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类风湿关节炎
【概述】
类风湿关节炎(RA)是主要累及双手及腕关节等小关节的以侵蚀性、对称性、持续性关节炎为特点的一组全身性自身免疫性疾病,多发于30~50岁的女性。本病主要的病理表现为关节滑膜的慢性炎症、血管翳形成并出现关节的软骨和骨破坏,最终可导致关节畸形和功能丧失。
【诊断步骤】
1.问诊要点
(1)大部分患者以关节痛为首诊症状,应询问关节疼痛的部位、疼痛的性质,有无发作的诱因及缓解因素。
(2)晨起时有无疼痛关节的僵硬感,若有应询问持续时间,活动后症状能否好转,如有,需活动多久才能缓解。
(3)有无伴有发热,如有则须询问发热的时间,热型;有无咳嗽、气促及胸闷。
(4)女性患者应询问月经及生育史。
(5)既往有无类似关节痛发作,若有,须询问发作的诱因、持续的时间,疼痛的性质。
(6)家族中有无类似患者。
2.体检要点
(1)检查有无关节肿胀、畸形及压痛,检查关节活动度,尤其是小关节。
(2)双肺呼吸音是否对称,肺部听诊有无啰音;有无心脏扩大,听诊有无心音低钝及心脏杂音。
(3)有无皮下结节。
3.辅助检查
(1)一般检查
1)血常规:
RA活动期可有轻度至中度贫血。
2)血清C-反应蛋白(CRP)及血沉(ESR):
可用于判断RA的活动性及治疗疗效。RA活动期可有ESR增快及CRP升高。
3)类风湿因子(RF):
是诊断RA的重要指标之一,但约有5%的健康人可出现阳性。
4)抗角蛋白抗体(AKA)、抗核周因子(APF)、抗环瓜氨酸多肽抗体(抗CCP抗体):
敏感性及特异性较RF高,可用于RA的早期诊断,特别是抗CCP抗体。
5)X线检查:
双手、腕关节以及其他受累关节的X线片对RA的诊断有重要意义。早期X线表现为关节周围软组织肿胀及关节附近骨质疏松;随病情进展可出现关节面破坏、关节间隙狭窄、关节融合或脱位。
(2)选择性检查
1)磁共振成像(MRI):
MRI可以显示关节炎性反应初期出现的滑膜增厚、骨髓水肿和轻度关节面侵蚀,有益于RA早期诊断。
2)超声检查:
高频超声能清晰显示关节腔、关节滑膜、滑囊、关节腔积液、关节软骨厚度及形态等。
4.诊断要点
RA的诊断主要依靠临床表现、实验室检查及影像学检查。2009年美国风湿病学会(ACR)和欧洲抗风湿病联盟(EULAR)提出了新的RA分类标准和评分系统,即:至少1个关节肿痛,并有滑膜炎的证据(临床或超声或MRI);同时排除了其他疾病引起的关节炎,并有典型的常规放射学RA骨破坏的改变,可诊断为RA。另外,该标准对关节受累情况、血清学指标、滑膜炎持续时间和急性时相反应物4个部分进行评分见表1-25-1,总得分6分以上可诊断RA。
表1-25-1 ACR/EULAR2009年RA分类标准和评分系统
续表
注:引自中华医学会风湿病学会.类风湿关节炎诊断及治疗指南 .中华风湿病学杂志,2010,4(14):267
5.鉴别诊断要点
(1)与骨关节炎相鉴别:
骨关节炎老年人多发,主要累及膝、髋等负重关节,活动时关节疼痛加重,但很少出现对称性近端指间关节、腕关节受累,无类风湿结节,晨僵时间短或无晨僵,RF阴性,X线显示关节边缘增生或骨赘形成可鉴别。
(2)与痛风性关节炎相鉴别:
痛风性关节炎多见于中年男性,常表现为关节炎反复发作,好发部位为第一跖趾关节或跗骨关节,但查RF、抗CCP抗体阴性,而血尿酸升高可鉴别。
(3)与强直性脊柱炎(AS)相鉴别:
AS多发于青年男性,主要侵犯骶髂关节及脊柱,部分患者可出现以膝、踝、髋关节为主的非对称性下肢大关节肿痛,多数患者HLA-B27阳性,而RF阴性可鉴别。
6.确定诊断
(1)双手及腕关节等小关节有对称性、持续性关节炎特点。
(2)至少一个关节痛,且有滑膜炎的证据。
(3)排除其他疾病引起的关节炎,并有放射学RA骨破坏的改变即可确定诊断。
【治疗方法】
1.西医治疗
RA治疗的目的在于控制病情,改善关节功能和预后。应强调早期治疗、联合用药和个体化治疗的原则。
(1)一般治疗:
适当休息,正确的关节活动和肌肉锻炼。
(2)药物治疗
1)非甾体抗炎药(NSAIDs):
NSAIDs通过抑制环氧化酶(COX)活性,减少前列腺素合成而发挥抗炎、止痛、退热及减轻关节肿胀的作用。这是治疗RA的首选药物,缺点是不能改变疾病的进程或阻止关节破坏,不建议单独用于类风湿关节炎的治疗。
a.应用原则是:①使用NSAIDs的种类、剂型、剂量应根据患者具体情况确定;②尽量用最低有效量,短疗程;③一般先选用一种NSAIDs,应用数日至1周疗效不佳时应加至足量,如仍然无效,则更换另一种制剂,避免同时服用2种或2种以上的NSAIDs;④有消化性溃疡病史患者,宜选用环氧化酶-2(COX-2)抑制剂,或选用其他NSAIDs加质子泵抑制剂如奥美拉唑;⑤老年人选择半衰期短或较小剂量的NSAIDs;⑥NSAIDs可增加心血管不良事件的发生,心血管疾病高危人群使用NSAIDs需谨慎,如确需使用,建议选用对乙酰氨基酚或萘普生;⑦肾功能不全应慎用NSAIDs;⑧定期监测血常规及肝肾功能。
b.常用药物:①布洛芬缓释胶囊0.3g,1~2次/天;②吲哚美辛25mg,3次/天,最大剂量150mg/d;③萘普生0.25g,3次/天,最大剂量1.5g/d;④双氯芬酸钠片25mg,3次/天,或双氯芬酸钠缓释胶囊75mg,1~2次/天,最大量150mg/d;⑤美洛昔康7.5~15mg,1次/天;⑥塞来昔布0.1~0.2g,2次/天,最大剂量0.4g/d。应用时选择上述药物之一。
2)改善病情抗风湿药(DMARDs):
无明显止痛及抗炎作用,但可延缓或控制病情进展,一般需1~6个月才发挥作用,应早期使用。建议对于RF及抗CCP抗体高效价阳性、多关节受累的患者建议不论单独应用NSAIDs是否能充分缓解症状,都要在确诊RA后3个月内使用DMARDs,对于任何存在持续性滑膜炎以及关节破坏而未治疗的患者,都要即刻予以DMARDs治疗,以防止和减缓进一步破坏。
a.甲氨蝶呤(MTX):为治疗RA的首选药物,也是联合用药的基础药物。常用剂量7.5~20mg/周,以口服为主,亦可肌内注射或静脉注射,需1~2月起效,疗程至少半年。用药期间需定期查血常规、肝功能。
b.柳氮磺吡啶(SASP):常用0.25~0.5g,3次/天,之后增至0.75g,3次/天,如疗效不明显可增加至3g/d。需1~2月起效。对于磺胺过敏的患者禁用。
c.来氟米特(LEF):常用10~20mg,1次/天,口服。与MTX有协同作用,常联合使用。妊娠妇女禁用。
d.羟氯喹和氯喹:羟氯喹常用0.2g,2次/天;氯喹常用0.25g,1次/天。
3)糖皮质激素:
糖皮质激素能迅速改善关节肿痛和全身症状,但不是治疗RA的首选药物,应严格掌握适应证,治疗原则是小剂量、短疗程。
a.适应证:①适用于伴有血管炎等关节外表现的重症患者;②对其他治疗反应不佳的患者和不能耐受NSAIDs的患者作为“桥梁”治疗。
b.糖皮质激素治疗的常用剂量:控制关节炎的糖皮质激素用量一般不超过泼尼松15mg/d。对于有系统损害者如浆膜炎、血管炎、间质性肺炎等泼尼松用量为0.5~1mg/(kg·d)。症状改善后尽快减量至停用,不应长期应用糖皮质激素。对反复关节积液者可考虑关节腔注射长效糖皮质激素,但应避免同一关节频繁多次注射。同时,治疗中应注意补充钙剂及维生素D,防止骨质疏松。
(3)疗效评价:
经上述治疗后,符合以下6项中5项或5项以上并至少持续2个月者可考虑为临床缓解:①晨僵时间<15分钟;②无疲劳感;③无关节疼痛;④无关节压痛或活动时无关节痛;⑤无关节或腱鞘肿胀;⑥ESR(魏氏法):女性<30mm/1h,男性<20mm/1h。
(4)手术治疗:
对于经内科正规治疗病情未能控制,为纠正关节畸形,改善生活质量者可考虑手术治疗。但手术不能根治RA。
2.中医治疗
本病属中医学“尪痹”、“痹证”、“历节”等范畴,是临床上的难治之症,应在专科早发现早治疗的基础上,适当配合中医康复治疗以缓解症状、减少病情反复发作,降低致残率等。
(1)中医内治:
临床上辨证需先分活动期和缓解期,再辨寒热、虚实。活动期常见证有寒湿痹阻证、湿热痹阻证、寒热错杂证;缓解期常见证有痰瘀痹阻证、肾虚寒凝证、肝肾阴虚证、气血亏虚证、正虚邪恋证,治以祛邪扶正为主。相应的常用方剂有蠲痹汤、大秦艽汤、桂枝芍药知母汤、身痛逐瘀汤合指迷茯苓丸、独活寄生汤、左归丸、黄芪桂枝五物汤、益肾蠲痹丸等。四妙丸、尪痹颗粒、木瓜丸等中成药亦常辨证选用。
(2)其他治疗:
针刺取穴以局部取穴和循经取穴相结合;亦可选用红外线治疗、中药封包、中药熏洗、穴位注射、中药直流电离子导入等外治法。
【风险规避】
1.误诊防范
(1)由于RA缺乏诊断的金标准,部分临床医生对其认识不足,简单认为只要有关节痛,特别是以小关节痛为主,加上RF阳性就可以诊断为RA,导致误诊。因此,临床医生应加强对本病的认识,对于以关节肿痛首诊的患者需全面分析病情,常规行RF检查以免漏诊;对于可疑RA或关节肿痛原因一时未能明确的患者应积极完善抗CCP抗体、X线检查,必要时行MRI检查以早期发现关节破坏。
(2)对于不明原因心包炎、胸膜炎及肺间质病变的患者应考虑到RA的可能。
2.医患沟通
(1)一般告知:
告知RA目前不能根治,治疗目标是减轻症状,防止关节破坏,保护关节功能。急性期需卧床休息避免关节负重以免加重病情。
(2)风险告知
1)告知患者RA药物治疗的疗程,药物常见不良反应为恶心、腹痛等,部分患者可有肝损害、骨髓抑制等不良反应。NSAIDs治疗可能导致消化道出血,若有黑便症状需立即复诊。治疗期间需定期检查血常规、肝功能、ESR、CRP等以便于及时调整治疗方案。
2)长期口服糖皮质激素可能出现骨质疏松、高血压、血糖升高、白内障等不良反应。
3)治疗RA的药物不良反应多见,用药中需详细阅读药物说明书。长期治疗花费多,患者不能因此而随意中断治疗,去寻求所谓的偏方、秘方而耽搁病情。
3.记录要点
(1)记录主要症状关节表现的特点,有无关节外病变的表现。查体有无关节局部红肿、畸形、压痛、活动度。
(2)清楚记录治疗药物的用量及用法,各种药物如糖皮质激素可能出现的不良反应,复诊时间。
(袁衬容 赵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