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子依旧未动,用手将来拳按下,手腕稍用力,像钩子一般钩住对方的手,减缓了对方收拳的速度,几乎同时,向前一小步,另外一只手直封对方面门。
对方当然躲不过这一截击,而小个子上了半步,力气从腰而发,看似简单,力道却大。那人吃了这一拳,退后好几步,就像郑关西,酸甜苦辣麻全崩了出来。
另外两人见状,大叫一声上前就打,小个子调整身位,对面两人两拳同时即来,小个子两手交叉,在胸前行成一个十字,拳到之处,都被他轻松格挡化解。
对面二人攻了几拳都没中,有些惊讶,小个子马步奇稳,不经意间已靠近一人,他屈膝钩住对方一人,抬腿不高,很有节奏感地蹬在对方膝盖,那人吃痛蹲下,紧接着被几个冲拳打在脸上,瞬间倒地。
另一个人从后面抽个空当抱住小个子,他不慌张,狠踩对方脚背,歪头反手抱住对方脖子,顺便抓了两下,并步使用蛮力,向前一拖,身体下沉,利用自己体重将对方拉弯了腰,露出了对方的脸,转身就是一膝击。
剩下两人见状不知从何攻起,本来想三拳两脚打对方几下逃跑,出口恶气,不料吃了大亏,掏出身上的刀准备行凶。
看热闹的人也被吓住,有人都叫了起来,空手搏斗眼看就要升级为持械的街头流血惨案,酒楼掌柜都慌了神,赶紧叫人报官。
杨炎灱没多加考虑,从怀中摸出飞刀,向楼下扔出,两个大汉一人腿上中刀,一脸惊恐向楼上望,依慕和他赶紧缩头,那人看了好久,楼上伸出头看热闹的人太多,鬼才知道是谁扔的刀。
依慕骂道:“你又乱扔我给你东西!”
杨炎灱苦道:“飞刀不拿来扔,放久了容易生锈。”
“生锈就生锈,人还有老的一天,难道都扔了?”
“这是两码事,怎么又放在一起说?”
“我不管……”
中刀那人看了一圈,没找到出处,小声对同伴道:“还有同伙?”
“嗯,我们在明,敌人在暗,等会官府的人来了,我们要吃亏,此地不宜久留,暂且退了。”五人中只剩一完好之人,终于被残酷的现实逼得冷静分析道。
话刚说完,就互相搀扶跑了,看热闹的人们也不敢阻拦,任他们跑掉,只有杨炎灱在后面大喊:“刀,飞刀留下……”中刀那人扔下刀,头也不会离去。
小个子见对方跑了,自己也不敢久留,趁人们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中,悄无声息的隐去。
杨炎灱快步下楼,捡起飞刀收好,给了钱和依慕也消失在人群中。心想这一副飞刀,以后还是放在家里供着好,万一以后忍不住扔出一把找不回来,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大个子惹得,小个子惹得,依慕可惹不得。
两人走在回到客栈的路上,依慕笑道:“这么些天,我们都看了很多争斗,越是人多的地方,事情越多,看来我还是不适合在这里安身,我们还是回去安心放羊牧马过些逍遥日子。”
“好啊。”杨炎灱随口答道,这几天逛来逛去也不轻松,早有了想回去的念头。
“一言为定。”依慕道。
杨炎灱才想起什么似的,说:“什么一言为定?”
“牧马放羊。”
“呃……”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毫无重点,走到僻静处,见前面一人等着,仔细一瞧,正是刚才酒楼里打架的小个子。见到他们上前道谢:“多谢两位朋友刚才出手相助。”那口音确实听起来有些费力,他也是尽力而为。
杨炎灱摸了摸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对方临走时你那一声疾呼,很多人都听见。公子如此爱刀,还出手相助一个不相干的人,作实不易。”
“不必客气。我也是见那五人太过嚣张无理,又欲行凶,才出手相助。”
“多谢。”小个子道完谢却并没有想走的意思,似有话说,可是说大家都能听懂的话,确实有些费力。
杨炎灱先开口问道:“兄台一身功夫不知道在哪里学的,我感觉有些熟悉。”
“哦?那就奇怪了,我是自小在师父那里学得,家乡有很多人练这种拳,并不奇怪。可能你家师父曾经学过一些。”
想来有些道理,胖子教过杨炎灱的十字格挡和腿,好攻下三路这些路数和这小个子实在有些相像。当然两人并没有兴趣在这里讨论武学出处,杨炎灱问了对方姓名,小个子名叫:“梁世博。”
互相道别,后会有期。
……
待依慕走访了数个商家,洽谈好事宜,装样品上车和其他资料,一行人又打道回府。
玩也玩够了,这回大家没有那么好的兴致,都老老实实地走最安全的路,毫无波澜的回到了立州。立州是去西路的中转站,几方都有利益,可谓是几头照顾,皆大欢喜。
回去后大家都在猜测这穆思绪顶着段公子同窗的身份进的镖局,又干了几回漂亮事,这次段老爷让他带队,是不是有意重新建组,让他担任组长?
不过回来几天,段老爷除了表扬并没有大的动作,大家也就把这些闲言闲语忘了,其实建不建组和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人们都有个一个好奇又爱猜测的心。
此去往返两个多月,杨炎灱最关心的还是谁给自己写信,回到立州等了两日才有人带来两封回信,一封还是母亲穆氏写的,一封是刘书行写的,依旧没有柳儿的回信。
心里再度失落,不知道柳儿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半天在局里精神恍惚,依慕几次和他说话都好似没有听见。
依慕还有两日便要启程回边城,见他有些失魂,心里有气又有些纳闷,待到日落,坚持要和他回小院。杨炎灱没有力气和她拌嘴,回到屋里,便急切地打开信。
家里的信依旧,母亲唠唠叨叨,各种教诲,没有新意,心中稍安,二老在家中无忧无虑便是最好。
然后打开刘书行的信慢慢看。依慕在旁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见他越看神情越不对,手开始发抖,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这书生被劫道时都面不改色,今天怎么如此失态?
杨炎灱看完信,呆呆站了许久,将信揉成一团,小声说道:“为何?怎么这样?怎能这样?”才发现依慕在旁边看着他,也不管尴尬不尴尬,走出房间,一人在院中呆坐。
这是个什么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依慕心中骂道,又见他确实可怜,不管那么多,捡起地上的纸团看个究竟。
刘书行写道:“……你托我照看魏家之事并不难,魏家老实本分,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不过有一事我还是需要告知杨兄,我偶尔暗中照看他们,突然知道魏柳絮相了婆家,不久即要成婚。这种事情,想必你一时半会不易接受,不过你身在立州,前途未卜,魏家姑娘总要嫁人,对于你或许是一件好事,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不要太过放在心上,哪能不放在心上?
依慕看了,恍然大悟,一直一来心中的疑问好像拨云见日。再看看杨炎灱,这位在信中被称为杨兄的穆思绪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思绪,思绪,魏柳绪,原来这么久以来,自己连他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直在想着魏柳绪,连名字都这样改着,每天挂念,与她走在路上,与她说笑之时,与她喝酒之时……他都叫思绪,他都在思绪,他的思绪实在太复杂了!
她走到他的面前,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呆呆地看招他,看他能作何反应。
此时院中出现一个人影,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影瞬间具体起来。依慕吓了一跳,不知来者是人是鬼,杨炎灱仔细一瞧,淡淡说道:“哦,是严兄来了。”
严浩淼走过来,正要说话,又见气氛不对,面前这个姑娘又不认识,心想有些日子不见,一定是发生了一些让人不愉快又让旁人愉快的事情。
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只能没趣的跑去敲冯何生门,冯何生把门开开,将他请了进去,不知道院中一对男女会干些什么事情,干脆做个将头埋在沙子里的骆驼。
“我要马上动身,回七台去。”杨炎灱说道。
“这么晚了,就不能明天动身?”
“一刻也不能等,反正到七台一天时间不能到,晚走早走都是一样。”
“那我和你一起去。”依慕说道。
杨炎灱不解地看着她,问:“你和我一起去干什么?对你没有好处。”
“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需要好处才能去做的。”依慕说道。
杨炎灱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好。”
走得仓促,四人都没有作什么准备,根本来不及和其他人打招呼,杨炎灱心急如焚也顾不上这些事情,带上了钱和吃食,就这样踏上了回七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