窜起来,直奔王子巽耳朵眼。它被操控着,想从他耳朵眼里钻进去。
王子巽自始至终,从未放弃对这个禽兽,不对,连禽兽都不如的东西的警觉。他虽然目光盯着王子良,但在两人视线外,挥手一刀,刀划破半空,将纵身而来的肉虫劈成两段。
“我没想到,你这样一项自视清高的人,竟然在今天开始偷袭了。”王子巽对王子良笑道:“我已经看透了你,这肉虫是飞虫扑火,你是自取其辱。”
王子良冷漠的脸颊微微跳了跳,被王子巽说的毫无脾气。
肉虫落在地面,那两段都还在蠕动着,把地面拖出一丝粘液痕迹,往王子巽这边爬。
王子巽手中蚰蜒刀一抖,倒齿发散,刀身转了几转,如同一个捣蒜器把肉虫打成了烂泥。
王子良摇头道:“我不相信!”
王子巽笑道:“你这个偷袭者,由不得你不信!”
王子良道:“我不是偷袭者。我不是偷袭者。你信不信,她体内的肉虫还没有完全解除,残余的仍旧会再长大。有一天,我仍旧能掌控她在手里。”
王子巽说:“我信,但我会让你再说,我不相信。”说着便将婴宁抱起来,大步的走出了门。
王子良一项硬直的身体松了,仰躺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不说话。
胡大姑则站在一旁,一双闪亮的大眼珠转着。心中计算,自己最好先不要过去,现在实在是摸不准王子良心中到底适合心情,如果自己办的不好,又会被他骂,说不定,还会让肉虫折磨自己。
房间里四个人此时心中有着不同的想法,因此动作都暂时静止了,仿佛构图平衡的一幅画。
最先觉醒的是王子巽,他知道男女之间是要有一些忌讳的,但在危险当中,所有的忌讳都可能是阻碍,最好被打破,否则,是度不过危险的。他就把男女授受不亲这套扔在脑后,将婴宁抱回自己房内,放在床上。见她手臂上被自己切开的刀口已经封死,不再流血了,就问:“还疼吗?”
婴宁靠着床边,说:“我现在没事了。不疼了。”
王子巽见她小臂如莲藕,嫩白细长,便有些惋惜:“这么美的胳膊,以后会留下一道疤痕了。”
婴宁微笑道:“应该有一样东西,让我记住你曾经救过我。”
王子巽听到这句话,心中骤然温暖。但温暖一阵猛然又变得乱七八糟,一些真美,好看,喜欢等词汇不停在他脑海里飞迸。他渐渐的分辨出,那是对眼前这美丽少女的好感。
“咳咳,今天有点热。”他装模作样的转过头去,伸展胳膊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好一阵,才将自己的情绪平息下去。再转头,又见到了婴宁那晶莹的双眼,便让她先休息,自己急着看看王子服。
“你一走,我?”婴宁双手拉住王子巽胳膊,俏脸上一片担忧。
王子巽知道她是担心王子良和胡大姑,他便带着她出门。好在婴宁虽然被折腾的气虚,但休息片刻,利用狐狸的力量便能行走便利。
他们来到王子服房外,见门敞开着。
“有一股古怪的腥气。”婴宁皱着眉头。
王子巽也闻到这股似曾相识的浓烈气味,便料定情况不妙,提刀在手往房里走。
“呼!”
门左右两边窜出来两条手腕粗的大青蛇,长着大嘴,吐着芯子,直奔王子巽咬来。
王子巽不敢大意,空中横切一刀。
两条毒蛇被砍中七寸后,成为两段落在地上死了。
“如此不堪一击?”
王子巽进屋一圈,只有两条蛇的死尸,却找不到王子服和那绿衣女孩的身影。
王子巽靠在墙上,想来想去,想到自己读过的聊斋志异《蛇人》一篇,有个人能自由的操控蛇,并且吃蛇,养蛇。一定是那四十岁的身上有蛇的人,将王子服和那绿衣女子抓走了。再想那绿意女子,根据她所说,定然也不是平常人,很可能,是一条蛇。
王子巽越想越像,仔细回忆品味,刚才在王子服房间闻到的那股腥味,正和那身上带蛇的男人味道一样,是那么的令人深刻。和金世成的味道,简直就可以称为绝代双臭。
王子巽自见到王子服以来,都是吃他的喝他的,和他谈心,对自己关怀无微不至,如今他不见了,就是砍掉自己的一条腿。
“怎么回事?”婴宁小心翼翼的问。
王子巽将之前的遭遇说了一遍。
婴宁大惊失色,说:“都怪我。你要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出事。”
王子巽一把抓住她胳膊,让她不要说丧气话,又仔细的寻找蛛丝马迹,却见那藤椅的扶手上,有一个用指甲刻下来的“走”字。这是王子服留下来的,示意不要管他。
“他,这是不愿意连累我啊。”王子巽一下坐在了藤椅上,片刻便拉着婴宁的手道:“咱们去找他。”
“好的,好的。”婴宁激动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