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深不可测“的扫帚与云凡亲昵的模样,更加肯定了白泽内心的猜测。
方才他已对八木创用过【共情】,妄图窥探对方内心,奈何其意识如同醉酒一般混乱,只看到碎片一般的画面。
其中便有不少眼前这名黑发白袍青年下厨煮面的场景。
可现在观这人修为,竟连第二境中阶都还不到,实在让他匪夷所思。
“想必,你便是那钩蛇口中所说的白殿下了。”
“没错,正是在下白泽。”
“妖族处心积虑,来到这四方界,究竟所图为何?”
“看来对我族和此地的渊源,阁下所知甚少呢。”
白泽闻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有些事,我族祖祖辈辈铭刻在心,却不知别人早已忘却。
“鬼草茶,承惠一万灵石一杯。”
见对方答非所问,云凡没好气地看向对方手上的茶杯,眉头微皱。
云深食肆,概不白食!
“区区一万灵石?不如,在下出价将这没人的食肆整个盘下如何。”
白泽放下茶杯,好看的薄唇轻轻勾起,一对金色竖瞳挑衅般地看向云凡。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股魅惑之力,让人无法拒绝。
“盘下?不知你出价几何?”
云凡双眼只是略一迷茫,随即恢复清明,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价格嘛,自然是阁下的一条命了……”
见对方不受自己言语魅惑,白泽蹙了蹙好看的眉头。
一股杀意死死锁住云凡。
“火炎焱燚。”
暗红色业火静静地在云凡身上燃起。
与真火不同,这业火灼身,竟带着一股阴冷。
随即,他体内的火种如同嗅到食物一般,疯狂转动,将他体表业火贪婪地吸入。
“哦?”见自己的业火竟被对方吸入体内,白泽挑了挑眉。
“画地为牢。”
周围的灵力瞬间涌向云凡,凝为有如实质一般方形牢笼。
云凡抬手一拳,将牢笼击破。
“好强的气血之力。”
白泽开口赞道。
他这灵力牢笼,一般法宝都无法轻易斩破,竟被对方徒手击碎。
下一秒,云凡寸步发动,极快地出现在白泽身前。
两把厨刀裹着白色火焰,带着破空之势斩出。
“居然是真火?以彼之道……”
云凡还未到对方身前,双刀如斩入泥潭一般,无法再进一寸。
“还施彼身。”
巨大的反震之力,在云凡身上爆发。
如同云凡方才那一击,斩到了自己身上一般。
他背上的【千机】快速地化为颗粒,如流水一般覆盖上他全身。
“噗……”
云凡嘴角流下一丝鲜血。
方才那一击,如同与自己对拼了一记。
他气血之力本就极强,纵然有千机甲分散了力量,那反震之力也让他受了内伤。
竟能将自己的招式全数反弹。
这妖修的道,竟诡异如斯。
“在下此术,名曰【言出法随】,阁下觉得如何?”
他所修之道,以言御法,所说之字越多,威力越强。
方才八木创,便是被他这一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所制服。
从头到尾,白泽依旧端坐在桌边。
云凡手中凭空出现一支竹筒,咬开仰头饮下。
药力涌入胃部,他肺腑的伤势立即开始愈合。
正是他平日里存于乾坤锦囊中的【空夺草汤】。
白泽鼻头轻轻抽动,站起身道:“空夺草药力离土便逝,自古便是困扰炼丹修士的难题,竟还有秘法可以调制保存。我对阁下脑中的秘密,越来越有兴趣了。”
对方修为境界随低,但观那竹扫帚、周身覆盖的木甲以及方才服下可以修复伤势的空夺草汁,无一不代表着极为深厚的底蕴。
他此刻只恨不得将此子擒下,发动【共情】好好探索一番。
只见那白泽将手中折扇轻轻展开一摇,扇面上“言必果”三个字渐渐由黑转红,散发出似血一般的色彩。
“定。”
血色以白泽为中心弥漫开来,云凡顿时觉得全身如同浸泡在泥浆中一般,动惮不得。
同样的一个字,所产生的效果,却远非之前能比。
“此乃在下的立道之术【言必果】,能败于这一式之下,阁下应该感到荣幸。”
白泽站起身来,轻轻地向前踱步,眼神中竟带着一丝晶莹。
“今天,便是我妖族万年来重回四方界的日子……”
云凡没有顾及对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也只缓缓地向前挪动了一步。
“哦,我许你动了吗?断……”
白泽斜眼看了一眼还在不断挣扎的云凡,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被打断。
随着他话音刚落,云凡的一只右手,连同覆盖在体外的木甲,齐根而断。
“呃啊……”
突然爆发的断臂之痛,让云凡忍不住叫出声来。
覆盖在他体外的千机甲反应极快,立刻将他断落的手臂接回,紧紧压住伤口。
鲜血从他右臂泊泊而出,沿着食肆地面的青石板,缓缓流动。
“在我的领域里,我主宰一切。而未来,妖族将是这四方界的主宰,也是……这三千世界新的主人。”
白泽背着手,继续着自己的“演讲”。
云凡低下身,忍着疼痛艰难地挪动着。
“那勾蛇亦不惜以自身为饵,费劲心机让你侵入四方界,究竟为了什么?”
一边向对方问话,他趁机从乾坤锦囊中唤出竹管,艰难地咬破,将空夺草汁饮下。
雄厚的药力涌上断臂处,激发出无数肉芽涌动,开始缓缓修复他的伤口。
然后,【通彻世界】发动。
眼前的世界停顿了一瞬,神识竟无力维持,撕裂般剧痛起来,那玄妙的状态也随之解除。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云凡不禁口中有些苦涩。
方才与那钩蛇对阵时,连续冻用了两次,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发动了。
“无谓的挣扎吗……人类,总是这么的天真呢。”
瞥见云凡的小动作,白泽嘴唇微动,道:“碎。”
随后一阵骨头摩擦的声音响起,他全身的骨骼竟然应声而断。
“入侵?这四方界,本就是我族诞生之地。”
听见云凡的话,白泽神情有些激动。
“上古之战后,人族将我族始祖封印于此,盗取我族气运。自那以后,人族以万物为食,不断壮大,而我族却……”
说到这里,白泽走到云凡身前,轻轻蹲下,提起他的头发。
“我们,只不过是回家罢了。”
云凡整个人如同破布玩偶一般趴在自己的血泊中,骨骼碎裂的痛苦与空夺草药力修复带来的瘙痒混合在一起,让他意识有些模糊。
“以第二境之力硬抗我的立道之术,阁下足以自傲了。若是自愿将那阵枢交出,为在下省去一番手脚,也可为自己讨个痛快。”
“不……不可能。”听见对方的话,云凡反而大笑起来,口中鲜血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流出。
八木创将云凡头的抓起,用力地轰在地上,更多的鲜血在石板上绽放。
“你笑什么。”
云凡忍着全身碎裂的疼痛,用力地想要撑起身体。
“妖族和人族的恩怨情仇与我无关……我只知道那牛首妖修杀我全家……我只知道,我答应过师傅……”
随着口中鲜血流出,云凡的声音开始微弱起来……
“切,晕过去了吗?那就让我亲自看看,这阵枢究竟在何处。”
白泽将手按上云凡额头,一阵血色光芒从他掌间散开。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态,如同木头人一般静止了。
唯有云凡的鲜血,沿着青石砖之间的纹路静静地流淌,慢慢在地面上形成一片诡异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