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白雪覆盖了山庄和远处村落,一切银装素裹,显得格外洁净也无甚差别,但是安静祥和之下又有风雨欲来之势,就连天空也如待出阁的女子,羞涩而又心思莫测。
李欢站在后山眺望这一切,“寒风萧萧吹我衣”,虽然迎风而立有点冷,却颇感神清气爽,春去秋来不觉來此已快两年。
“小师弟,你明天真的要去京都吗?”盖绮罗拉着李欢的衣袖道。
李欢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小师妹,你若是想我了,就到京都找我。”
两人争了一年有余,也没争出谁为长,索性一个叫小师弟,一个叫小师妹。
“我才不会想你。”经过李欢的言传身教,如今盖绮罗活泼许多,文静却不失灵动,清丽而又绝艳。
“本想带着某人在京都游玩,从南街吃到北街,某人既然不愿去,我也乐得省一大笔银钱。”李欢脱下蓑衣放在地上,倚靠着巨石坐下来。
“小气鬼,我偏要去!”盖绮罗想要靠着李欢的肩膀,终是女子羞涩没有行动,问道,“京都好玩吗?”
“京都下的雪,像石头那么大...”
“骗人!”
“公子、小姐,夫人让你们过去一趟。”清风站在山脚,叉腰扯着嗓子喊道。
李欢应了一声站起来,抖掉落在身上的两片飞雪。
“小师妹,来比一下脚力。”
“好呀。”盖绮罗的声音朝李欢的背影追去,“又耍赖!”
“公子,路上湿滑你们慢着点。”清风见二人一前一后跑下山,心中不无担忧道。
不知山雪重闻听折竹声,李欢、盖绮罗宛若雪中精灵,在雪径上行走如同闲庭散步,前后脚抵达清风身边。
“清风,师娘可说唤我们前去所为何事。”李欢拍拍清风的肩头问道。
“我也不知,兴许是为了小姐的婚事吧。”清风话未说完赶紧躲到李欢背后。
“好你个清风,又来讨打。”盖绮罗娇怒道。
三人玩玩闹闹来到问剑轩,看见盖云夫妇端坐在正堂中,忙收起玩闹,恭敬的朝盖云夫妇行礼。
盖绮罗行礼之后,想要跑过去对着母亲撒娇,盖夫人却正色道:“绮罗,你和欢儿都跪下。”
盖绮罗心想:不会是真要把我嫁人吧,我可不想离开母亲,如若是他倒也不错。盖绮罗偷偷打量一下身边的李欢,俏颜飞上少女羞态。
李欢来碧游山庄时日已久,从来没见过盖氏夫妇如此严肃过,心中也猜不透盖氏夫妇要做什么。
“欢儿,你拜师近两年,平日里的行为举止,我和你师父都看在眼里。”盖夫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莲步轻移到李欢面前。
盖夫人神情庄重,眼眸中含着坚定,唇齿轻启道:“我和你师父膝下只有一女,加上我们二人日益年衰,精力大不如往前,我和你师父商量之后,我想把身上重担托付于你。”
李欢虽不知盖夫人所托是何,但是盖氏对他有传武之恩,只要是力所能及,他在所不辞。
李欢目光坚定,说道:“师娘,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定不负你所托。”
盖夫人微微点头,肃穆道:“李欢听令,今日我以第八代堂主的身份,任命你为影杀堂第九代堂主。”
“影杀堂?”李欢脑海里闪过关于这个组织的记载。
影杀堂是一个神秘组织,有传言是前朝建立之初,开国皇帝亲手成立的军事组织,主要用来监察百官,有审问、定罪之权,也有传言这是由民间成立的杀手组织,主要从事暗杀活动,当年武帝讨伐无道时,这个组织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你乃是炎国人,我本不该对你托付重任,但是当年武帝攻破帝都想要屠城,燕王力劝他不要行有违天和之事,这才保全我等性命,而现在炎国遭逢巨变,你父亲蒙冤下落不明,我知你心志坚定要去京都风云地,希望影杀堂能成为你的助力,在你手上大放异彩。”
盖夫人将影杀堂的堂尊令交给李欢,嘱托道:“我已经通知影杀堂旧部,让他们到京都与你汇合,从此他们就是你的部下了,你要好好的待他们。”
李欢接过青铜令牌郑重的收起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有影杀堂相助,京都之行李欢更有把握,盖夫人此恩李欢铭记在心。
盖云负手走过来,欣慰的看着李欢,说道:“欢儿,师父之前对你有所亏欠并且差点误会你,你帮我们一家和睦如初我深表感激,我没你师娘手笔大,就将我的佩剑送给你,希望你能行正道,做事无愧于心。”
盖云解下佩剑拿在手中摩挲一下,将其交给李欢。
盖绮罗真心为李欢感到高兴,可是转念一想李欢去了京都,不能天天见面她又鼻尖酸酸的。
“爹爹,娘亲,我要跟小师弟一起去京都。”这是盖绮罗平生做的最为勇敢的决定,她一双眼眸中满是期待。
“不行。”盖夫人严词拒绝。
盖绮罗泪珠涌到眼眶边,渴求的看着盖云。
盖云终不忍女儿伤心,安慰她道:“绮罗,等欢儿在京都安顿好之后,咱们再过去看他。”
“小师弟...”盖绮罗泪眼婆娑的说道。
李欢将盖云佩剑插到腰间,柔声道:“放心,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不许骗人!”
“不骗人。”
“恰逢大雪纷飞日,弄玉梅开绕梁香,清风准备好了酒宴,师父、师娘,一同来饮酒赏梅吧。”李欢见气氛有些伤感,忙朝清风使一个眼色。
清风会意,笑道:“确实如此,今年我们弄玉筑的梅花,开的比往年都要香。”
“清风你又吹牛,我不信梅花还能一年香过一年。”盖绮罗破涕为笑道。
“欢儿有心,踏雪寻梅实为一桩趣事,一起过去瞧瞧吧。”盖夫人笑道。
当天下午众人聚在弄玉筑,饮酒赏梅吟诗作赋,欢乐的气氛冲淡了离别的伤感。
第二日北风似刀,鹅毛大雪不要钱似的飘飘洒洒,过云客栈的掌柜搬出一个矮凳,坐在自家酒馆门口望眼欲穿,可惜官道上除了茫茫白雪,没有一个人影。
过云客栈本来有三个跑堂伙计,外加一个掌勺大厨,全因生意不景气,都被掌柜打发回家了,如今掌柜的既是伙计也是大厨。
掌柜走到后厨切了一盘腊肉,又提出一坛温酒,索性坐在门口自斟自饮。吃下一碗温热的浊酒,烈酒烧喉掌柜吐出了憋在心中许久的怨言。
“该死的大雪封了路,一个酒客也没有。”掌柜的又吃一碗酒,眼神有些迷离,言语开始放肆,“武帝开国二十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好容易过上几年幸福日子,这新皇刚一登基苛捐杂税全压了下来,从老百姓家中搜光钱财,害得老子的酒馆也没了生意。”
“刘掌柜,你吃了几碗酒,居然敢在这讲掉脑袋的话。”
“我当是谁!”刘掌柜吓直的毫毛缩了回去,来人是刘掌柜的同乡,名叫吴来,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吴来,你来这做什么?”刘掌柜屁股都不带挪一下,根本没将这个同乡放在眼里。
“来酒馆当然是吃酒!”吴来浑不吝的嚷道。
刘掌柜鄙夷的看他一眼,说道:“吃酒,你先把之前的酒钱给我结了。”
啪!吴来掏出一贯铜钱,扔到刘掌柜脚边,说道:“这些够还酒账了吧,剩下的你给我整一坛酒两斤肉。”
刘掌柜忙捡起那贯铜钱揣到怀里,疑惑道:“吴来你从那弄的钱,莫不是干了杀人放火的勾当?”
“滚一边去,你管老子从那弄的钱,你若是不要就还给我,但是酒肉得给我照上。”吴来撞开刘掌柜往里面走去。
刘掌柜捂着钱说道:“要,当然要,我才不管你呢。”
“怎么还有个小生灵。”刘掌柜疑惑道,又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女娃娃,那女娃娃生的眉清目秀,长得非常喜人。
“吴来,这女娃娃是?”刘掌柜诧异道。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快去割肉温酒。”吴来一拽绳子,将女娃娃拽到身边。
刘掌柜虽心有疑惑,但是这年头大家都是各扫门前雪,何必管别人家的闲事。
刘掌柜进到后厨正忙着切肉温酒,外边又来了两位客人,正是准备前往京都的李欢和清风。
“有伙计在吗?”清风转身抱怨道,“公子,这家酒馆也太寒酸了,也没人来招呼客人。”
“来喽!”刘掌柜听见有人喊,寻思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接连有客人来,他忙从后厨走出来,先把酒肉送到吴来那一桌。
“两位客官需要点什么。”刘掌柜拱手弯腰间,已经将李欢二人上下打量一番,这两位不像缺钱的主。
清风轻咳一声道:“这种穷地方想必没有珍贵食材,就来一份鹿脯半只烧鸡两盘果子,外加一壶花雕。”
刘掌柜尴尬一笑道:“这些小店都没有。”
“那有什么?”清风常年在碧游山庄生活,刚才所说的菜品已是他所知的底限。
“只有浊酒、腊肉。”
“公子这...”清风颇感为难。
“掌柜的来坛浊酒,再切两盘腊肉。”李欢淡声道。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是想饿死吗!”吴来恶狠狠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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