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暂别

黑夜中突然悉悉索索发出响动,不知道是什么动物闻着火烤的肉香,跑过来寻食。

杨炎灱听动静不是大动物,所以完全没有在意,此时一把匕首从他面前划过,咚地一声,将那黑暗中反着光的眼睛订在了土墙上。

依穆走过去,拔刀说道:“原来是只狐狸,我就怕是毒蛇。”

杨炎灱对狐狸没有兴趣,但惊讶于她的飞刀技术,说道:“哦哟,还真不错。”

依穆道:“不许学我说话。”

“你这飞刀是谁教的,有空你也要教我。”见到什么武术都想学,除了杨炎灱还有一位段乾林。

依穆见他有兴趣,心想这位穆呆子对武术上的东西比读书有兴趣得多,做了镖师并不奇怪,还好没有继续读书,以他这副呆样,再读几年,真成了一根木头。她从衣服里卸下一个背带,装了一排手掌长的飞刀。

杨炎灱倒吸一口冷气,叹道:“没想到和如此凶险的姑娘走了一天路程,要是你对我动手,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遍。”

依穆笑道:“你可别逼着我对你动手。”

“不敢,不敢,之前不敢,以后就更不敢了。”

“糜姐姐说男人都坏,止不住他们乱想,只能让他们不敢。看来有些道理。”糜老板真是个好老师,不光教人挣钱,还教人道理。

“想都不会想。”杨炎灱补充道。

“呸,什么想都不会想?”依穆听他这多余的一句,看上去又有些怒了。

想要吃飞刀,不想又生气,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转意话题问:“这飞刀功夫是谁教你的?”

“几年前一僧路过城中,我给了他些粮食,为了回报,他教予我的。”

“哦,这也算一段奇缘。”杨炎灱眼中流出羡慕,好像想要把天下的高手都遇个遍。

依慕左右握了一把飞刀,右手飞快挥出,一把把刀脱手而出,咚咚咚全钉在几丈外的土墙上,全集中在一块巴掌大的地方。若不是因为对方是一名女子,杨炎灱快要把着她的肩膀称兄道弟。

依慕取下刀对他说:“你来,不过小心割手。”杨炎灱拿着飞刀,依照她的吩咐都扔了出去,那一把把刀全部撞墙跌在地上,竟无一把插入墙中。

他叹气摇头道:“还要多练些日子。”说完跑去把刀捡起来,又扔,往返数次,兴趣盎然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依慕看了他半晌,越看越发火,跑去抢了他手中的刀,说道:“太晚了,我要睡觉。”

杨炎灱只有停下手中的活,见她进了帐篷,才想起晚上自己没有着落,只有坐在帐篷外面烤火,等会困了只有在火堆旁的沙子上将就一晚。

过了一会依慕说:“飞刀练好以后,不光可以用刀,任何尖锐之物都可以用之,空了你多加练习。”

杨炎灱背向依慕,应了一声。四周慢慢静了下来,只听见依慕平稳的呼吸声,火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土墙上,略显孤独。半夜依慕睡梦中睁开眼睛,细细说道:“你怎么还没有睡?”

杨炎灱知道她在半睡状态,没有回答,待到天快亮,才坚持不住,倒在沙地上睡着了。没过多久醒来,天已经亮了,身上盖了一层薄被子,依慕睡了一晚上,正坐在他身旁烤火。

见他醒了,抱怨道:“你怎么就这么睡了?我这里这么多盖的,也不知道叫醒我。”

“见你睡着,不忍叫醒。你今天还要带着我玩儿呢,可不敢耽误你休息。”杨炎灱说。

“今天我们再向东走半天,那里有一片绿湖,在沙漠中可不多见。我们再去那里逛逛,续些水,就可以回去,想必你们一行人也在这里玩得差不多。”

两人又吃了些东西就骑着骆驼朝那湾绿洲走去,过了半天就道了目的地。这水宛如沙中一块碧玉,清澈见底,两只骆驼见状高兴得不得了,吃了一肚子,肚子涨得鼓鼓的。

杨炎灱睡意全无,神清气爽,叹道:“良辰美景佳玉伴,人生难再此刻欢。”这美玉不知道他说的是美女还是那一湾碧水,反正依慕听了十分高兴。

略微休息,两人加快速度回城,到之时,已是深夜。

镖队一行人早就等着,冯何生害怕杨大哥和这依慕姑娘进了沙漠,出了什么意外,在客栈门口转了好几圈,抱怨他出门怎么也不给自己说一声。段乾林和其他人都骂他瞎操心,小穆公子不知道多快活呢,哪里想得到你这个小屁娃子?

冯何生远远看见二人走进城,快步迎了上去,说:“哥,怎么出去不说一声,有我跟着也好有个照应。”说了又看看依慕,问:“你们去哪玩去了?我在这城中喝了两天酒,真是浪费时间。”

杨炎灱笑道:“怎么不和老段一同安排。”

“我不,他又要逼着我练武。还不如我自己安排在客栈睡两天觉。以后你们出去玩一定记得叫着我。”

依慕白了冯何生一眼,说道:“哪里都有你,这么大个人,自己没长脑袋?”

“我与哥说话,关你何事?”

依慕也不回答他,送杨炎灱到了客栈,告辞便回。杨炎灱批评冯何生,不要每见一个人都给别人留下坏印象,冯何生并不知缘由,只能说以后注意,至于注意什么,又没人告诉。

……

次日,镖师们出发钱前来到糜老板门前告辞,互相邀请以后再来做客。

依慕从屋里出来,径直走到杨炎灱面前,将身上那一套飞刀赠给他,说道:“飞刀技巧写于纸上也就几篇,要诀不过坚持练习,自会体会出心得。”

杨炎灱下马收刀,问道:“你给了我,自己怎么办?”

“无妨,我再去打造一副便是,你回了立州怕再没有如此好的工艺。”

杨炎灱心中不安,想了一会,将随身带的一把刀回赠给依慕,说道:“姑娘如此客气,我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只能将我一直带在身上的刀留给你,这刀没什么特别,倒是我胖子师父家中而来。”

众人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依依不舍,心中好像,一男一女哪有互赠兵器的。

依慕问道:“刀是给我了,不过此去一别,又没人教我刀法,我拿着不知何用。”

“好办,此时仓促,回去我整理一份,托人带信给你。”

依慕嘴瘪了一下,只能说道:“也好,一言为定。”

两个人就这样不痒不痛的道别,糜老板和其他人都有些不解,这两人磨磨唧唧闹的是哪一出?

队伍开拔,按原路返回,回程要快不少,不到一月便回了立州。干镖师这差事,如途中不遇其他事情,还是很不错的行当,就当各处游历一般。

见儿子回来,段老爷松了一口气,好生嘉奖了一番,寻思着小儿子年纪不小,应该成家,给局里人有个成熟稳重的印象,私下联络媒婆四处物色门当户对的女子,段家找儿媳妇儿并不难,媒婆来了一个有一个,都没有相中合适的,看来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是很挑剔的。

大家都私底下笑话这位小公子,长辈们忙里忙外帮他找媳妇儿,他就跟没有自己多大关系似的,问都不问一下。

过了几日,他才带着酒来到杨炎灱的小院子里喝酒,讲出心中苦闷,原来在书院读书时,看上女班一位姑娘,怎赖自己不善言语,偷偷关注了人家几年,而对方都不知道有没有他这个人,今天看着络绎不绝上门说亲的媒婆,才后悔自己太老实,居然连对方是哪里的人都不知道,和杨炎灱这个早就有婚约的老手朝夕习武,却没有学得半点与女子往来的技术,确实有些浪费时间。

杨炎灱哈哈大笑,没想到老段也有如此柔情羞涩的一面。

段乾林本是来找他宣泄说愁的,不料却被他不着重点地嘲笑,非常生气,扬言不将柳儿给他的回信给他。

杨炎灱听了,连忙求饶,问道:“我的信怎么到了你那里?”

“我们去边城的时候就被带了回来,那时我们都还没有回来,所以暂由父亲保管。我们回来以后,父亲才交给我。”

杨炎灱只有答应以后请酒,段乾林才将两封信给他离去。

迫不及待拆开第一封,还是母亲所写,道:“近来家中还算顺利,你的事情我们都依计办得妥当,不必担心。你在立州,行事低调一些,少和老板同僚顶撞,存些钱过几年,通些关系,看能不能再建个档案,此事不好办,需要耐心。”

“我们二人身体都好,每到季节交替,你爹都比较忙碌,如今再不供你读书,钱比过去好挣一些。不知道你和柳儿姑娘有没有联络,作为过来人,我有些话也当讲,柳儿是个好姑娘,只是你们缘分浅些,如今你身在立州,她年纪也不小了,父亲身体又不好,如果你们能万事商量好成为一家人,那是最好。你再过几年成婚都不算太晚,姑娘家等不了那么久,如果有为难,万事不可强求,不能耽误别人。你不在我们身边,这些事都帮不上忙,你需谨慎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