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忘忧酒馆

江湖上,人们用语言将神秘的忘忧酒馆,赋予更加神秘的颜色,就像是一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地方。

这一天亥时,忘忧酒馆来了一位有缘人。一身黑色束衣,上面有着暗黑色的刺绣,绣着凤凰。腰间一把黑色的长剑,高高梳起的头发,俊俏的模样,不难看出,如果身着女装肯定是位倾城的美人。

酒馆内,排列整齐的桌椅,摆列整齐的各种酒水,一进去便直接落座。

掌柜看见来人,回头看了一眼白纱帐,里面有人。纱帐遮挡看不到样貌,只见影子,纱帐里的人依旧喝着茶水,置若罔闻。掌柜回过头,点了点头,是位有缘人。

掌柜直接走出去,看清楚是位女子,点了点头。

“来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酒就可以。”来人开口道

“好嘞,您稍等。”掌柜去拿酒了,来人看了一下,整个酒馆只有掌柜一人,但是其实屏风后的白纱帐里还有一人。

听到来人开口,纱帐里拿着茶盏的手猛然顿住,入耳的声音似乎在唯一的记忆深处,那梦里的声音。

“酒来了。”掌柜拿着一壶酒走了回来,走到桌前拿起酒杯,倒了一杯递给她。

接过酒杯,拿到鼻前闻了一下,点头,确实是好酒,一饮而尽,入口微苦,苦中带酸,还有些辣,但是饮后却回甘,有些回味无穷。

掌柜坐下来,坐到她的对面,又为她满上一杯。

“这是什么酒?”这味道实在是太过于与众不同了

“我们酒馆的所有酒都是自己酿制的,这酒是我们酒馆的最后一味酒。”掌柜介绍道

“最后一味?很特别吗?有名字吗?”这酒很是吸引人啊。

“很特别,此酒名忘忧。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忘忧。”在嘴里喃喃道,慢慢拿起那满酒的杯子,眼睛看着那杯里的酒。

“我们酒馆每天只接待一位有缘人,说出你的故事,我们酿成酒,永远的存放在这里,就像尘封的故事一样。”

听闻此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那故事像是过了很久,有些淡忘,又像是犹如在昨日,记忆犹新。其实这故事满是杀戮,却又忍不住苦中找甜。

睁开眼睛,至少还能找到一点甜的就够了。

“时间有点久了,怕不忘又怕忘。”想到这心里有点苦涩的甜“那一年,我十六岁。”

纱帐后的人,握着茶杯的手猛然收紧,屏住呼吸,极力的压制情绪,那是他的命啊。

“十六岁那年,我遇到了一个人,无论最后的结果是如何的,我从未恨过他。我很爱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他”说到这,心里像是石头落地般轻松了。

茶杯瞬间被内力击碎变成粉末,那人回过神来,眼眶竟然红了。

“那他知道你不恨他吗?”掌柜被这个故事吸引

“不恨他,本就和他无关的事情,怎么能恨他,而且他也不知道我爱他。”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为什么?”

“我们之间必然要联系,也必然没联系。”像是苦笑“我从未知晓他,也从未看清我自己。”

“如果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呢?”

“还是会这样,这条路只能这么走,他没有选择的机会,我也亦然。”

“如果没有遇见他呢?”

“没有遇见他,不知道,想不到没有遇见他会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不恨他?”

“他不比我好过的,我爱他又怎么会恨他。”她记得他的模样,记得他被血染红的衣服,记得他猩红的眼睛看着自己,记得他流过的泪,唯独不记得他笑了,怎么也想不起他笑时的模样。

“你喜欢他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

“如果你现在遇见他呢?”

纱帐后的人屏住呼吸,生怕错过她的答案。

遇见他,要说什么呢,诉说思念还是笑谈过往,那么沉重的过往如何笑谈啊。

“会哭。”

“这故事如何?”

“不敢回忆又时常想起,那么多条人命,我负担不起,太过沉重?”

说到这,掌柜离开,拿了几样酿酒的材料又走回来。

“这是什么?”她没见过酿酒的材料

“用来酿酒的,每一种材料代表一个滋味。通过你的故事,我添加材料,所有的滋味都来自你的故事,到最后,你的故事结束,材料的选择和多少也就结束了。而那些材料酿出来的酒,就是你故事的酒,而那就酒的滋味就是你故事的滋味。”

点点头,“那我的故事所酿出来的酒,味道一定很丰富。”想到这,无奈的笑了笑,那么多人为她而死因她而死,怎么会好喝呢!

这话似乎满是辛酸和遗憾。

“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故事里,我从未得到却不断失去,我想留的一点都留不住,我不知道祸从何起,但是我却连累了其他人,从头到尾,就只有我该死而已。”说完这话,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日子,心里钻心的疼。

其实,在她心里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些人因救她护她,没有得到好下场。她一直都觉得如果不是自己,那些人可能过着自己的日子,快乐平凡,然后长命百岁。

纱帐里的人,听到她那句‘就只有我该死而已,握紧双拳,压抑自己的情绪,忍住自己已经猩红的眼眶,她不该死,她不是那个该死的人,错的人已经死了,她怎么能把那么多条命的错,全都归揽到自己身上,那么重,拿什么承受那么重的担子。

“有些时候,别活得太沉重了,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要向前看。不要压的自己透不过气。”掌柜收拾好了这些东西,准备来听她的故事。

是啊。道理她又何尝不知啊!可是,那是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切,自己怎么能释然,怎么能放下。

“想想你的故事,回忆回忆。”掌柜提醒她想一想,那个她口中沉重的故事。

只一瞬间,便红了眼眶。

“有些事情说出来才会感到释然。”掌柜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开导。

“那么刻骨铭心的事情我怎么会忘呢!”说完这话,苦笑的嘴角旁,滑过一滴泪珠。

轻呼一口气,开口道:“六年前,我十六岁,每天嘻嘻哈哈的,调皮捣蛋,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知道。每天都过的轻松自在,直到有一日,师父回来了,说要下山,那是我第一次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