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吧!”
老人看见自己的得意门徒现在似是刚受人凌辱的模样,眼眸中飘过几丝淡淡的忧伤,也同时更加坚定了他必要除掉季天庸的决心。
老人一身灰袍,上面用银丝绣着几层阁楼的模样,旁边还有白云山水相衬。
老人名叫祁封,乃是汇天阁的外门长老,亦是皇甫纪的师傅。
“师傅,碧空楼和云涯岸那边怎么说?”站起身,皇甫纪屁颠屁颠地来到老者面前为其捶背按摩,想听一听其他两门对于季天庸在断魂山夺虚灵果有什么看法。
“经过一天的协商,我们共同决定三天以后,带门内精锐共赴曦城,要季天庸好看。”老人隐隐点了点头,阴险笑道,如沟壑一般蜿蜒深长的皱纹更加狰狞。
祁封带来的消息给皇甫纪吃了一颗定心丸,有三门联手出击,他不信不能将曦城除名。
不过皇甫纪没有将心中的喜悦表现出来,反而皱眉疑虑道:“可是弟子听说,那云涯岸的雨蒙长老素来想将季轩收为亲传弟子,这事不知他是什么看法?”
“哼……荒唐。”
祁封冷哼一声,坐直了身子,摊手跟皇甫纪讲着道理:“这世上所有人做事,无非为利益所驱使。”
“雨蒙那老家伙以前之所以偏袒曦城,无非是看上了季轩这个小毛贼的修行天赋,这才数次给曦城抛橄榄枝,向季家示好。”祁封眉毛挑动,喘了一口气,皇甫纪恭敬听教。
“可现在据你所说,季轩那小毛贼已经死在了断魂山上。”祁封故作深沉,抚着花白的胡须,得意洋洋道:“既然季轩已经死了,那雨蒙还有什么道理要继续袒护曦城呢?他是想收季轩为徒,可不是想收季天庸为徒。”
“还是恩师看得远,弟子自叹不如。”皇甫纪站在祁封面前恭整拜道。
汇天阁很大,三座高耸入云的楼阁用无数条臂膀宽的锁链紧紧衔接在一起,中间是一处宽阔的广场,门内大多弟子都在广场处修行。
离开了祁封的门阁,皇甫纪就朝着中央广场赶去,脸上像吃了蜜糖一样甜蜜。
沿着熟悉的古道小路,皇甫纪兴致勃勃地哼着小曲。
可是在一瞬,皇甫纪脸色一变,夜里的汇天阁灯火通明,在他面前不远处,有一人靠着树,手里把玩着两颗弹珠。
见皇甫纪停下脚步,那人的目光转向皇甫纪,眼眸低垂,咧嘴讽笑道:“吆!这不是皇甫老弟吗?这么大晚上的,是去找祁封长老请教修行的秘法呢?还是去找祁封长老想让他给你公报私仇呢?”
倚树而立的少年也是一身灰袍,上面绣着楼阁的图案。只是他身上楼阁的图案要比皇甫纪身上楼阁的图案要繁琐的多,看起来让人眼前一亮。
少年名叫谭峰,乃是汇天阁深藏简出的内门第一人。
整个宗门的少年一辈,除过谭峰,几乎没人敢在皇甫纪面前这么冷嘲热讽。
“我要做什么,就不劳师兄费心了。”看到谭峰出现在这里,刚还一脸喜庆的皇甫纪就像家里死了人一样,面色阴沉,心不在焉,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自己刚刚死了部下,谭峰就出现在这里“道贺”,皇甫纪的心情怎么能好?
“吆!呵呵……”皇甫纪的表情成功逗笑了谭峰:“怎么?就这么见不得我?”
“我怎么敢呢!师兄深得阁主喜爱,门内修炼资源几乎被你一人占尽,能有幸在此遇到师兄,简直是三世修来的福分。”皇甫纪眼神溃散,时不时扫着谭峰身后的风景,似乎是把谭峰当做空气一样了。
“哎!皇甫老弟不用客气,我可是听你最近也是风头正盛呢!”谭峰斜着头傲然皱眉,连连摆手道:“我可是听说皇甫老弟昨夜带了十五人,星火连夜地赶往去断魂山,想为宗门带回来一枚虚灵果。”
“我想要是阁主能够见到你带回来虚灵果,也会很开心的。说不定心情一好就直接把少阁主的位子赏给你了。”谭峰看着皇甫纪面成肝色,忍不住哈哈大笑,生怕激不怒皇甫纪。
皇甫纪昨夜带十五人赶赴断魂山,结果连他在内,一共就逃回来三人。
碍于宗门面子和皇甫纪的威望,皇甫纪和他师傅祁封联手封锁了消息。
纸终究包不住火,大家虽然明面上不说,但这事在底下都传开了。
皇甫纪脸气的紫青一片,要是旁人在他面前这么挑衅,他早就上去给那人一顿拳脚好好“孝敬”他。
但是面对他这个身为内门第一人的师兄谭峰,他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赢。
皇甫纪怒极反笑:“哈哈……要是阁主真把少阁主的位子给我,估计现在某人也笑不出来了。”
“是吗?”谭峰依旧把玩着手中的两颗弹珠,缓慢走到皇甫纪跟前,静悄悄地说道:“但是你现在非但没有带回虚灵果,而且死了十三个部下。以阁主的脾气,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你觉得,他会怎么办呢?”
谭峰像看待一个玩物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皇甫纪,皇甫纪越是愤怒,他越是开心。
“你敢?”皇甫纪闻言,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波动,眼睛睁的有斗大,伸手就要抓住谭峰的衣领,却被谭峰一个轻盈的转身轻松躲去。
“你要是再这样动手动脚,你看我敢不敢?”见皇甫纪忍不住直接动手,谭峰也不装了,原本傲慢讥讽的神情逐渐被冰冷取代,空气中劲风四起。
“终于露出你本来的面目了吧!哈哈……”虽然打不过谭峰,但皇甫纪也留有后手,有能将谭峰重伤的把握。
何况这是在汇天阁门内,汇天阁最忌惮内斗,要是有发现同门弟子互相斗殴,绝对会严惩不贷。
皇甫纪料想谭峰就算再想杀自己,也不会在这里动手。
“是你先动手的哦!”谭峰稳住身子,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轻蔑道:“别以为趁着阁主闭关了,有祁封长老给你撑腰,你就无法无天了。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否则,我照样可以替阁主清理门户。”
谭峰说出这话,皇甫纪心底一寒。
谭峰的师傅,也就是汇天阁的内门长老步胥,乃是汇天阁阁主步逊的亲弟弟。
谭峰深得步胥喜爱,步逊也对其赞不绝口,要是谭峰真的把皇甫纪给宰了。
步逊最多也就是说谭峰几句,关几天禁闭,等到风头一过,他又安然无恙了。
如今趁着内门长老步胥给阁主步逊闭关护法,祁封才稍长权势,这才允许皇甫纪胡来。
否则单凭皇甫纪在断魂山上损失了十三位部下这一条罪责,步逊完全可以将其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但是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方法,只要皇甫纪能在步逊闭关完毕之前为汇天阁拿下曦城,就可以将功抵过,甚至得到步逊的重赏。
要知道,比起曦城,区区十三条修士的命算的了什么。
“哼,谭峰,就让你先得意几天,等老子拿下了曦城,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皇甫纪伸出如同毒蛇一般的舌头轻舔嘴唇,用阴邪的目光窥伺着谭峰,似乎下一刻就想将他吞入口中。
尽管心里这么想,但该装孙子的时候还得装孙子,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皇甫纪低下头赔罪:“刚才是我冒犯了,师兄多恕罪。”
“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你自己的位置,不要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有些东西,不是你该想的。”看到皇甫纪服软,谭峰以为他也是忌惮步逊的天威,语气缓和了许多。
谭峰让皇甫纪不该想的东西,自然就是汇天阁少阁主的位子。
“凭什么老子不该想,你特么还真当自己是跟葱了?等老子拿下来曦城,看是谁不该想这个位子。”
皇甫纪低着头,眼珠因愤怒转个不停,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师兄教训的对,有些东西,的确不该想。”
“这就好,我听到风声,说你打算去曦城给死去的部下报仇?”谭峰饶有兴致地看着唯唯诺诺的皇甫纪。
也不等皇甫纪吭声,谭峰就又以接近命令的语气说道:“这事我劝你想一想就可以了,一切等阁主闭关出来再说,我可不希望你把汇天阁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底蕴全都败光。”
听谭峰的语气,似乎汇天阁已经就是他的了,他像是担心将来汇天阁到他手里的时候,就只剩个空壳子了。
“是是,师兄教训的对,这些事情我也就是发发牢骚,都是以讹传讹,当不了真。”皇甫纪看着谭峰这种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神态就来气,不过也只能附和答应。
现在祁封已经联合了其他二门,三日后就去曦城讨个说法,这事已经是箭在弦上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因为谭峰的几句话而作废?
何况他在断魂山上已经犯了大错,步逊闭关出来定轻饶不了他,拿下曦城将功抵过,这才有一线翻身的机会。
现在谭峰想掐灭自己希望的火花,皇甫纪怎可能会同意?
“我希望你说到做到。”谭峰带着几丝忧虑直视皇甫纪。
现在步逊和步胥一个闭关一个护法,门中一切事物都听祁封的,要是皇甫纪执意要和曦城一较高下,他是拦不住的。
“定当。”皇甫纪言语铿锵有力。
“好,等到阁主出关,我会为你求情的。”谭峰转身离去。
他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至于皇甫纪听不听就不关他的事了。