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其阿里尔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刚刚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莫奇已经动了起来,迈步向前走了过去,奇拉尔慌忙将手枪揣到怀里跟了上去。
回头瞥了奇拉尔一眼,莫奇心中得意一笑,心想这小子看起来处事不惊,真遇到了事情还是要看我莫奇的。
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眼眸中猫头鹰的影响越发清晰,最终凝聚成一枚清晰的印记。
使用了三阶技能狩猎徽记,这个技能可以为目标附加一个无形之印记,有效时间是七十二小时,在这段时间内只要目标出现在他附近五千米的范围内,他就能够精准定位对方的位置,而只要不超过五十千米,他就能够对对方进行模糊定位。
不过这个技能同样也有限制,比如种下印记时候必须亲眼见到目标,并且同一时间只能够维持一个印记,如果转换目标那么之前的印记就会直接消失。
老汉斯仍旧躺在他的铺盖卷里面,莫奇在他面前站定,奇拉尔也随后赶了上来。
莫奇问到:“这就是你说的老汉斯?”
奇拉尔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振翅的声音响起,奇拉尔回头正好看到那头猫头鹰腾空而起,长唳一声振翅离开。
莫奇似乎并没有感觉意外,他开口问到:“他有什么家人么?”
奇拉尔道:“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
莫奇蹲下身子,掀开了罩在老汉斯身上的棉被,刺鼻的血腥味儿瞬间溢满了奇拉尔的鼻腔。
老汉斯死了,他双目圆睁,双手握着半块被敲碎的酒瓶,锋利的边缘刺进了他的喉咙划开了颈部动脉,由于被棉被和毯子遮掩、吸收,这些血液并没有流到外面。
莫奇平静说到:“死亡时间大约半个小时,是自杀,是否有外力介入还需要带回局里再做检查。”
奇拉尔脑中一片空白。
他并非没有见过尸体,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死亡,只是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一个在一个小时前还在和他说话、为他示警的人就这样失去了生命,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莫奇将老汉斯重新盖住,平静说到:“这是一个警告。”
奇拉尔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眶:“你不是说他是自杀么。”
莫奇咧开嘴冲奇拉尔笑了笑:“相信我,就算不是职业者,也有很多方式可以让一个人去自杀。”
奇拉尔轻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脸颊,告诉自己冷静下来。
老汉斯的死确实很奇怪,如果是自杀的话完全可以去西边的阿尔忒弥斯大桥,总要比这样死来的轻松,而且时间也非常怪异,在临走之前李拉尔暗示他自己会在下午五点回来,但是现在刚刚三点。
自己离开这里的时候大约是两点十分,也就是说自己离开后不到二十分钟,老汉斯就死了。
终于,奇拉尔道:“我们可能来晚了。”
莫奇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杀掉老汉斯一是警告,二是在表示,他们已经不在乎引起人们的关注了,这意味着他们在月之脊的工作已经完成。
利用手中的一根铁丝莫奇打开了月之脊的大门,奇拉尔将左轮手枪握在手里,吞了几口唾沫。
没有任何异常,只有无尽的平静,往日里欢乐喧闹的月之脊此刻仿佛一栋空屋。
奇拉尔和莫奇的脚步声回荡在建筑内,让人无由多了几分紧张,奇拉尔感觉自己后背上的汗毛孔此刻都已经竖了起来。
莫奇看出了奇拉尔的紧张,心里面暗暗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在某些方面甚至要比他来的成熟的家伙看来也有自己不擅长的一面。
在奇拉尔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了位于一楼的院长室,它处在左手边的尽头最阴暗的角落,为了给孩子们提供更好的居住环境,温莎女士将自己的房间安排在了最偏僻阴暗的角落。
光看布局的话,这里让人很难想象是一个女士的房间,两排破旧的货架紧贴着墙壁,上面放满了装着各种杂物的箱子,再向里面是一张看起来足有三十年历史的劣质书桌,漆面都已经斑驳不堪,一盏老旧的油灯放在上面,旁边是三支已经用秃的羽毛笔。
桌子的右手边有一扇小门,里面就是温莎女士的卧室,仅有一张床、一个小型的梳妆台以及半个破碎的手镜。
没有外人来过或者翻动过的痕迹。
莫奇警探展现出了他老到的一面,作为一个资深警探他很清楚大多数普通人藏匿隐秘物品的习惯,于是开启了翻箱倒柜的工作,试图找到一些可能存在的线索。
奇拉尔看着莫奇警官的动作,心思却已经飘到了别处。
老汉斯的死是在是太蹊跷了,那双圆睁的眼睛烙印在了他的心里,一想到那副画面,他的整个灵魂都在战栗。
“不对!”
奇拉尔忽然叫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莫奇警探不知道这小子在发什么疯,起身就要追过去,但是看了一眼手上刚刚搜索到的文件,他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奇拉尔跑到老汉斯的身前,一把将盖在他身上的棉被掀了起来。
老汉斯和之前一样,仍然保持着他的动作,奇拉尔闭合他圆睁的双眼,伸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并非是贪图财物,因为奇拉尔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老汉斯为什么能够知道那只猫头鹰的不寻常?
一个只知道睡觉喝酒的老酒鬼,为什么会发现有一头猫头鹰在监视他?奇拉尔自问就算是自己,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也很难注意到树上的一只鸟,他之前来的时候就并没有注意到那只鸟就很能够说明问题。
这说明老汉斯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样只是一个酒鬼,他很可能拥有更为隐秘的身份,甚至他本身可能就是一个职业者。
遗憾的是,哪怕是沾了满手的血污,奇拉尔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低声告了一声罪,奇拉尔拉住了老汉斯的手臂,尸体此刻已经开始僵硬,奇拉尔费尽了力气才将他的双手拉出来。
伴随着酒瓶的脱落,一股已经半凝固的残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奇拉尔忍住胸腹中的翻腾感,把手伸进了伤口中,而手中的触感告诉奇拉尔,那里确实有一样东西。
是一个团得极小的纸团,只有不到小指甲盖大小,凝固的血液在上面包覆了一层暗红色,但是并没有渗透进去。
而当奇拉尔试图将其打开的时候,却发现这小小的纸团似乎浑然一体,无论怎么用力都打不开这个玩意,甚至无法造成任何形式的破坏。
等奇拉尔回道院长室的时候,发现莫奇警探正瘫坐在椅子上,身后墙角处有一处墙砖被拿了下来,面前散乱摊放着一份资料,从上面的灰尘来看正是从里面拿出来的。
莫奇双眼无神,哪怕是听到了奇拉尔的脚步声也懒得抬起头看一眼。
奇拉尔心中疑惑,一边去拿那份资料一边说到:“莫奇警探?你怎么了?”
还没等奇拉尔碰到它,莫奇忽然大喊起来:“别碰它!”
奇拉尔被吓了一跳缩回了手,然后就看到莫奇警探又颓然叹息了一声:“算了,看吧,看吧……”
奇拉尔瞥了莫奇一眼,拿起那份文件翻看起来。
仅仅是第一眼,奇拉尔就差点把这玩意扔出去。
在抬头上印着一枚山羊头徽章,而通过纹章学的基础知识,奇拉尔瞬间便判断出这是上古死神最具代表性的两个神徽之一。
死神活跃于上个世代,自创新纪前后连同数名古神一同陨落,但是传说中死神的信徒们却从未消失,他们潜藏于阴暗之处,时刻密谋着让死神重临大地。
而文件的内容非常简单,这是一份名单,只是上面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数十页名单,总计近千人,上面详细记录着这些人的名字、性别、年龄和健康状况,而最重要的,则是后面所记载的“捕获”和“转运”时间。
这是一份人口捕获和中转的记录名单。
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十年前,也就是说这十年平均每年月之脊都会捕获近百名无辜者,并将其转运出去。
不过惹眼的是,这份记录的最后名单停留在了今年的3月2号,那之后再也没有捕获和转运的记录。
也就是说这是一份旧记录,联想到如今沸沸扬扬的失踪案,很可能那之后月之脊便已经在筹备新的掳掠计划。
奇拉尔心中被震撼填满,他从没有想过,一个慈眉善目、仿佛天使化身一样的温莎女士,竟然会是隐秘的邪教徒,并且这些年来一直在秘密进行着人口掳掠和转运的行动。
那孤儿院里这些孩子们呢?他们去哪里了?
还是说整个福利院,实际上就是死神教团在普雷西亚的一处据点,这里的所谓孤儿们,相当一部分实际上是死神教团的信徒?
奇拉尔楞在原地,只觉得天旋地转,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关于月之脊的种种信息开始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月之脊孤儿院成立于五十年前,据说那一年普雷西亚的数个工厂连续发生了爆炸事故,造成了重大的人员伤亡,很多工人的子女都因为这件事情失去了双亲,在银月城法院的仲裁下这座曾经的工厂就成为了一个全新的孤儿院。
在最初的三十年里,这里是由光明教会直接管辖的,但是在教会的牧师的管理下,月之脊的情况每况愈下,无论是经济还是教育,在那段时间里月之脊几乎成为了整个普雷西亚的渣滓培训班,每年都会向普雷西亚输送大批的流氓。
直到二十年前,牧师因病去世,光明教会也不愿意再为月之脊注资,虽然当年法院裁定的赔偿金额足够月之脊这样规模的孤儿院再运作至少五十年。
然后温莎女士出现了,虽然现在奇拉尔知道那是彻彻底底的伪装,但是至少在当时她天使一样的温柔和慈悲带给了孩子们迥别于牧师的温柔体验,在这十年来,月之脊的孤儿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恶劣不堪,一些实在养活不起孩子的贫民们也开始偷偷将婴儿放在月之脊的门口。
这二十年下来,随着孤儿院人数的增多,有相当一部分孤儿在长大成人之后选择留下来成为护工,现在整个月之脊一共有四百零九人,其中包括温莎女士、十二名护工和义务教师,以及各个年龄段的孩子。
其中十岁以下的占了大多数,十一到十六岁的孩子大约只有不到一百人,剩下接近三百个孩子,全都只有不到十岁!
奇拉尔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将这份资料拍在桌子上,痛苦地呜咽起来,孩子们纯真的眼神和稚嫩的话语变成了直刺灵魂的利刃。
自责、愧疚、愤怒,种种情绪开始在他脑海中放大,这让他痛苦不堪,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淌出来。
莫奇被奇拉尔的表现吓呆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嘿,你怎么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