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领了书信,带了四五个伴当,竟投希真大寨来。辕门小校报入中军,希真唤入。
王俊上前礼毕,希真问道:“宋头领差你来,有何话说?”
王俊道:“宋头领特差小人来讲和。”
希真道:“我原不曾来惹你梁山,尔主无故加兵,殊不合礼。不知尔主讲和之意若何?”
王俊道:“宋头领传言:陈头领如肯放八位头领回寨,即刻卷旗收兵,永不相犯。现有宋头领书信在此。”
希真听罢,大怒道:“宋江匹夫,焉敢渺视我!我这里兵强马壮,战将如云,岂惧怕你这梁山,谁希罕你收兵?”
便喝刀斧手:“推出王俊斩了!”
王俊大叫道:“头领且慢,听王俊一言。”
希真喝道:“饶你有苏秦、张仪之舌,我这里也下不得说词。速与我斩来!”刀斧手不容分说,将王俊推了出去。
祝万年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主帅为何斩他?”
希真道:“不斩其使,不足以示威。”少刻,刀斧手献上王俊首级。
希真教付与他的从人带回,说道:“宋江要来打话,须着晓事的来。王俊无礼,我已斩了。”
从人战兢兢的道:“……小……小人……去……去说。”当时领了首级,赶回营去报知宋江。
宋江气得目瞪口呆,做声不得。吴用忿然道:“待小弟前去,凭三寸不烂之舌,好歹要救八个兄弟口来,死而无怨。”
宋江那肯放他去,说道:“这贼盗不达情理,万一连军师都害了,怎好?”
花荣道:“不如小弟前去,那厮未必敢加害。即或害了,梁山少了兄弟,如九牛之亡一毛,军师岂可轻动!”宋江亦不肯教去,花荣执意要行。
吴用道:“花兄弟可以去得,我料那厮未必就害兄弟。但须见景生情,随机应变。”
花荣道:“小弟理会得。”宋江只得依了。
花荣当时带了仆从,直到希真营来。希真闻是花荣,开门接见。
礼毕,分宾主坐下,花荣开言道:“公明哥哥深仰将军,欲通盟好,将军何故见弃,致动干戈?昨日八位兄弟被留,我公明哥哥又遣人求和,将军不听,竟斩使毁书,不知尊意待欲何为?”
希真道:“两雄不能并立。我希真堂堂大丈夫,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岂肯寄人篱下?公明把忠义二字来哄我,我岂受他欺的?况舍亲祝氏所得何罪,惨遭翦屠,尤志士所同愤,我正待助小婿报不共戴天之仇。焉肯与你讲和!”
花荣道:“非也。当年祝家庄与俺山上作对,不能不和他厮并。今与贵寨须无仇隙,而将军不肯相谅,率意谩骂,无故伤害和气。及至交兵,将军又不肯出战,只仗诡计法术胜人,恐为天下英雄所笑。将军如果执意,我花荣愿与八个兄弟同就斧钺,由将军与公明厮并。天道难知,恐将军未必定是胜,梁山未必定是败也。望将军察之。”
希真道:“贵寨虽与我无隙,只是窃据争夺之事,那里论得情理。况小婿灭族之仇,岂有不报。兵不厌诈,我自有胜公明之计,将军如何管得我来?至于八位头领在此,我佛眼相看,并不伤害。只要公明晓事,我便送归。一面只顾决胜负,公明不畏我,我亦不畏公明,何必讲和哉!”
花荣道:“将军尊意,待如何还我八位兄弟?”
希真道:“梁世杰夫妻,碌碌庸材,你们尚且取了蔡京十万金珠,兀自不肯放还。今贵寨八位英雄头领,岂敌不过蔡京的女儿女婿?物有定价,我亦只要八十万金珠,还你八位头领。”
花荣道:“既如此,且待我回明了公明哥哥再说。”即时辞了希真回营,见了宋江,具言此事。
宋江道:“一时那得许多金珠?”
吴用道:“可一面到兖州支取,一面去本寨移动,两处合来,何止此数。若破了猿臂寨,真所谓暂寄外府也。”
宋江道:“军师之言甚善,速差人去办,兄弟们的性命要紧。”
当下一面去办金珠,一面回复希真,带下战书。希真只不出战。宋江五七番下战书,责备希真失信,希真只是不睬。
宋江与吴用商议:“他不肯出战,这钟又不能破,怎好?”
吴用道:“我想要破妖法,除非请公孙一清来。”宋江依言,正待发使去请公孙胜,忽报郑天寿解粮,有轰天雷凌振同来。
宋江唤入,见毕,宋江道:“凌兄弟来此何故?”
凌振道:“公孙军师已知敌人有妖钟挡路,我兵不能取胜之事。他说此钟名九阳钟,备先天纯阳之气,只有玄黄吊挂可以破得,奈此宝现在二仙山罗真人处,一时不能去取。特与卢员外相商,令小弟带了几种炮位来,倘能轰倒钟楼,敌军可破矣。”
宋江大喜,当时点收了粮草,郑天寿仍会转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