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东黎这一众,不全是峻侯的人,鱼龙混杂。方才那包袱里的东西,昨夜差点就教人卷起窃走了。”
说到此处,姜怀璧意味深长地看了汤放一眼。
“明里暗里刀子从不会少,以后别给我机会救你。”
汤放望着姜怀璧,突然朝他双膝着地跪下,行了大礼。
姜怀璧正襟危坐,还顺手抚了抚衣袖上根本就没有的褶皱,他伸手在袖里去了样什么东西,一并递到汤放面前。
“信你收好。”
汤放接过信,将它塞进胸口的口袋中去,又见姜怀璧递过来一个小巧的只有拇指盖般大小的铁皮盒子。
见姜怀璧向他点头示意,汤放把那铁皮盒子打开后,里面赫然是红色的胭脂。
“公子这是何意?”
“出去时旁人若问起,便说我因着你办事不利,将你惩戒了。”
“喏。”
汤放用手蹭了一点胭脂晕在眼尾,又勾了一点涂在嘴角。
“将你周遭气息换换,你那时应当是愤怒的。”
汤放一拍脑壳,笑着朝姜怀璧点了点头。
马车的车轮辘辘碾过青石板面,在德御门前停了下来。
陌在马车外扬声说是请公子下车,汤放闭了闭眼,随后猛地一掀起车帘子,飞奔而下。
姜怀璧随即也冷着面庞下了马车,嘴角的弧度压得极平,仿佛下一秒便会垮掉。
“公子,汤大人这是……”
陌装作一副担忧的模样,望着那道身影,耳边突然传来姜怀璧极其冷淡的声音。
“办事不利,就是这个下场。”
另一边,汤放跑去后面那辆马车上,同那些使臣将几件犹为珍贵的被红布蒙着的文玩宝器揣在手上,剩余的便交给早早就在德御门等候的竖(宫中供役使的小臣)。
“汤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汤放抽了抽嘴角,作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
“我办事不利,差点将谢礼丢失,方才……方才被公子惩戒了。”
那人见汤放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想着再套些话,汤放却径直从他面前低着头走过,面上是失魂落魄与后怕,惹得人不禁浮想联翩,心肝如同被猫抓了一般,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是不是公子对他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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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宫殿里点起檀香,烟雾缭绕恍若仙境。姜怀璧还是不大习惯东黎处处精致的景象,只觉得费眼的很。
丹陛(台阶之上的月台)上张黄幔,陈置金器在它的下面,卤薄(皇帝仪仗)后张青幔,设着许多坐席。
姜怀璧与几位使臣被领进大殿,而陌一人被留在殿外,他正努力辨别着四周的物什,唯恐待会办完姜怀璧交代完的事情后忘记了回来的路。
“公子,这是您的位置,您旁边便是几位使臣大人的位置。”
“有劳。”
“不敢当。”
替他们引路的侍女,一路上眼神不住的往姜怀璧身上瞟,可姜怀璧神色淡淡,半个眼神都未曾分给她,众人路上途经芳泽园,可没少引起惊呼,那引起惊呼的对象,便只有姜怀璧一人。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