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
秦九岭轻笑，徐徐道，“不错，老弱毕竟是老弱，一个人每天能出一斤，已经很不错了。
这些人，做二百斤，已经是极限。
剩下那八百懒汉，突然间这么大的工作量，哪怕同样做一斤，也累得够呛。
可我第七天定的任务，就是一千二百斤，他们却依旧完成了，你说是为什么？”
展宇尴尬：“我只记得大人说完不成不给他们吃肉。”
秦九岭摇头：“如果能做出一千二百斤是因为有肉激励，那我从八天到现在，每天增加一百斤，直到现在的两千斤，他们依旧全完成了，又是为什么？”
展宇挠头，半晌道：“公子，我不明白。”
“这里的原因有三。”
秦九岭解释道，“其一，是那些老弱。
试想，连老弱都能做出一斤来，那些懒汉身强力壮，又怎么好意思只做一斤？
但懒汉之所以称为懒汉，就决定了他们不会主动这么想。
所以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端少斌。”
展宇诧异：“端少斌？”
“怎么，你心里瞧不起端少斌？”
秦九岭轻笑：“当初我用端少斌为厂长，你还劝阻过，这事你记得吗？”
展宇道：“当然记得，公子，这端少斌出身端县权贵氏族，是懒汉中的懒汉，不然也不会被家族里赶出来。”
“那现在你还觉得他是懒汉吗？”
“这……”
展宇哑然。
秦九岭却突然道：“端少斌当然是懒汉！
能懒到被权贵逐出家族，也算是奇葩了。要不是快饿死了，只怕他都不会来报名。
但恰恰正是因为他懒，我才选他做厂长。
展大哥，你记着，控制一个人，远比控制一群人要简单得多。
端少斌是懒，但我以权势压他，用生死作威胁，他敢不勤快，我就要他的命！
所以端少斌怕我，为了活命，只能以身作则。
他的懒名已经传遍泽州，连他都开始勤奋，那群懒汉见到了会怎么想？
继续懒得也不怕，我教会了端少斌骂人。
就拿他自己和那群老弱举例，把他厂里的懒汉骂的连老弱都不如。
肉是诱惑，再用端少斌的骂人来督促，除非真的懒到骨子里，不然在这种环境下，都会振作起来。
哪怕真是懒到骨子里，如端少斌，拿刀往他脖子上一架，他不也得乖乖去当厂长？
所以他们能做到二千斤，一点也不奇怪。
甚至还能做到三千斤！”
“三千斤？”
展宇吞了吞口水，“公子，这……就是其他厂的人过来，也做不到三千斤吧？”
“这就说到了第三个原因，惯性。”
秦九岭都，“从一千二百斤起，每天的任务都会增加一百斤，地厂的人，已经养成了思维惯性。
那就是第二天会加量。
但加的不只是量，还有他们的信心和银子。
人都是有潜力的，地厂的工作，放到正常工人手里，也就是二千斤这个量。
说实话，带着二百老弱，地厂其实已经没有懒人了。
但这还不够，我走后，展大哥你继续加，从二千五百斤后，五十斤五十斤加，一直加到三千斤。
让地厂的人，都变成大大的勤快人！”
“原来是这样……”
展宇恍然，赞叹道，“公子大才，小人佩服！”
说着，展宇却又疑惑道，“可是公子，如果要提高产量，完全可以换一拨人，为什么非要培养这群人呢？”
秦九岭点头，他很满意展宇的这种求知态度。
论武功，展宇或许比不上卫子依，但论好学，展宇比卫子依那个闷葫芦强了太多。
这也是他计划让展宇留在泽州代替他的原因。
笑着解释道：“展大哥，不论到了哪里，人都是有懒的有勤快的。
谁都不想用懒人干活，但不一定非要换人才能解决。
我想方设法把懒人比为勤快人，是费了些力气，但对当下来说，意义不仅仅是改变了一个地厂的人。
其实只要不是太离谱，懒和勤快就是一种对比，总有想干的和不想干的，能干的和不能干的。
如果地厂的人真的做到三千斤，那是不是说其他厂的人就懒了呢？
虽然不能这么定义，但不代表不能这么做。
等地厂的人真正做到日产三千斤，展大哥可让几个厂的相互调换。
如此一来，别的厂的人想做到三千斤，恐怕是要拼命才能行。
但就是拼命做到三千斤，他们还是不如地厂的人，因为地厂里面，还有二百老弱。”
“这……”
展宇略一思索，惊道：“那这么说来，别的厂的人，根本赢不了地厂。”
“就是要让他们赢不了！”
秦九岭道，“地厂是懒汉的厂子，除了那二百老弱，剩下的近八百人，全是其他五个厂里选出来不要的。
我给了其他五个厂长选人的机会，他们到最后却没能赢了地厂，羞愧不羞愧？奋发不奋发？
而地厂的人，曾经被踢出来，如今突然之间把脸打了回去，激动不激动，痛快不痛快？
在这种气氛下，六厂的人虽分布在四县，却依旧能相互竞争，共同前进。
如此工厂，展大哥，你管理起来，舒坦不舒坦？”
听完秦九岭这番话后，展宇是彻底服气了。
“公子真厉害！竟然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么多。”
秦九岭摆手，笑道：“这算什么，雕虫小技罢了。不过展大哥一定要按照我那份《厂规管理制度》严格把关。
除了质量，每天的工作时间只能是四个时辰，多一分都不行。
只有保证了这个，才能在他们在工作的时候往死里逼。
不然，把人逼坏了，耽误了第二天的进度不说，产生民怨那就玩大了。”
展宇点头：“公子放心，我一定严格监督。只是，公子这次回李家村，要走多久？”
“说不好啊。”
秦九岭头疼，“刘飞那居然提前竣工了，连一个月都没用到，真不知道怎么修起的。万一他要是给我造歪了，只怕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其实秦九岭那会说一月，只是为了逼刘飞上心，哪怕刘飞用两个月，他也不会真的杀了刘飞。
却没想刘飞跟开了挂似的，信誓旦旦保证竣工了。
展宇见状却是笑了：“原来也有公子想不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