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渐渐高挂,蔡小飒等来李欢一行人,心情顿时亢奋起来,然而当他看到刘不守和孙继业也在,那张脸如霜打的茄子。
孙继业跑过去,笑道:“蔡胖子,想吃独食可不行!”
“我倒是想,你们两个狗皮膏药,没事过来凑什么热闹。”蔡小飒宛若怨妇,胖胖的脸颊嘟着嘴。
“小飒,我还有几位朋友最喜梅花,听说我要去赏梅,非要厮跟着我去,可否让他们到瘦梅园的一观?”
“当然可以,他们人呢?”蔡小飒的目光时不时落在玉茹身上。
“他们住的地方比较远,晚点才能到,不用等他们,出发吧,梅花都等久了。”李欢笑道。
众人各有所思,登上两辆马车,车轱辘碾在雪地上,发出吱呀呀的声音,幸而阳光不暖,地上的积雪没有融化成冰,瘦梅园离京都不过十余里,路也是好路,走起来没有遇到泥泞。
快到瘦梅园的时候,路上的雪被人扫光,李欢随口说道:“小飒的家仆挺能干,路上的积雪扫的这么干净,咱们来的太晚,应该等急了吧。”
与此同时,瘦梅园的极深处,二皮脸等人藏在雪地里,虽然冻得全身发抖,但是他们不敢动弹。
二皮脸的脸颊冻的发青,牙关打战道:“二老汉,你确定蔡小飒今天会来瘦梅园?”
名唤二老汉的老者,正是卖给李欢糖葫芦那位,紫黑着脸道:“确定,我亲耳听见,他和姓楚的那小子约好辰时来瘦梅园。”
“这都午时了,连个鬼影都没来,那小子不是在耍我们吧。”二皮脸拿着酒袋子往嘴里倒了一口烈酒。
二老汉咕咚一下喉咙道:“不可能,那小子就是个瓜皮,买一串糖葫芦,给了我十串的钱,估计脑子有病。”
“他niang的,等他们过来,非得把他们大卸八块,冻死老子了。”二皮脸还想再饮一口酒,然而那个酒袋子空空如也。
郑北和莫来的脸冻得铁青,在这群亡命之徒面前,他们不敢开口说话,但是在心中不停的咒骂楚澜和蔡小飒,都怪他们迟迟不过来,害得他们在雪地里受冻,等会非得砍他们两刀。
要说莫来、郑北跟楚澜也没多大仇,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上了蔡白飞的贼船后,他们就下不来了。
园外,李欢一行人的马车抵达瘦梅园,一名小厮忙迎上来,眼珠子不停的转动,心里不停地数着人数,加上小女孩一共八个人,一条人命一百两,一共是八百两,一笔大买卖。
蔡小飒眉头一皱道:“怎么是你,蔡安他们呢?”
小厮长得贼眉鼠眼,笑起来非常猥琐:“公子,蔡安他们回府里去了,你没碰见他们吗?”
“没有!”蔡小飒厌恶的瞪了小厮一眼,“前面带路吧,小心伺候着,这些都是我的贵客。”
小厮连连称是,在前面点头哈腰的引路。
李欢突然问道:“这园外的雪是你一个人扫的。”
小厮没料到李欢突然发难,一时哑口无言,蔡小飒狐疑的看着他,这小厮好逸恶劳见利忘义,蔡小飒早就想把他赶出蔡府,只是因为他是二叔的人,蔡小飒不好开口。
“一定是蔡安他们走之前扫的。”李欢替他解释道。
“没错!”小厮手里捏了一把汗,“酒宴已经摆好,就摆在点梅亭。”
点梅亭四面开阔,没有任何遮拦,坐在亭中,正好可以窥见满园梅花,可以任由点评,故为点梅亭。
咳咳!李欢咳嗽一声,歉意道:“诸位我身体染恙,浑身少力无法陪诸位在雪中赏梅了。”
明月不明就里忙跑过去,关切的拉着李欢的手:“澜哥哥,明月不看梅花了,咱们回去吧。”
李欢抚着她的小脑袋:“不能因为我一人,扫了大家的兴,让小飒把我送到房间,你们先去赏梅吧。”
“不行,我要和澜哥哥在一起,我不喜欢看梅花。”明月拉着李欢的手道。
玉茹也表示明月去那,她便去那,而余海、东野是李欢的护卫,自然是要跟随着李欢。
孙继业、刘不守俱不是文雅之人,并不好踏雪寻梅、吟诗作赋之举,遂表示与其在外边冻着,还不如在屋中饮酒快活。
蔡小飒就是想借机见玉茹,至于赏梅什么的他才不在意,沉着脸对那小厮道:“去把点梅亭的酒宴,移到折梅堂中。”
小厮见众人都不去点梅亭,心中焦急的不得了,但是他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好听从蔡小飒的吩咐,伺机再去告诉二皮脸等人。
众人刚走进折梅堂,李欢神色慌张道:“情况有些不对,小飒,恐怕有人要对付你。”
蔡小飒闻言一惊道:“恩师,这话从何说起?”
“那名小厮脸色不对,贼眉鼠眼的在数我们有几个人,恐怕没安好心思。”李欢焦眉苦脸道。
“恩师,你这么一说,确实很可疑,那个狗东西向来爱偷懒,今日却来献殷勤。”蔡小飒脸色发白道,“他是我二叔的仆人,难道二叔又想害我?”
“你二叔之前害过你?”李欢惊讶道。
“没错,之前他曾在太爷面前诬陷我,想要太爷将我逐出家门,但是太爷没有听从他的一面之词,之后他又几次三番的想陷害我,都没有成功,然而我也抓不住他的把柄。”蔡小飒苦着脸道。
“坏了,不排除他想铤而走险。”李欢担忧道。
蔡小飒六神无主道:“这可如何是好,要是因为我连累到大家。”
众人的脸色都不好,唯有东野神色如常。
李欢当机立断道:“为以防万一,咱们先把门锁上,看那小厮想搞什么鬼,他们想动手害人,咱们也得有个准备,余海、东野,我等的性命托付于你们了。”
蔡小飒打一个激灵,无助的看着李欢:“学生不肖,让恩师跟着受惊了。”
孙继业也是耸眉搭脸,与蔡小飒站在一起,活似一对难兄难弟。
刘不守撸起袖子喝道:“师父不要害怕,谁敢伤害你,我捶死他。”
李欢一一安抚众人,最后走到玉茹身边低声道:“玉茹你和明月先去后堂,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玉茹见李欢神情严肃,也顾不得生气,抱起明月走到后堂。
那小厮别过李欢他们,匆匆赶到梅园深处,发出一声暗号。
二皮脸命令手下藏好,从雪地里站起来,向那个小厮走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人呢?”
小厮转着眼珠子道:“情况有变,那些人不赏梅了,要在屋中饮酒。”
“不赏梅?”二皮脸将刀架在小厮脖子上,“是不是你走漏风声,让他们起疑了?”
小厮吓得双腿发颤,带着哭腔道:“二大爷,他们没有起疑,就是其中有个人染上风寒受不得冷,所以临时决定到折梅堂饮酒。”
二皮脸将刀收起来:“他们一共有几个人?”
小厮压压惊道:“一共有八个,六个男的两个女的,按照咱们说好的,事成之后要给我八百两。”
二皮脸用刀抽他一下道:“滚吧,你去稳住他们一会。”
小厮胆战心惊的跑到点梅亭,将那桌酒宴拿起一些,送到折梅堂中。
二皮脸回到雪窝将情况告知手下,众人无不骂骂咧咧。
“大哥,这些家伙在屋中,咱们咋用弓箭对付他们。”二狗子鼻涕如柱道。
二皮脸哈口气搓搓手道:“niang的,不管了,让弟兄们抄家伙冲进去。”
郑北从雪地里爬起来,迟疑道:“他们一共有几个人,姓楚那小子手底下有四个硬茬子。”
二皮脸鄙夷道:“老子手底下的弟兄,个个以一敌十,你要是害怕滚一边去。”
莫来陪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如先悄悄过去,朝折梅堂射三轮弓箭,然后再冲进去。”
“你小子说的到有道理。”二皮脸唤来两名手下,“将你们的刀,给这两个小子。”
莫来脸色煞白道:“二大爷,我不会舞刀弄棒,还是你们来。”
二皮脸把刀架在莫来脖子上:“少啰嗦,前面开路,否则老子宰了你们两个。”
两人不敢反抗,只好拖着一把刀,在前面颤颤巍巍的走着。
二皮脸眼睛一眯,寻思是不是这会把这两小子宰了,因为蔡白飞许诺,事成之后把这两小子杀掉,再给五千两银子。
小厮见折梅堂的门关上,心中大感疑惑,忙跑过去叩门道:“公子,你把门锁上干嘛?”
蔡小飒问道:“外边就你一个人?”
“就我一人。”
蔡小飒透过门缝确定之后,开启半扇门将那小厮放进来。
小厮进来之后见屋里众人怒气冲冲看着自己,心中暗道不好,拔腿想跑出去。
余海过去拎着小厮的脖子,一拳打在小厮的鼻子上:“孙子还想跑,谁派你来的?”
小厮捂着鼻子,酸意不停涌上来:“没人...没人派小的来。”
李欢缓缓说道:“余海,往死里打,出了事我顶着。”
啪啪!又是两拳,小厮本来就是软骨头,当下跪在地上道:“好汉爷饶命,是...是二大爷派我来的,他要杀我家公子。”
蔡小飒后背一凉道:“二是个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昨天晚上他们突然过来,将蔡安杀了,把其他仆人都绑了起来,威胁我在外边等公子过来。”
蔡小飒越听越心惊,昨天瘦梅园仆人来报梅花盛开的时候,蔡白飞也在场,他真的不念叔侄情要杀我!
李欢戟指怒目道:“外边有多少人!”
小厮含含糊糊道:“可...可能有二三十人,都背着弓箭。”
李欢喝道:“把桌椅都竖起来,摆到门窗边上,以防他们朝堂中射箭。”
众人不敢耽搁,忙搬桌挪椅,蔡小飒和孙继业吓得身体抖如筛糠,觉得可能活不过今天了。
“恩师,你一定有主意,救救我等。”蔡小飒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李欢身上。
“尽人事听天命。”李欢缓缓闭上眼。
嗖!嗖!哚!哚!箭矢射在桌椅上,蔡小飒脸上无一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