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评约翰·梅尔的《一去不返》 威廉·奥布利·达灵顿的《埃尔夫的新钮扣》[1]

梅尔先生这本书描写的是可怕的政治丛林——它可以被称为左翼惊悚小说,有地下党、虐待、暗语、谴责、伪造的护照、密码信息等等,已经是广为人知的事情,成为“轻松”文学的合适素材。这是好事,因为惊悚小说的社会意义和政治意义大体上比《每日电讯报》的专栏文章或《潘趣》里的笑话还要过时。梅尔先生的小说里的男主人公并没有遇到通常那种戴着单片眼镜的密探和“国际无政府主义者”(在大部分惊悚小说里,“无政府主义者”和“共产党员”是可以互换的),而是发现自己被卷入一个秘密社团,它当然是虚构的,但或许可以想象它的存在。它的名字叫国际反对组织,成员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心怀不满的人。左翼纳粹分子、俄国托派分子、英国顽固的保守党人聚集在一起,他们知道虽然各有各的目标,但他们的共同利益是推翻现有的体制。男主人公是一个撰写文学专栏的记者,因为谋杀了他的情妇而落入他们手中,而她正好是他们最倚重的密探之一。他的历险构成了一趟愉快的、梦幻般的度假之旅,尽是那些文学专栏的记者在现实生活里不会去做的事情——譬如说,在电话里进行勒索或谋财害命。书中采用了惊悚小说的惯用手法,但整体的基调很世故深沉:所有的罪行都没有得到惩罚,没有英雄救美,没有人怀着爱国热情。这是一本很有趣的书。我希望它能够被证明是一种新类型的惊悚小说的起点,在它的内容里有1920年之后的政治事件。

《埃尔夫的新钮扣》是一本忧郁的复兴之作,标志着二十年前在开始时就已经有剽窃嫌疑的作品卷土重来。《埃尔夫的钮扣》获得极大的成功,先是以小说出版,然后被改编成一部电影。奇怪的是,我记得没有人指出它抄袭了安斯泰[2]的《黄铜瓶子》。但是,二者一脉相承的关系是很明显的。在安斯泰的书里,一个体面的年轻建筑师发现自己得到了一个瓶子,所罗门王将一个叛逆的魔鬼囚禁在里面。在《埃尔夫的钮扣》里,一个士兵发现他的军服上的一个钮扣是用阿拉丁神灯打造的。这两本书的幽默都有同样的来源——当普通人被赋予超自然力量时令人绝望的无助。安斯泰笔下的贺拉斯·文提莫尔只是想要摆脱那个一直给他献上一头头驮着红宝石的驴子的魔鬼,而埃尔夫的想象力只局限于成群的美女和成堆的啤酒。在这本新书里,埃尔夫还有另一个钮扣,能够在连续六个星期天赋予他六个愿望。知道了这些内容,不用说,你会猜到这些愿望会被胡乱挥霍掉。我不认为这本书能像前一本书那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