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你在想什么

“夏彦,放松点。”

……

“你别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心慌。”

……

“算哥哥求你了,哥哥等会请你喝酒。”

S.M公司宽敞的练习室里,都穿着运动装的《Code:Knife》导演和编剧坐在控制台后面的座椅上。

编剧面无表情,眼神木然。

导演笑得有些小心,眼珠摆来摆去。

——When i wake up in my room

——我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太阳落山之后之后

——我步履蹒跚地走着

音响里正在播放着这首今年出品的《FIRE》。

《Code:Knife》剧组的部分成员们正在为履行收视公约做准备。

成东日、李秉宪这样一类的演员自然是不会来凑这个热闹,来到练习室的基本上都是年轻演员。

再加上对观众们心怀感激、保住了自己头发的李政燮,以及被李政燮“拖下水”的林夏彦。

“哥,我不是不懂道理的人,真的只是我自己的问题,为了收视本来也没什么,很正常的,你不用看着我。”

再一次摆摆手,让李政燮去随便练几个动作,林夏彦依然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虽然没有提前打招呼,但林夏彦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就生气,哪怕他相当不习惯做这种事情。

他所介意的是那一个人。

视线里那个第一次见到的、练习状态下的郑秀晶。

严格地说,林夏彦从来没有看过郑秀晶的舞台。

这个把idol完全只当成是工作、下班以后就立刻变成另一副样子的人,在舞台上有什么样的魅力,林夏彦并不清楚。

现在,看着正在练习的郑秀晶,他觉得自己好像能感受到了一些。

尽管只是需要跳一段而已,尽管只是拍一个类似“粉丝福利”性质的视频,尽管身边的其他人除了金俊勉以外几乎都不会舞蹈,郑秀晶也依然全力以赴地做着准备。

这个简单跳跳就能应付过去的“收视公约”,郑秀晶依然认真地当成舞台去对待了。

一套纯黑的短袖运动装,高马尾,无指手套。

还有想要“杀死”舞台的眼神。

作为一个作家,林夏彦的脑子里存了许多形容词。

但是现在,他只想说一句“很漂亮”。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有些心不在焉。

想要避开郑秀晶,尽量减少相处。

却被郑秀晶牵绊住了目光。

甚至是“被迫”加深相处。

就比如眼下这样。

“真的没问题吗?我让秀晶那孩子教教你好了。”

没等林夏彦反应过来,李政燮就离开了沙发,向“正好”看过来的郑秀晶招招手,又指了指林夏彦。

急忙抬手去拉李政燮,林夏彦慢了半拍,什么都没拉住。

剧组里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他和郑秀晶两个人关系不错。

且不说其他人会不会暗地猜测这两个人私下里有什么,至少也是“尊敬与看好、栽培”这样关系的、亲近的普通朋友。

“李导演?”

一直留意着沙发的郑秀晶很快就过来了。

“秀晶啊,你帮帮夏彦吧,我们的编剧大人就给你了。”

本来可以喊南柱赫来做这件事,但是奈何这个弟弟自己现在还没有搞明白动作。

整间练习室里,也就只有郑秀晶和金俊勉两位现役idol。

而且,金俊勉刚刚还出去了,说是去自己的练习室换件衣服。

“林作家,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大大方方地坐在林夏彦旁边,郑秀晶看着垂眸敛目的林夏彦,把在沙发边乱跳的火花抱到了怀里。

林夏彦太安静了。

虽然他常常都是安静的,但是却没有眼前这样安静得像是快要从悬崖边掉下去一样。

让人有一种这个人是不是在因为什么事情而奋力挣扎的感觉。

“没有,我没事的,你去忙你的,等会我和政燮哥就是凑个数,主要还是看你们这些年轻人。”

没有像之前急于拉开距离时那种生硬语气。

可是,林夏彦仍然做出了实际上在拉开距离的事情。

[Hayashi:渡边,有没有可能几十年以后,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

[Watanabe:你在说什么胡话,这怎么可能,就算我不‘杀’了你,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你们两个早晚也会因为深层意识的崩解而一并精神死去。]

……

[Hayashi:现在这种状态能还保持多少时间?]

……

[Watanabe:你发生什么了?感觉很反常啊,是不是开始觉得生命是一件很美好的、值得留恋的事情?]

……

[Hayashi:告诉我答案。]

……

[Watanabe:至少在我个人看来,你现在这样放着不管的话,只能维持两年半。或者你能找到其他比我厉害又愿意帮你的人,想出新办法,比如那些让我作呕的HERMES。]

……

[Hayashi:你现在的进展怎么样了?]

……

[Watanabe:初步找到了清除你的思路,但暂时还没有找到能准确把刀砍在你身上的办法,万一那一刀砍的人是另一个你,岂不是你这个衍生品要独立生存了?可是你专有的那部分深层意识也很难稳定地支撑你去那么做。]

昨天晚上的信息对话浮上脑海,林夏彦的内心十二年以来第一次泛起了灰败的颜色。

“林作家?”

看了一眼怀里没什么动静的火花,郑秀晶伸出手指捏住林夏彦的袖子拉了一下。

然而,林夏彦毫无反应,只是目无焦点地看着前方。

找到真相应该是时间足够的。

给恩旻安排好以后的生活也没有什么问题。

报答绪方更不会有什么难办的地方。

但是,回应一份感情却非常困难。

“林作家?”

又是没有应答。

郑秀晶看了一下周围,发现并没有注意到被控制台遮挡住的这两张座椅。

她又看了看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迅速远离自己,但却过分沉默的林夏彦。

然后沉沉地吸了吸气,眼珠飞快地转了一圈。

郑秀晶把火花放到了地上,抓了抓手心,侧过身抬起了胳膊。

“你在想什么?”

双手握住林夏彦的手腕,郑秀晶拉了一下,发现力度太轻以后又用力拉了第二下,“晃醒”了这个发呆的人。

“……”

练习室里依然是《FIRE》这首歌的旋律。

可是,控制台后面的空气却格外安静。

郑秀晶屏住了呼吸。

她发觉,自己用的力气似乎过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