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次日,正在忙活晚饭时,鹿呦呦他们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来了!”巫白放下手中的活,走去开门,看到门口出现的身影愣了愣。

“村长通知你们下午一刻去村里空坝处开会。”是村长家那名异色双瞳的少年,他闷闷的丢下一句就走了,也不管人到底有没有听清楚。

鹿呦呦听到门口的动静,好奇的过去,正好看到少年离开的背影。

“这是?”

“哦,那孩子说村长让大家去开会,在村里的什么空坝处,我们可以问问其他人具体在哪儿。”巫白解释道。

两人于是在下午要求的时间出了门,果然看到村里有村民三三两两的朝一个地方走去。

鹿呦呦上去凑近一位村民确认:“大哥,请问你们也是去开会吗?”

对方点点头,听到鹿呦呦他们找不到地方,便热心的带着他们一起。

等到了地方,已经有不少人,村长也在,还在等着人群聚集完。

又过了一会儿,人差不多就到齐了。

村长清清嗓子,站在一个石墩上,开始说道:“大家伙安静安静,我今天让大家来,是要通知和确认一件事儿。红叶镇,又到了两年一度的展销会,邀请附近的几个村子派人参加,售卖自己的或者村上的特色物品,每个村子有20个名额,大家可以积极报名,想要参加的人在我媳妇这里登记!”

“据说这次红叶镇的展销会,有大家族的商人过来暗里走访,说不定就瞧上了谁的物品,大批量的要,那这个人就发了,赚大把的钱,过上好日子,大家伙都加油啊!”

等村长一讲完话,大家议论纷纷。

“果然啊,我就说是展销会的事嘛,前年我去参加了,结果没卖出什么东西。”

“你说那次啊,我倒是卖了不少东西,吶,大嫂,听说你那次卖的自己设计的香包,被一个衣裳店的老板看重,一口气订了好多个,你赚了不少钱吧?”

两位妇女笑谈议论,说到了香包的事,看着旁边的妇人,鹿呦呦也一看,这香包大卖的人不正是鼠月姐姐吗!

鼠月也谦虚的笑着:“你们就别打趣我了,其实也没多少个,就是赚一些零碎钱。”

鹿呦呦钻过去也嬉笑道:“鼠月姐姐就是谦虚,你这审美我们大家伙就难有人跟你一样好。”

“你这丫头嘴就和抹了蜜似的,对了,你丈夫的衣服我已经做好了,原本也打算今天给你们带过去。”

听到这消息,鹿呦呦连忙道谢,之后又继续问道:“我和巫白都想去展销会见识见识,你们说这会上都卖些什么啊?”

之前说话的其中一位妇人回道:“什么都有卖的,有卖自己做的木头人偶,有卖自己做的衣裳饰件,还有卖吃的卖喝的,对了,还有卖宠物卖药材的,反正什么都有,到时候你去见识见识就知道了。”

鹿呦呦的世界也有展销会,现在听这形容,感觉和自己经历过的展销会一般无二,但是陌生的大陆新鲜的事物,鹿呦呦很是兴奋的想要参与了。

有不少人去登记要售卖东西,鹿呦呦心里痒痒,也想着去争个名额卖点什么,于是转头问巫白,两人一商量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好卖的,于是只能悻悻的看着别人报名,到时候自己去展销会上当个游客。

有人登记后就离去了,现场的人见少,忽然鹿呦呦看到人群中有个熟悉的人也在登记。

“这不是鹿奶奶和鹿小星吗!走,我们过去看看。”她拉着巫白的袖子就往前走。

“鹿奶奶,你们也要去展销会上卖东西呀?”

鹿奶奶看清问话的人,和蔼的回答道:“对呀,我打算做点吃的带去卖,小星喜欢展销会,正好带他逛逛。”

鹿小星在奶奶旁边有些腼腆,但一双眼睛亮亮的,很是开心的样子。

等鹿奶奶登记好,鹿呦呦好奇的询问他们做什么吃食,鹿奶奶神秘的笑笑,让他们稍后来家中尝尝。

到散会,鹿呦呦巫白,还有经过家里顺势跟出来的虎仔,一齐到了鹿奶奶家,一进屋门就闻到一股酸辣开胃的味道,鹿呦呦感觉自己的馋虫都被勾起了。

往里一瞧,灶台的大锅冒着热气儿,在蒸着什么,鹿奶奶正在一边切着菜。有辣子有葱、香菜等等,旁边还放着一小口袋土豆,这里的人称呼土豆为土团子。

“鹿奶奶,您是要以土团子做吃食吗?”鹿呦呦凑过去。

“对呀。”鹿奶奶笑眯眯的擦擦手,揭开了一旁的锅盖,端出一小盆看样子已经蒸好的土豆,拿出了小勺把土豆压成泥状,而后开始往里加各种调味料,有淀粉盐之类的东西。

等搅拌好,开始一个个揉搓成丸子状,放好备用,接着在旁边的锅里热油,把丸子下锅炸。

丸子在锅中咕噜噜的翻滚着,渐渐被炸成了金黄色,这时候已经能闻到一股香味了。

之后鹿奶奶又清理了锅,再次下了些油,把之前切好的味料下锅翻炒,又陆续加了好多料,再倒水淀粉勾芡,最后把丸子下锅一块儿翻炒均匀,这时候锅里散发的香味很是浓郁了,连虎仔都嗷嗷呜呜的围着灶台打转。

鹿奶奶把东西装盘,撒了葱,整个小吃就算做好了。

“哇喔!好棒的样子!”鹿呦呦双眼冒光,吃货之魂已经蠢蠢欲动了。

“来,都快来尝尝。”

鹿小星先急不可待的拿起竹筷夹了一块送嘴巴里,烫得他哇哇叫。

“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鹿奶笑着责骂。

鹿呦呦巫白也跟着尝起来。

“哇!!!好好吃!”

巫白也是眼中一亮,说道:“奶奶,您这吃的确实不错,往年也卖过吗?”

“嗯,这是我自创的,以前小星的妈妈也最喜欢这道小吃,每次我做的时候都激动的上蹿下跳。”回忆起以前的时光,鹿奶奶的眼神十分温柔。

“说起来小星的妈妈以前和村长家的姑娘也很要好,两人经常一起玩,那个小姑娘也喜欢我做的这道小吃。”

“嗯?村长家的姑娘?村长家不是男孩子吗?”鹿呦呦疑惑。

“那个男孩?不是的,村长家的姑娘也是不幸,小时候一群小孩去玩水,她脚踩到了水中的植物,被缠住,本来水性也不好,等其他孩子发现异样,小姑娘已经没气了,哎!”鹿奶奶叹口气。

“自此以后村里就对小孩玩水管得格外的紧。”

“至于现在村长家的男孩,他父母是云游而来,到的村庄,后来在我们村扎下,没再走了,两位都长得不错,言谈举止感觉不像一般人家出来的,再后来他们生了符离,符离这孩子一出生眼瞳就不同于常人,一只眼更是有两个眼瞳,大家都是第一次瞧见这种情形,本就有些微词,没多久符离父母先后患病死去,村里的闲言风语就更加剧烈了,说这孩子是灾星,克死了自己的爹娘。”

鹿奶奶不住的叹气:“哎,这可怜的孩子,更有过分的人说这孩子是灾星转世,两个眼瞳是邪恶的象征,真是过分!”

听到这些,鹿呦呦心里一凛,果然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人言可畏,一个人或许不会被事实打垮,却可能会被人们的语言逼死。

“原来......这孩子是这般来历。”想到跟那孩子短暂的几次接触,她好像明白为什么他对所有人似乎都抱着一股敌意。

“虽然村长好心收养了符离这孩子,但村长的老婆,人不是太好相处,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在他们家过得好不好,老话说的好,金爹娘银爹娘,还是不比自己的亲爹娘哇!”

“奶奶你说的不对!”鹿小星忽然插嘴。

“村上的牛小七就给我们说过,说符离经常欺负他!还抢他的东西吃!”

“这......小孩子也不能乱说话哟。”鹿奶奶有些犹疑。

“我没乱说话!符离哥哥就是大坏蛋!”鹿小星不服气的撇撇嘴,大声的反驳。

众人静了一会儿,又开始谈论起其他的话题,之后巫白鹿呦呦两人就告辞回了家。

回到家中发现鼠月正拿着做好的衣服站在门口张望,鹿呦呦忽然才记起刚才开会时鼠月姐姐说衣服做好的事情,抱歉的上前,邀请了人进屋。

“你们看看这衣服做的合适不。”鼠月说道。

鹿呦呦接过衣服,经过鼠月的一双巧手,原来的棕色长外套已经成了一件男士对襟上衣,原先破口的地方,也被巧妙的缝起来,外观上竟看不到线的痕迹。

“姐姐,你这手艺也太好了!”鹿呦呦赞叹道,拿着衣服在巫白身上比划,又让他赶紧去换来穿上。

等巫白穿着改好的上衣,就着鹿奶奶拿的旧裤子,一套倒也能搭配上,挺拔的身姿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在鹿呦呦看来巫白把这旧衣物穿出了一种他们那里独特的街头风格。

“你丈夫底子好,穿什么衣服都不挑。”鼠月也打量着说到。

“那还是鼠月姐姐的功劳,你看看这衣服多合身啊!”鹿呦呦听到这称谓有些不好意思,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转身去笼子里捉出一只兔子,出来递给鼠月。

“姐姐,一点心意,对了!”忽然鹿呦呦想起什么,又去拿了昨天买的布匹,一块儿给了鼠月:“我们之前去镇上挑的这些布匹,这匹浅蓝色的给巫白做一套,这匹藕色我想做一套收腰的长裙,具体款式姐姐你就看着做吧!”

鼠月大大方方的接过,笑着点点头,告辞离去。

鹿呦呦回头又围着巫白转了好几圈,啧啧的称赞:“小伙子,你放在我世界绝对有当模特的潜质!”

“什么是模特?巫白疑惑。

“模特就是穿着好看的衣服在台上走步的人,都是一群非常美丽的男女,身材高挑完美。”

巫白听这解释脸也有些发烫,找了做事的理由走开,留鹿呦呦在原地嬉皮笑脸。

展销会隔天就正式举办了,这天村里许多人天还星稀就起来忙活准备,村里征集了家里有牛的人家,加起王猎户的那辆牛车,一共备了三辆牛车,来拉村民上镇参加活动。

巫白和鹿呦呦赶上第二趟进镇又返回的牛车,这时候已经是挨着正午了,两人早就吃过饭等着。

坐上牛车,悠悠颠颠中鹿呦呦又睡着了,她在那边的世界也是,不论坐什么交通工具,她都容易睡着,倒是免去了晕车的烦恼。

巫白看到她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觉得难受,思考了好一阵,手轻轻环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处。

终于到了镇上,巫白悄悄抽出自己发麻的手,鹿呦呦便直接侧靠在他身上。

“鹿姑娘,我们到了。”他唤醒还睡得香甜的人。

“嗯?”鹿呦呦刚刚睡醒表情还有些懵逼。

巫白带着鹿呦呦跳下牛车,在要入镇的队伍里排队等候。

因为是活动的缘故,平时松散的城镇如今对于进城出城的人比较严格,出城进城都要登记信息,这时候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等了一阵子终于轮到了他们,登记完,两人先是跟着队伍去了自己村的区域,赶牛的村民交代他们说下午三刻和下午四刻有回村的牛车,让他们自己安排好自己的时间,到时候在这个区域集合回村。

终于可以好好逛逛了!听完交代的事,鹿呦呦就兴奋的拉着巫白挨着摊位看。这个活动的位置规划的很好,井然有序,不小的镇子画好了区域,哪个村哪个区域都一一规定好,一个区域里摊位的位置也是提前安排好的。

自己这个村的,有人卖自己衲的小人鞋,款式颇多,有人卖山里采的药材和野果,鹿呦呦一寻找下果然发现了鹿奶奶的摊位。

鹿奶奶用木板架起了两个小台子,地上还堆了两个木桶,里面装了好些食物材料。

一个小台子下面烧着柴,上面是一口油锅,另一个台子放了一个宽木盘,摆了好几份那天做的土豆成品,土豆用宽大的植物叶子折成盒装着,在鹿呦呦看来别有一番趣味。

“鹿奶奶,你今年肯定还能大卖,人还没走近呢就闻到这吃食的香味,哈喇子都得给馋出来。”鹿呦呦嬉笑道。

“借你吉言,来,再尝尝这土团子。”鹿奶奶起身拿起一份想递给鹿呦呦。

“今儿可不比我们私下,吃您多少还得付个价钱出来才行,要不然都是乡里乡亲,旁人看到多不好。”鹿呦呦接过,让旁边的巫白掏钱。

鹿奶奶推辞不过,便象征性的拿了枚铜钱,又端给了巫白一份。

两人谢过鹿奶奶继续逛起来。

鹿呦呦这下算借展销会开了些眼界,她吃到了不少好吃的,有粟色的糕点,香甜松软,竟然吃出了蛋糕的味道,还喝到了酸梅汤,美味的油煎饼子,还有味道麻辣的肉干、软香酸甜的山楂糕......

这些小吃虽然名字和她认识中的名字不同,但有些味道让她一瞬间有一种还在现代的感觉,看来美食不仅互通国界,还互通世界啊!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无穷的!

正当鹿呦呦左手一张饼右手一个果子的啃着,巫白也拿着糕点慢悠悠的吃着时,巫白忽然被迎面匆匆走来的人撞了一下,手中的糕点也一个不稳掉在地上。

鹿呦呦心疼的看着地上的食物,再抬头一看撞上的人,却只看到一背影,连抱歉的话也没一句。

看到鹿呦呦皱起眉头,巫白拍拍她的头,安慰道:“没事,掉了就掉了,我也吃的差不多了。”

“主要是这个人抱歉都没说一句,哼!眼睛看不到吗!”鹿呦呦撇了撇嘴巴。

“没事,我们接着去吃好吃的,我这还有钱。”巫白说着去摸装币的袋子,却入手空空。

“钱呢?!”

“靠!不会是刚才那个人吧!”鹿呦呦想到电视里狗血桥段,爆了粗口。

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那个人也正好回头看他们,见到二人的神色不对,意识到什么,忽然撒丫子的跑起来。

“追!那个人!小偷!!”鹿呦呦东西也顾不上吃了,裹着合成一团捏在一只手上,和巫白追过去。

自从体质提高,鹿呦呦的体能比以前好太多,如果放在宽敞的地方,她非常有信心追上小偷,但是现在是展销会,人群拥挤,小偷在人群见缝插针,仗着身材瘦小,穿越人群,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远,鹿呦呦赶紧扯开嗓子叫道:“捉贼啊!捉贼啊!他偷了我们的钱包!!前面那个人,你给我站住!”

这小偷太滑溜,旁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继续在人群中钻东钻西的跑远了。

鹿呦呦都快泄气,就在这时,忽然小偷被伸出的一只腿绊倒在地,她定睛一看,这绊倒人的不是住在村长家的叫符离的孩子吗!

小偷被绊得身上藏着的偷来的钱袋也掉了出来,他手一伸,还想抓起钱袋继续跑,符离面无表情的用力往他手背一踩,疼的小偷一个哆嗦,惨叫出声,本来想起身的也被疼的耽误了力气。

这时候鹿呦呦和巫白终于快追了上来,听到身后近在咫尺的叫声,小偷察觉形势不妙,忽然一个变身,变成一只灰色的小老鼠,快速的钻进人群中很快不见踪影,只余地上一套脏旧的衣服。

“这个小偷!”鹿呦呦扬了扬小臂愤愤的说道。

符离捡起地上的钱袋,扔给了巫白,巫白眼疾手快的接住。

“谢谢你,符离。”巫白冲他点了点头,表达谢意。

“跑到我旁边来了,顺便的事。”符离漫不经心的说道,刚说完话,就听到有人叫他:“符离,符离!人呢?!这小子就知道偷懒!”是村长老婆的声音。

“走了。”少年丢出一句,走开了。

瘦小的背影穿过又窄又短的巷子,走到了另一条道路,鹿呦呦看到村长的老婆在见到现身的巫白后,脸上都黑的出水来,似乎是呵斥了几声,还用力的推攘着他的背,让他朝一个方向走去。

等人不见,鹿呦呦和巫白这才收回视野,鹿呦呦皱眉:“巫白,这村长的老婆好凶啊!”

巫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想起鹿奶奶对她的形容,觉得可能还真是没说错。

两人打主意上前去瞧一瞧,于是也顺着这条巷子走过去。

这边又是另一个村的区域了,同样也有人卖各式的物品,口音也有所区别,而不远处村长的老婆正在一家镇上的店旁,身边有一辆木推车,上面堆了好几个大木箱,有木箱打开,符离正一件件的从里面抱出各式揉制好捆好的兽皮,搬往那家店铺。

怪不得之前怀元怀柔两兄妹还提起过要卖兽皮给村长呢,原来他们这是早有打算倒买倒卖,鹿呦呦暗自思索。

有一卷兽皮可能是没捆好的缘故,在搬运中忽然散开掉落在地,村长的老婆忽然就上去给了符离一个大耳刮,符离小脸上很快就浮现了一团红印,鹿呦呦隔那么远仿佛都能感到疼。

“太过分了吧!”鹿呦呦气愤的想要过去,被巫白拉住了。

“过去说不清楚。”巫白闷声劝阻。

符离只是默默看了村长老婆几眼,便蹲下去捡起兽皮继续忙活,而村长的老婆还在骂骂咧咧的,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又凶又泼,鹿呦呦虽然听不大清楚,但也能想象话肯定很难听。

之后的逛街巫白明显能感觉到鹿呦呦有些漫不经心的,也没多大兴致吃东西。两人按照时辰回到了自己村的区域,一些村民收拾好了摊位,等着回去,村长和村长的老婆也在,符离也在一旁。

村长正递给符离一个果子,笑容和蔼,符离接过果子,漫不经心下是可以发现的腼腆,神态是鹿呦呦没有看到过的样子。

村长的老婆这时候正和几位村民说着什么,神态放缓,好似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没有发生。

“嘁,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鹿呦呦小声嘟囔。

“看这样子,符离在村长家,怕是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好过。”巫白也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