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少年眉目如画,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里如同吸聚了日光,只是此刻,那眸子透着冰冷的寒意,将刘寡妇儿子扶起。
十二岁的少年满脸的血,眉目间却还有一份倔强,他对布衣少年道谢,踉跄着去扶刘寡妇。
黄六虎目光落在布衣少年身上,暴怒的神情因为少年绝俗的容貌而呆怔,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叫道:“还怔着干什么?快抓住这个兔儿爷!”
他的三个同伴如梦初醒,立刻围了过来,只见里面人影闪动,砰砰之声不绝。这是……打起来了?
有胆大的街坊们从破开的门里看去,只见布衣少年身姿笔直,如睥睨天下的神祇,黄六虎四人鼻青脸肿,东倒西歪。
黄六虎竟然打输了?
黄六虎见打不过,哪里敢继续找揍?立刻就灰溜溜地想跑。
他们刚走到门边,布衣少年身子一转,落在他们面前,冷冷睨着他们:“打坏了东西,打伤了人,不用赔的?”
黄六虎冷汗直冒,有心想说句狠话,但是面前这少年看着细皮嫩肉,弱不禁风,打人却真的疼,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不过这少年透露的口风是只要赔了钱就能走?他们平时坑蒙拐骗,占人便宜惯了,手里哪里有钱?东拼西凑,也就凑了几文,连买摔坏的那板豆腐都不够。
他拿着那几文,自己也觉得肯定是不够赔,眼神很是恐惧。
布衣少年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走出门来,冷眼看着那些街坊,声音清冽中透着金玉之音:“身为街坊,遇人被欺,视如不见,难道你们就不怕下一个被欺的,是你们母亲、妻子、姐妹、女儿?”
众街坊面面相觑,惭愧无言以对。
布衣少年淡淡地道:“今天你怕事,明天事就来找你。软弱就会被人欺,如果想不被人欺,你们自己不团结起来,谁能帮你们?现在,你们出人,把这四人送到官府去!”
黄六虎苦着脸:“公子,我们再也不敢了,你不要赶尽杀绝!”
布衣少年展颜一笑,声音清冽如泉,道:“所以你们可以试着逃,我不介意再抓你们一次!”
黄六虎四人倒是想逃,但是想到刚才这少年打在他们身上,就好像摧心断肠般的痛楚,他们突然觉得,要是被送官,那不是不用挨打了吗?
不逃,他们坚决不逃!
黄六虎四人蔫了,不过,刘寡妇的那些邻居们却反应不一。
几个年长的还在犹豫,这少年又不是这里的人,他走了黄六虎几个人报复怎么办?倒是几个少年男子自告奋勇,最后,每家出一个,浩浩荡荡地押着人往官府去。
黄六虎四人被扭送走后,刘寡妇和儿子过来道谢,见砸得稀烂的豆腐铺,还有愁眉苦脸的刘寡妇,布衣少年在身上翻找,把碎银凑在一起,一共四两二钱,递到刘寡妇手中,道:“这些银子,你拿去给你和你儿子治伤,打坏的东西再重新添置吧!”
刘寡妇抬起头来,看着布衣少年,眼里充满了感激,在黄六虎一众把门关上,准备对她动手时,她心里是绝望而恐慌的,及至后来,儿子冲出来,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求能护得儿子不被这帮恶贼打死。
布衣少年的出现,真如神仙一般,刘寡妇跪下,又拉着儿子一起下跪,感谢布衣少年的救命之恩。
刘寡妇心里很明白,这少年要只是把黄六虎几个人打走,她这豆腐铺子后患无穷,在少年走后,一定会遭遇黄六虎更恶毒的报复。
但是,少年要周围街坊每家都出了人把人扭送到官府去,就算黄六虎以后要报复,这里的人都会拧成一股绳,他们团结起来,哪里还用怕这几个地痞?
救了她儿子的命,让她免于被欺辱,还为她解除后顾之忧。刘寡妇感激地道:“请问恩人尊姓大名?小妇人定会为恩人立个长生牌位,谢恩人救命之恩!”
布衣少年不在意地笑道:“我叫黄铮!”
长生牌位?吓死个人,夏文锦表示,她做好事不留名,这种事情,还是给那位黄公子吧!反正也是他的银子。唉,不就是想脱个身,又多欠了黄铮五两,没办法,抓药得要钱,到时候一起还吧!
黄六虎四人据说当时被关进官府大牢里,没有十天半月出不来。刘寡妇儿子的伤已经请了大夫来看,刘寡妇怕花钱,自己随便包扎了一下,就开始张罗重开豆腐铺的事。
周围的街坊见夏文锦小小年纪,虽一身布衣,却气度不凡,必是大有来头。
当夏文锦建议让街坊邻里一起帮刘寡妇把豆腐铺修缮时,得到热烈响应。
人多力量大,出力的出力,出材料的出材料,只不过半天时间,被砸得稀烂的豆腐铺又恢复了窗明几净,明天就可以继续开张了。
为感谢大家的帮助,刘寡妇用没有花完的银子买了酒菜,亲自下厨,就在刚修好的豆腐铺请大家吃饭。
夏文锦是爽然的性子,很快就和众人打成一片。杂货铺老板道:“黄小公子,你年纪不大,却急人之难,而且有大本事,我敬你一杯!”
那裁缝铺,胭脂铺等的老板一众也纷纷要敬酒,杂货铺老板急道:“我先,我先,一个个来,一个个来!”
夏文锦笑着举杯,道:“好说,举手之劳而已,不值一提,来,干!”
豆腐铺的门大开着,夏文锦又被众人推在首席的位置,正对着门口。她刚举起杯,准备喝下那杯酒,眼角余光扫过街面。突地,她面色一变,放下酒杯,身子一矮,就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这突兀的举动让众人吃了一惊,夏文锦探头探脑地从桌下来出,捂着肚子,矮着身子道:“见笑,见笑,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你们吃,我先去方便一下!”
这人有三急,众人恍然,笑着应允。夏文锦立刻从后门走了。
就在夏文锦刚离开,一个月白衣衫的少年快步走进豆腐铺。
他眉目精致,有如天上谪仙来到人间,翩然的气度,出尘的风华,如同画工精描细画的容颜,有如鹤立鸡群一般,夺目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