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对不起

思索良久，常曦向林妖儿传讯息，让她尽快过来，他的某些猜想需要得到证实，常曦站在床边，看着廖莲手腕上不曾出现的红线，以及门外柳清修腕骨上的红绳，再加上刚才探得的一切，这些信息加在一起，让他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测。

廖莲可能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廖莲了，也许她来自其他地方，而且还是已经成为魔修的廖莲，说不定，是林妖儿的某些版本里的某一个。

林妖儿匆匆感到大殿，大殿门口的众人自动分开一条道来，林妖儿快走两步，在路过柳清修时，感觉到裙角被人拉住，林妖儿停下低头看去。

柳清修的目光直视大殿的大门，感觉到她的停下，抬头时，那双充血的眼睛盯着她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开口。

“您，会救活她的，对，对吗？”

林妖儿攥紧拳头，这个痛苦的眼神，她看过无数次，但是这么样的选择，才能让所有人的眼里都有光，“我不能保证，柳清修，天命有时。”

天命有时，柳清修的手失重一般砸落在地，廖莲也说过天命有时这句话，柳清修攥起拳头，心头一股无名火气，为什么一定要信那该死的天命，“为什么，不能抗这天命。”

林妖儿看着他跪在那里背脊挺直，目光中燃起一道火光，这幅样子就像看见曾经的自己，一腔热血，有着旁人不服输的韧劲，誓要一争，林妖儿敬佩他此刻的勇气，但是却为他不知拼命之后更痛苦的结局而惋惜。

林妖儿看着这样的柳清修转身进入大殿，将众人隔离在外，她走向床前，握住廖莲的手，一手拨开廖莲因为汗水被打湿的发丝，“什么情况？”

“凝仙灯救不了她，若执意灌输，只能害了她。”常曦道。

“凝仙灯汇聚陈氏一族大能者的力量，怎么可能......”林妖儿话说到此忽然愣住，转头看向常曦，喃喃道，“修仙之力，只与妖魔之力相排斥。”

常曦点头，“自认识之初她便是散派弟子，散派修炼再与其他仙门不同但也属仙者一脉。如今却无端与凝仙灯相排斥，所以她能有可能是魔修或者妖修，但是现在都是猜测，若要验证猜测，只能你来。”

林妖儿咽下心中的诸多疑问，抬手将力量灌入廖莲体内，林妖儿输入到廖莲体内的那股力量与廖莲的石海内丹想融合，渐渐打过那股在廖莲体内横冲直闯的力量，感觉到这股变化的林妖儿闭了闭眼，干涩开口，“她是魔修，”

林妖儿说着又将手指点想廖莲眉间，临仙境与全境的额印交替显现，因为林妖儿灌输的力量已有了突破的迹象，“此等境界，再天赋异禀的人都要修炼近千年，如今的她离我第一次见她才两百余年，哪怕中途转修魔修，也达不到这样的修为。”

“所以，她，非此间廖莲。”

常曦了然，和他预想的已经很接近了，但是这个世界少说也被林妖儿锁了近万年之久了，最开始也不是因为佩篱，佩篱之事也是正好撞上了，有个现成的囚笼。林妖儿自然也懒得再去折腾，但是这个廖莲有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他是跟着林妖儿掉落的漩涡来的，那这个廖莲不会也......

“我需要溯回镜，向莲借来。”

常曦哦了一声，写了一道急讯，林妖儿挥手招出一道漩涡，那道急讯飞入漩涡中，不消片刻，一面古朴的铜镜从漩涡中飞来，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漩涡消失。

林妖儿将铜镜放到床边，对着铜镜施法，铜镜的镜面上浮现了廖莲二字又慢慢隐去，镜子开始有画面出现。

浓厚的大雾散开，镜面里开始分裂出一个又一个廖莲，她们活着但是还是用着不同的方式在为自己的家人报仇，与柳清修的关系也有着不同的变化，但是好在每一次的结局都在一步步走向平和，很少出现世界崩塌的局面，不一会，镜面开始向放大一部分。

在人群中的廖莲用手遮住了头顶刺过来的阳光，早知道她就不过来了，好奇心害死忙，非要看看那大名鼎鼎的魔头君晟凌在这次的围堵中能不能活下来，毕竟她现在这么努力的修魔，可是为了之后能做个大魔头，将害死陈氏一族的人全部弄死去，但是柳清修，她看着队伍最前方那抹身影，脑袋有些肿胀，这几天总是在做梦，梦见柳清修死在自己面前，梦见害的自己成为这个局面的居然是雷云派的御风长老，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快要跨入修为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害死自己的家人，还要让陈家与柳家反目成仇。

廖莲跟着队伍而上，没有加入讨伐大队而是飞入一颗茂密的大树上，让大树完全遮盖自己的身体，看着下方那些大义凛然的仙门各个使出自己的十八般绝学往悬崖版那个一身黑衣头发披散浑身散发着诡秘气息的男人身上，廖莲蹲在树上，跑着树干，其实她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男人像人人喊打的魔头，她印象中的魔头一般都是中年大叔，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面貌丑陋，整个人笼罩在黑雾中，但是下面的那个人，看着上去虽然有让人胆寒的气魄，但是一张脸倒是干净清秀，看不出来是个爱弑杀的人，倒像个清冷的贵公子，可是江湖上传言他盗取旁人财务，还杀害同门，到底还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下方，无数剑雨、法阵齐齐上阵，一连打了七八天，最后以魔头坠崖而落幕，但是廖莲没来由的没有着急离开，反而在树上多待了一时片刻，就因为这一时片刻，一道人影前后降落到悬崖边。

这两个人是谁，林妖儿想要再看清点，但是镜子里忽然升起了浓雾，林妖儿施法却始终无法得到很好的效果，镜面里，那块浓雾笼罩的地方忽然闪烁起血红的光，许久才渐渐暗淡，在光芒暗淡之后，浓雾渐渐散开，镜面里一道时空漩涡被打开，里面已经有人进去了，来得及看见的只有一片黑色衣角，在那块衣角也进入漩涡时，廖莲从树上飞下，也冲了进去，自此，镜面变黑不在显示画面。

“御风吸取仙门弟子修为，修为已经达到临仙红阶，廖莲为能与之一战用秘术将自己的修为强行提升，这本就有损身体，不可逆，即便替她治好了御风那一掌的伤害，只不过是替她再延长几时的寿命。”大殿门打开，常曦虽然不忍像众人宣判结果，但是有些事不得不面对。

夕阳西下，廖莲的小屋的窗格上最后一道光消失，屋里有照耀起夜明珠的光芒，床上的人手指微动，发出嘶的一声，林妖儿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夜明珠来到床头。

“感觉如何？”

屋子里的光芒并不刺眼，廖莲很快就适应了光线，手指的动作牵动了体内的痛感，让她还不及忍住先痛呼出声。

林妖儿熟悉但是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廖莲浑身一僵，“你，都知道了。”

林妖儿没有说话，将想要起身的廖莲扶起，寻了一个靠枕让她依着，随后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廖莲，廖莲被林妖儿盯得有些发毛，微微瑟缩了一下，林妖儿看了她一眼，目光移向他处，“经历了多少次？”

廖莲啊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林妖儿指的是什么，廖莲低头摸索着手指，经历了多久呢？也许是七八次吧，失去家人，杀死爱人，知道真相崩溃，但是结局除了第一次毁灭天地以外其他的，各有各的死法，在进入时空漩涡以后，往昔的记忆回归，每次梦回她都会一次又一次分感受到那些濒死的感觉和刺骨的冷意。“那些都不重要，姐姐，无论经历多少次，都是我应该承受的，是我，让紫麒哥哥身死，是我看不清迷雾，让这个世界变成这样，我应该付出代价。”

“我不需要你负责。”林妖儿攥紧衣角，“我从来不要你付出什么。我只是希望……”回归正轨，林妖儿张了张嘴，剩下的四个字被掐在喉管，口中酸涩，心脏处有一股股电流涌入四肢百骸，刺激着她的泪腺。

廖莲伸出手来抱住林妖儿，“谢谢，我也希望如你所愿，希望你能像我们初次遇见一样，喜爱这这个世界，喜爱这这里的苍生，不要因为我，让你痛恨这个地方。”

林妖儿环抱住廖莲，手掌攥紧，“不是因为你，我怨恨着这个世界的原因，从来就不是你。”

“真好，这样下一辈子啊，我就能毫不顾忌的投胎，做姐姐真正的妹妹了，这一次，不要救我了，让一切，回到从前吧！”

林妖儿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房间，屋外站满了人，林妖儿走到柳清修面前，“去看看她吧。”

柳清修冲进屋内，床上走着笑着的廖莲，廖莲张来双手，柳清修冲了过去，两人紧紧拥抱，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这样生死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廖莲抱着柳清修，心里没有对于死亡的恐惧，只觉得现在这样真的很幸福，真好，柳清修，这一次，不是你死在我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