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冯世见识到了真理的温柔,就和那些知道男孩子没钱就不会去招惹他们的女孩子一样,真理没有候他入梦。
盖因他已经没有可以用来交易的悲叹之种了。
可冯世却没能享受一个好梦,梦中他总是能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低语,又像是含糊不清的梦呓。
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些声音满是狂热,反复念诵一个名字。
“尤格·索托斯!%#……¥@@#¥#&%尤格·索托斯!”
在那无尽的聒噪中,冯世又双叒叕被迫早早地起床,没能睡成懒觉。
在熟悉的叹息声中,冯世把提比放在枕头上,前往盥洗室。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煎饼,煮粥,和巴麻美吃过早餐,送巴麻美出门,然后回家搞卫生。
做完日常的琐事,冯世解下围裙,换上便服,和亲爱的工具人莱恩叔叔预约时间,告诉他周末自己和晓美焰以及其他魔法少女会去看望他。
挂断电话后,冯世稍微想像了一下莱恩错愕的脸,不由笑出了声。
我的朋友是魔法少女,我的侄女是魔法少女,我合作伙伴的女儿也是魔法少女,不到一个月我家就要没了……
人生真是到处都是惊喜,不是吗?
叮嘱提比好好看家,冯世出门猎杀魔女。
为了和某个奸商做交易,他需要更多的悲叹之种。
可他这个25仔和魔法少女的迫·害下,见泷原中的魔女已经所剩无几。
冯世逛了一早上也没发现新的目标,使魔倒是找到不少,其中大部分是老鼠的形态,疑似某只魔女的遗孤。
不过他冯世也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只要那些魔女没直接撞到他身上,冯世就懒得管它们。
单凭结果,他和那些饲养使魔,等待其成长为魔女再猎杀的魔法少女没什么区别……等等!
冯世发现了盲点。
使魔是能变成魔女的吧?而他刚好能收集并流转大量的负能量对吧?
那还等什么?!
冯世随便买了几个三明治,一边吃一边寻找那些可爱的使魔,一旦找到就用触手缠住它们,刺入体内,注入大量的负能量。
在不小心撑爆几只使魔后,冯世的技术逐渐熟练,轻松地卡在使魔崩溃的边缘,将魔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使魔体内,直到超过临界点。
在痛苦的惨叫中,使魔向内塌陷,凝结成小小的结晶,随后猛然膨胀。
全新的魔女新鲜出炉,愤怒地向冯世发动进攻,发泄淤积的屈辱和狂怒,然后无能地被冯世砍死,身体吃掉补充魔力,悲叹之种留下用于交易。
如法炮制,冯世获得了5枚悲叹之种。
不过大约是人工催生的原因,这些悲叹之种给人脆弱的质感,仿佛稍微用力就能捏碎。
希望能以量取胜……
怀着忐忑的心情入眠,冯世来到了纯白的空间,和奸商……我是说真理面对面。
如冯世所想,这些悲叹之种和一般的悲叹之种比起来质量要差一些,虽然数量翻了一倍不止,但真理只给他一个八卦的符文,然后又附赠了一些零碎的东西弥补差价。
符文是三道从中间断开的长杠,是为坤,代表地,冯世隐约感觉和魔女的结界有关。
据真理说,附赠的零碎对他很重要,但冯世追问时真理却笑而不答,气得冯世牙痒痒。
不知道是不是良心作痛,这一次真理没有催冯世回去,允许他留下,不过冯世没有闲情逸致探索这块除了门和NPC之外就是白色的地图。
因此冯世只是和真理唠唠嗑,接着就回去了。
……
“……”
意识在下坠,像是坠入深海,彩色的气泡不断从身下上浮,却无法托起沉重的身躯。
“……AAaaa!”
聒噪的声音变得清晰,无数人在念诵经文,却如一人念诵那样整齐划一。
“Hear me! King of Infinite Space! Planet mover! The Foundation of Fastness! Ruler of Earthquakes! The Vanquisher of Terror……”
明明是最为苦手的英文,冯世却神奇地听懂经文的内容,并理解了它的含义。
“聆听我的召唤!无尽虚空之王!移星者!坚固的基础!地震之掌控者!恐怖的征服者……”
虽然直白且中二,但毫无疑问,这是赞美,这是敬畏,这是无与伦比的疯狂和崇拜!
那发自内心的狂热和疯癫令人毛骨悚然,冯世心中升起一股狂躁,不可抑制地想要让这该死的声音停下来。
无尽的恶念在心中咆哮,冯世一瞬间忘记了仁慈,近乎本能的催动触手,只想把所有声音扑灭,将一切颂咏者全部虐杀殆尽!
只要让那个该死的声音停下来!
在那一瞬间,冯世甚至可以想象,念诵经文的人会被万千触手贯穿,在惊恐中死去。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反馈给他的只有深入骨髓的虚弱,以及在神经中搅动的痛苦。
冯世错愕地瞪大了眼,无尽的荒诞自心中升腾。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动不了?
四肢传来强烈的束缚感,脖颈上头颅无力垂下,像是成熟的果实,再难抵御自身的重量。
粘稠的鲜血沿着面颅缓慢低落,流入沿途的伤口中,汇聚成更大的血流,直至落入地上怪诞的非欧几里得几何的纹路中。
喉咙像是被撕开了,却巧妙地避开重要的血管,仅仅是割破气管,让所有的呜咽都化作刺耳的气流。
眼皮抬不起来,手指难以挪动,全身的力量似乎已经随着血液流干了,只有知觉在痛苦中越发敏锐,带来更加强烈的痛苦。
近乎本能的,冯世明白了现状。
仿佛他曾经亲身经历过这一切,又或者他附身于正在经历这一切的人的身上。
——他被绑在某种奇怪的支架上,那些疯子用奢华的祭刀在他身上刻下亵渎的符号,用腥臭的液体维系他的生命,赋予他更多的痛苦,以此取悦那无上的存在。
虽然这不过是用他们的一厢情愿,换取上位者的慈悲。
在经文接近尾声时,死亡突如其来!
爆炸破坏了门栓,不算厚重的铁门被破门锤砸开,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而入,看到如此邪恶的一幕,他们愤怒且熟练地端起枪,然后扣下扳机。
死亡的钢雨倾泻而下,撕碎大量教徒的身体,立于祭坛边缘的主教们愤怒地嚎叫,发出不似人类的声音。
于是浑浊的光幕从地下升起,保护作为祭台上的祭品,紧接着又有血色的光芒注入教众体内,不论死活。
接纳血光的身体长出尖锐的骨刺,狂暴地扑向士兵,和他们厮杀在一起,直到被烧成焦炭,亦或者炸成碎片才停止活动。
一时间开枪声,惨叫声,利器刺破皮肉声到处都是,可针对人类开发的热武器难以彻底摧毁这些怪物,很快被悍不畏死的怪物们扑灭,剩余的士兵了慌乱了一会,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
他们组成水滴形的小队,环绕中间的士兵,对准祭坛冒死冲锋。
前面一个人倒下就由后面或边上的人补上,倒下的人被活尸覆盖后轰然爆炸,阻碍活尸追击的脚步。
这份疯狂就连教主也为之惊讶,随后便是盛大的愤怒!
他们决不允许任何人阻挡他们觐见那伟大的存在,谁都不行!
可活尸在那自爆的冲锋下七零八落,凭借残破的肢体难以追击,而士兵们却如有神助,幸运的躲开埋伏怪物的蓄力一击,距离祭坛已经不过五米!
咆哮着,其中一名教主双手刺入胸膛,泼洒出大量的鲜血。
那些鲜血悬浮在空中,化作锋锐的血刺,遮天盖地得射向士兵,击穿了他们的躯壳。
士兵们像砍到的树木那样倒下,中间的士兵愤怒地咆哮,借助倒下的势能,用力抛出一个黑黝黝的东西。
顺着那个东西的运动轨迹,教主看清了它。
那是一枚高爆炸药,在举行仪式的密闭空间里,它无疑是致命的打击,而且敌我不分。
可扔出炸药的人已经死绝了,于是炸药变得只会对敌人造成伤害。
凸(艹皿艹)
教主们心里满是mmp,却无法阻止已经引燃的炸药。
下一刻,火焰和狂风淹没了一切。
炽热的空气在狭小的空间回荡,反复摧残一切有形的事物。
教主们竭力压榨鲜血,构筑坚固的壁垒,同时不停息地念诵咒文,祈求那伟大的存在能早日降临,将他们从苦难中解救。
也许神真的将慈悲垂怜,血色的屏障撑过了爆炸的洗礼。
即使伤痕累累,血液几乎流干,依然有一个教主活着。
匍匐着,蠕动着,教主爬到撑起祭品的十字架的后方,高歌最后咒文,随后高举双手,在头上用拇指和食指摆出一个倒置的等边三角形。
于是仪式就此完成!
感受到那异样的神气降临,教主疯狂大笑,狂热地匍匐在地上,高颂主的名号,全然没注意他扑到拍过的地方,一条裂缝正在飞速的延伸,直至十字架的底端。
咔嚓!
教主狂热的笑容僵硬了,他冒着大不敬的风险抬起头,看到沉重的十字架迎面倒下。
噗!
就像是一颗干瘪的番茄被压烂了,丝缕的血液融入纹路,勾勒出最后的轮廓,于是那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就此降临,施与人类无法承受的慈悲。
【你的愿望是什么?】
祭品颤抖着嘴唇,大脑中疯狂地回响“活下去!”,可被割破的喉管只能发出“喝喝”的声音。
但这对于伟大的存在已然足够,祂理解了祭品的愿望,向他伸出手。
于是一切陷入黑暗。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