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和对范成龙道:“康中候此去,仁兄可以放心,且将息一日再去。”范成龙果然疲倦,便依言住下。
陈念义辞别道:“天台道侣盼望,更要去会张紫阳真人,老拙去也。”
徐和与众人再三苦留不住。
徐和道:“师父此去,何时再来?”
陈念义道:“且看。只你也须得了便了,与其力能打虎,何如避虎更妙。一旦失足,悔不及矣。”徐和听了。
陈念义又道:“取参仙一节事,哄动了村坊,恐有那不晓事的希图长生,去刨掘胡弄,触犯鬼神,性命不保,可告诫他们。”徐和应了。
来对唐猛道:“你那只豹角,用芝麻油浸三日,便绵软如泥,随意捏成刀剑。再用水浸去油,坚利无比。此乃水晶天兵,非凡铁可比。只怕的盐卤,犯了全体都霉烂。”唐猛听了甚喜,称谢。
众人相送出门,范成龙再拜流涕道:“恩师去了,大恩何以为报?”
陈念义笑道:“老拙此来,真是因缘生法,莫之为而为,岂望报哉!将军能劝世人,非大英雄大豪杰,夙具慧根者,切勿胡乱学医,此将军之功,亦老拙之深望也。”
说罢,曳杖飘然而去。
范成龙叹道:“真当世神仙也。”范成龙遂同唐猛在徐溶夫家又住了一夜。
次日饭罢,二人谢别溶夫,带了原来伴当,回到唐猛家里。唐猛行装,已收拾好了。唐母闻知唐猛打了豹子,范成龙公事了毕,也甚欢喜。
唐猛辞了母亲,嘱付了妻子,带了二五个庄客相随,范成龙亦辞了唐母,一同起身回衮州。不题。
且说康捷将着那瓶仙药,驾起风火轮,真个是飞云掣电,巳牌时分已到了兖州,不待通报,直入署内。
那刘慧娘自从范成龙去后,步步沉重,气冲上焦,睡眠不得。
已是三昼夜不贴枕席,只靠在侍女们的身上,饭食全不能进,一切后事俱已备齐。
孔厚诊脉道:“不过明日寅时之局。”
刘夫人听了,心如刀割,只是儿天儿地的痛哭。刘广、希真只搓手捻脚,没抓痒处。众人面面厮觑。
刘广道:“女儿的病已是无望了,且丢过一边。我想卢俊义的兵屯我境北,我们何不大发兵马去攻击那厮。”
希真道:“我同你前两日不是亲去探看过的,他把守得铁桶也似,如何攻得。”
正在议论,忽报康将军回来。
刘广、希真、孔厚都怀着鬼胎,不知吉凶祸福,齐出厅来。
只见康捷提着个瓦钵儿进来道:“好了,仙丹到手也。”众人吃了一惊,忙问原委。
康捷将瓦钵放在桌上,把那唐猛怎地打豹,范成龙、徐洛夭怎地捉参仙,得而又失,怎地亏得遇着了陈念义老师父指点,只取得参仙的血,我到了高平山,他们正才得手,细细说了一遍,“如今小姐贵体何如了?”
众人听了,都大喜,看那玉瓶内,好似乳酥一般,清香扑鼻。
孔厚大喜道:“有此异宝,何愁不起死回生,趁早安顿来与他吃。”
当时送到慧娘房里,取一只细磁杯儿,把那宝贝倾入杯内,刘广战战兢兢地捧了,递与女儿。
那慧娘恐怕打翻,不敢用手去接,就着老子手里,一口口的呷完了。
孔厚又将现成预备的人参汤,倾入玉瓶内,洗荡得干净。倒在磁杯内,慧娘又呷完了。
刘广放下杯儿,坐在外间,看他何如。
房内寂然无声。得不到半顿饭顷,只见慧娘道:“妙阿,这仙药下去,真是甘露沁心,虚火痰涎都挫下去也。精神觉得疲倦,我许久不睡,且卧倒试试。”
刘夫人便教那侍女慢慢的抽出身子,将慧娘放倒头来,搁在枕上。
果然仙药不比凡草,不多时,下归元府,上达三关,追魂魄于已失散之后,复真元于无何有之乡,水火坎离,登时聚会,慧娘瞑目凝神,不一会儿就睡去。
就中快活杀了孔厚,说道:“房内不可多着人,留一两个伏侍足矣。其余都出去,由他静睡。”众人依言,都到外面。
刘夫人问道:“孔叔叔看这景象何如?”孔厚道:“嫂嫂放心,他服药后能安睡,生机已转也,切勿惊动他。”
那慧娘这一觉,直睡至次日黎明还不曾醒。刘夫人轻轻的去摸了他一把,浑身冰冷,又惊惶起来,忙来同孔厚道:“不要竟是这般沉了去也?”
孔厚去轻轻偷诊了脉息,说道:“不妨,恭喜嫂嫂,此乃真阳内敛,已是得手了。”众人听了这话,都欢天喜地。
慧娘直睡到午末方醒,口里叫饿。刘夫人忙将人参粥与他吃了。
慧娘坐起来道:“孩儿今日觉得神气清爽,与前几日大不相同,母亲可以放心也。”
刘夫人道:“我儿,亏了众位叔伯出力救你转来,须要小心将息。”
慧娘道:“孩儿前日正在二龙山办贼,母亲何故只管哭我?”
刘夫人道:“你说梦话哩!你病到如今,何曾离床,几时到过二龙山。”
慧娘想了想道:“怪哉!我前日灵灵清清地在二龙山,见那奔雷车都做成巨兽模样,又见白瓦尔罕造作火老鸦,飞上山来烧竹笛子,幸而天降大雨,烧不成功。怎说都是假的?想是我的真魂离舍也。”
刘夫人道:“只为你往日用心太过,以致如此,还不静养!”慧娘应了。
刘夫人出未与众人说起,孔厚道:“此乃神不守舍,亦可见小姐的尽忠尽瘁,真乃可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