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阿有、戴春别了鸟教头,同到院子人家去吃酒饭,睡荤觉。次日起来,闲游一回,走到昨日相会的地方,鸟教头已在,一番茶酒。
不料事出凑巧,即日得了喜信,三人便飞也似进了莺歌巷,扑进孙婆家来。
孙婆见他们雄赳赳的抢进来,当先便是戴春,情知不好了,大声叫道:“阿呀,什么人来了,快走!”言未毕,早吃鸟教头顺手一交推倒。
恰好纪二在那头巷口闲步;不在孙婆家里。众人一哄进去,可怜一群狼虎队,冲散凤鸾俦。那秀兰、莲峰正在情酣,猛听得孙婆大叫,惊得豁地分开。
戴春抢上楼去,便照秀兰脸上老大一个耳光。阿有上来,不见了莲峰,大惊。不知莲峰闪在楼窗暗边,一时遮着不见。楼上喧得一团糟。
那巷口纪二闻得喧传出巷,急忙飞奔回来,飞身进内,见孙婆正在那里挣扎。纪二忙问其故,孙婆不能回语。纪二便抢进去,见那鸟教头正在上楼。纪二赶上去抓,那鸟教头翻身便斗纪二。
原来纪二虽有几分拳勇,却不是鸟教头的对手。那阴婆在间壁,只听得间壁女儿的哭,戴春的骂,又有无数声音的喧嚷,一片价闹个不住,大吃一惊,情知坏事,飞奔过来。
到扶梯边,只见那纪二和一个大汉厮打,只叫得苦,那里敢上去。纪二连叫:“我是纪明!”那大汉只顾打。
戴春听见纪二,怒从心起,便撇了秀兰来打纪二。鸟教头一让,倒松了纪二一步。纪二不知所以,瞥见了莲峰,便去抓莲峰。阿有也看见了莲峰,把莲峰耸到楼门口。鸟教头仍去推打纪二,纪二一个踉跄,滑脱了,莲峰顺势一倒。
把那赤条条的一个姚莲峰,脚在上,头在下,认真一个倒栽葱跌下楼去。
孙阴二婆一齐大叫道:“打杀人了!”鸟教头一听,便下了楼,大踏步去了。阿有也忙下楼去。纪二不知就里,只呆看着戴春。
戴春指着骂道:“从今识得你是贼!”慌忙下楼。孙婆急叫阴婆抓住戴春,阴婆抓个不及,吃他走了。纪二也昏头榻脑的走下楼来。
秀兰穿了衣服,红着两只俏眼,也下来了。这间屋里,总共除去过,净存人阴婆、秀兰、孙婆、纪明四个,外姚莲峰尸身一个不列账。四人阴错阳差的互相埋怨,愁作一团。那阿有到茶坊里去等戴春会话。均各慢表。
且说鸟教头一径回署报知富吉,富吉笑道:“今番看你这班鸟男女逃到那里去!这起官司,怕你不投到咱家这里来!”
原来那本府高大老爷高世德,自到任至今,已近三月。但知行乐饮酒之外,并不整饬公务,一应大小事宜,全凭门上富吉播弄。每日高世德也要落佥押房一次,瞎七瞎八的也算看稿,并不晓得什么案件,胡乱画个行字。
若有嘱托富吉之案,富吉先行抽出,不在佥押房造阅,另送至内书房,逐件指点,教世德授意幕宾,无不照办。所以衙门内外,上上下下,倒不畏惧高世德,单只奉承富八爷。
那一日世德正在佥押房,忽投进首县菏泽县公文一角。富吉暗笑道:“戴春的事来了。”站在世德贴身背后,看世德拆开公文。
富吉在后看时,乃是天河楼前民人钱士霄,呈报毛和尚戳伤钱泰聚身死,凶身、主唆逃避无获一案。上写:
“据民人钱士霄呈称:身父钱泰聚,因事出城,在掷金山下,被姑表兄毛和尚用小刀戳伤身父左胁致死,有同行家丁李三、王四见证。伏思毛和尚与身父并无仇隙,惟有居住大义坊之戴全与身父积怨深仇,而毛和尚系戴全心腹,畜养多年。其为戴全主唆,毛和尚杀人无疑。等情。据此,除验明尸伤外,当即拘提凶犯,均属潜避无踪,现在勒限严拿。合将钱泰聚毙命情由,填明尸格,先行详报等因。”
富吉看了暗想道:“戴春系大义坊人,这案内戴全莫非就是一家,休管他,此案定与他有些交涉。”
便出去打听了全春二人是怎样眷属,心中暗喜道:“倒也凑巧,有了此案,要收拾戴春便容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